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9章 做护花使者
看着那团红云即将跌落到怀里，光弼抓住正在空中乱舞的一截衣裙，跃了起来，抱住那人的腰，凌空一个翻身，卸掉她下坠的劲道，轻轻巧巧的托着她落下地来。 从楼上掉下来的是一个非常非常年轻的姑娘，看模样不过十二三岁，她仰躺在光弼臂歪里，眼睛紧紧闭着。精致的瓜子脸儿像水做的一样莹润，脸上是决绝的悲愤。 看这情形她根本就不是掉下来的，而是跳下来的。这么娇滴滴的小姑娘，就像在三月春风里微颤的小花骨朵儿，究竟是什么事情让她觉得生无可恋？ 小姑娘慢慢张开眼睛，浓密的睫毛轻轻震颤个不停，她仰躺着不动，光弼也不敢动。所有的目光都投向了这里，小姑娘浑然不觉，光弼却很不自在起来。 那个小姑娘望着天空发了半天呆，她忽然站直身子，脱离了光弼的怀抱，仰起头来，望天悲呼道：“天啊，为什么不让我死啊？我为什么还活着？” 眼见小姑娘伤心不已，光弼倒感觉自己救人就是犯罪了。他犹豫了一下，终于出声劝道：“蝼蚁尚且偷生，姑娘你这么年轻，有什么想不开的要寻短见呢？父母生你养你不容易，还是好好活着吧。” 小姑娘这才注意到光弼的存在，她转过身来，看到光弼，她一下子愣住了，就那么呆呆地望着。 光弼尴尬地咳嗽一声，小姑娘总算回过神来，她不再歇斯底里了，但还是有点呆滞，良久才道：“是你救了我？” 光弼点了点头，刚要说话。只见一个满头珠翠的中年女子带着两个彪悍的青年男子冲了过来，小姑娘听到动静，回头看了一下，脸色一下子苍白起来。 两个青年男子奔过来抓住那小姑娘，中年女子喝道：“践蹄子，还敢跳楼了。带回房间去，好好教训教训。” 那小姑娘身不由主的被两个男子拖着倒退，她大大的眼睛盯着光弼，水灵灵的眸子就像在说话似的，眼里充满哀求。 光弼再也看不下去了，他疾步过去拦住那两个男子，喝道：“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女，你们眼里还有没有王法了？” 看着这一切，子仪叹了口气。光弼好单纯啊，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还强抢民女呢。那小姑娘不用问就是这户娼家的娼女了，她哪里是什么良家女子了？不过，单看相貌倒是挺清纯的。 子仪没来由的担心起来：小姑娘长得那么漂亮，光弼那么关心她，她看光弼的眼神又那么痴，这两个人会不会产生感情啊？ 那中年女子看着光弼，阴阳怪气的道：“哟，这位公子爷啊，请你让一让路吧，我带自己的女儿回去，应该没碍着你什么吧？” “你这是带女儿回去呢还是抓奴隶回去？”光弼不可思议地瞪着那中年女子，道：“有你这样对待自己女儿的吗？” 中年女子故弄风sao般地用她修长的手指拂一拂鬓边的浅发，拿帕子半掩着红红的嘴唇，笑道：“爷，你管得真宽啊，我怎么教女儿好像是我的家事吧？”这女子虽然徐娘半老，倒也颇有几分姿色，而且很会用一些小动作吸引别人的眼球，她年轻的时候应该也是一个美人吧？ 虽然这妇人有虐待女儿的嫌疑，但是去管别人怎么教育女儿好像真的有点过分了？光弼迟疑了一下，慢慢的让出道来。 那小姑娘一直眼睁睁地望着光弼，见他让道，她脸上满是绝望，眼泪如珍珠般滚落，哽咽道：“公子，救救我，你帮我赎身吧。只要你赎了我，我就是做牛做马也要报答你的恩情。” 光弼闻言一愣，子仪走近他，低声道：“这个小姑娘不是良家女子，她是娼女，她也不是那妇人的亲生女儿，而是花钱买来的。娼家鸨母用姑娘们的身子赚钱，平时亲热地称呼她们为女儿。如果姑娘不听话，就算被虐待死了也没人管的。” 光弼听得心都揪痛起来了，可怜的孩子！眼见那小姑娘就要被拖进屋里去，光弼着急起来，抢上几步，再次拦住那行人，道：“且慢。” 妇人笑道：“公子这又是怎么了？莫非真要怜香惜玉帮她赎身？” “是。”光弼想也不想就道：“我帮她赎身，要多少钱？” “这个嘛。”那妇人沉吟道：“我得好好算一算。我买了她来，供她吃、供她喝、供她住，给她买衣服、首饰、脂粉，请老师教她唱歌、跳舞，究竟花了多少钱了，我一下子也弄不清楚啊。” 子仪扯了扯光弼的衣袖，道：“你别听她狮子大开口，她这是想敲诈勒索你呢，你