第128章 感觉不对劲
一个军士小跑着走近光弼，道：“高判官请将军去使院，节度副使大人有事相商。” 光弼跟着那军士来到使院，走进公堂，哥舒翰正坐在公案前埋头处理文件，判官高适在旁边侍立。两人听见脚步声响，一齐抬起头来。 光弼上前参见，哥舒翰将一份文件递给光弼，笑道：“今天来了好几个人参军，其中一个面貌猥琐的，本来第一关就要被淘汰掉，但那家伙自称他有一门特长，很得你的欣赏，他来此投军也是你建议的，所以暂时被留下来了。” 光弼笑了起来，这面貌猥琐的家伙不用问就是钱工三了，他建议钱工三参军已有半个月了，半个月来一直没见到那家伙的影子，不用问也是钱工三试图逃跑，结果发现东躲西藏的日子太难熬，所以又乖乖报名参军来了。 光弼双手接过文件，随口问道：“今天来参军的还有些什么人？有没有特别突出的？” 哥舒翰笑道：“有啊，有一个本地大家族出身的年轻人，狂傲得不得了，这家伙说他只做将军，如果不给将军做，他就要去别的地方参军。” 这人果然有点狂傲，光弼好奇心起，道：“口气这么大，想必是有点本事的了。” 光弼低头看了看手里的文件，那是一份等待面试的参军人员名册，果然不出所料，钱工三的名字赫然在目；莺莺的弟弟萧虎子的名字也在里面；另有一个名叫辛京杲的，他的资料栏里特别备注了一下，那就是口出狂言只做将军的那个年轻人了。 哥舒翰笑道：“今天既然有人指名道姓是你推荐的，那就由你去主持面试吧。不许徇私舞弊啊，如若滥用权力让我发现，定不轻饶。” 光弼抱拳行了一礼，道：“末将一定秉公办事，尽心尽力为节度府选拔人才。” 光弼拿了名册来到校场，吩咐一个小军官，“你去带初步通过考核的参军人员来这边面试。” 那个军士行了一礼，小跑着走了，不一会儿，他带了一批参军者过来，大伙儿排成一字形。 光弼的视线从这批人身上飞快地掠过，其中有两个年轻人相貌很出众，英气勃勃的，面目也十分相似。 光弼朗声问道：“请问哪位是辛京杲？” 相貌出众的两个年轻人中，有一个站了出来，答道：“在下就是。” 这人落落大方，光弼欣赏地点了点头，大步上前，道：“辛京杲，我听说你扬言只做将军，你究竟有什么本事？” 辛京杲道：“在下自幼习文练武。弓马娴熟而且熟读兵书。” “你很自信。”光弼赞赏地点了点头，道：“这样吧，你跟随这位将军去取一件趁手的兵器来，顺便也帮我拿一支一丈八尺长的钢枪，我先试试你的武功。” 辛京杲答应一声，跟随那位带队的军官去拿武器了，光弼走近另一位和辛京杲面目相似的青年，笑道：“你跟辛京杲是同一个家族的吧？” 那青年抱拳行了一礼，朗声道：“在下辛云京，是辛京杲的堂兄。” “辛云京。”光弼点了点头，道：“辛京杲还没被录取就想做将军，你呢？凭你的本事，你觉得自己可以做什么？” 辛云京眼睛都不眨一下，想也不想就道：“当然也要做将军了。” 光弼笑了起来，果然不愧是一个家族出来的，辛云京的傲气，丝毫不亚于辛京杲，只是他为人稍稍内敛一点、谦虚一点罢了。 辛京杲抱着一支一丈八的钢枪和两支一丈的钢枪走了过来。光弼眼睛一亮，笑道：“原来你是用双枪的，想必身手很灵活了？” 辛京杲将两支短枪插到地上，双手捧起长枪，高举过头，身子微躬，头低垂着，非常礼貌地将长枪递给光弼。 光弼接过长枪，道声“多谢”。辛京杲虽然骄傲，但是应有的礼数倒也一点不缺，看来这个家族的教养相当不错。 光弼拿起枪来，道：“辛京杲，我主你客，让你一招，请吧。” 辛京杲道声“得罪”，双枪挥舞，一上一下攻了过来，光弼凝神应战。 节度府里已有许多军官过来看热闹，光弼和辛京杲交战数十招，辛京杲渐处下风，光弼大喊一声，“停。”辛京杲立即收枪退出战圈，施礼道：“大人本领过人，京杲佩服万分。”说话之际，兀自有点气息不稳。 光弼笑道：“你本领也不弱，我代节度副使大人决定录用你了，先从最低级的游击将军做起吧。以后立了功再论功行赏。” 辛京杲跳了起来，转身对辛云京叫道：“哥，我已经是将军了。”那样子兴奋欲狂。 辛云京微微一笑，道：“恭喜。” 光弼看向辛云京，对辛京杲道：“接下来由你跟你堂兄比试。” 辛京杲只微微一怔，立即醒悟过来，朗声道：“末将遵命。” 光弼对辛云京道：“你也去拿件趁手的武器来吧。” 辛云京不一会儿就拿了趁手的武器来了，不过不是一件，而是两件，他挑的也是两支一丈长的钢枪。光弼大笑起来，道：“果然是兄弟。” 兄弟比武开始，光弼仔细观察着，两人显然师出同门，这个要用什么招，还没出手那个就知道了。四支钢枪如蛟龙出海、白蟒翻身，舞得煞是好看。 更多将士都听说今儿来了两个只做将军的应募者，偷偷跑来看热闹的人也越来越多，大伙儿很快就将辛氏兄弟围成了一个圈儿。 场上两人比拼了约莫一百招，光弼拍掌赞道：“好！好！停！停……” 辛氏兄弟停了下来，两人一齐上前行礼，光弼道：“你们兄弟本领都不错。”他停了一停，点名道：“辛云京。” 辛云京朗声答应，光弼道：“你也一样，先做游击将军，以后论功行赏。”辛云京脸上得意的笑容掩也掩不住，他转身看向辛京杲，辛京杲也几乎同时转身，两人都举起手来，双掌在空中相击，一时豪气干云。 光弼可以肯定：这两个青年，以后一定大有出息。 光弼对钱工三招了招手，道：“你过来。” 钱工三脸上满是谄媚的笑，道：“李大人您叫我啊？” 光弼没好气道：“不然你以为叫谁呢？” 钱工三不做声，他低了头，双眼牢牢盯着自己的鞋子，仿然突然发现那上面有两个金元宝一般。 光弼问他，“我叫你来参军，你许多天没露面，今儿怎么又想起来参军了？” 钱工三愁眉苦脸的道：“前几天生病了，身体很不好，怕过不了初试第一关，不敢来。” 光弼哼了一声，道：“什么生病！你是想逃跑吧？” 钱工三搔了搔头，不做声了。 光弼笑道：“你出尔反尔欺骗于我。哼，你现在来参军，我要加重惩罚，前四个月都不给你发薪，你服还是不服？” 钱工三如应声筒一般，光弼话音刚落，他就连声道：“服，服，服。” 光弼笑了起来，挥了挥手，道：“你有一技之长，虽然不会立即用上。不过，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嘛，明天也来报到吧。” 钱工三答应一声，退了下去，光弼接着点了虎子的名，然后叫辛云京上场跟他比试。虎子武功也不算弱，不过比辛云京稍逊一筹，两人比拼了百来招，虎子渐露下风。光弼叫了一声“停”，然后宣布让虎子先做一个百夫长，以后再论功行赏。虎子也学着辛氏兄弟的样子，彬彬有礼的上前谢恩。 上午就在面试中过去了，光弼录用了一些人，也淘汰了一些人，然后带着被他留用的人去向哥舒翰汇报面试结果。 几乎一个下午都没看见子仪，光弼郁闷无比，不知是怎么回事，子仪仿佛有意躲他似的，从光进状告他去了神仙坊那天开始，虽然他俩同在一个屋檐下工作，但他跟子仪的见面机会居然越来越少了。 光弼怀疑，再这样下去，不用多久，他就会成为陌生人了。 快下班的时候，光弼终于逮到了子仪，他沉着脸瞪着那家伙一言不发。 子仪无可奈何地问：“你怎么了？好像我欠你八辈子债没还似的。” 光弼道：“我有话要跟你说，下了班老地方见。” 子仪不假思索道：“下班我没时间，有事情要办，你有话现在就说吧。” 光弼咬了咬唇，道：“你已经忙了好多天了，而且咱们明天就放假了。” 子仪笑道：“正因为明天放假，所以才忙啊。” 光弼盯着他不做声，子仪道：“如果没事，我先走了。” 子仪说着作势就要离开。“等等。”光弼叫住他。 子仪有点不耐烦起来，道：“爽快点儿嘛，别这样吞吞吐吐的。” 光弼话还未出口，他的心跳已经快了起来，他深深吸了口气，佯装平静地问：“你什么时候去朔方？” 以前他也这样问过子仪一次，他问子仪什么时候去朔方就是问他什么时候离开的意思，但是他第一次这样问的时候，子仪却误以为他是要撵他走呢。但是这一次，子仪不会还听不懂吧？ 子仪皱起眉来，道：“我在河西过得好好的，突然跑朔方去做什么呢？” 光弼望着子仪，脸上神情哀切。子仪今天说话的语气很生分，可他似乎又不愿离开他，如此若即若离的，他究竟想怎么样呢？是他误会了还是子仪当真是个花心大萝卜？难道他跟他只是玩玩而已？现在的子仪渐渐感觉腻味了？如果真是感觉腻味，那他对他生厌也不过是迟早的事吧？ 子仪奇怪地问：“你又怎么了？” 光弼别开脸，揉了一下眼睛，平静的道：“没什么，眼里好像进沙子了。” 子仪笑道：“没事我先走了啊。” 目送子仪离开，光弼胸口似乎被什么堵着，沉甸甸的、酸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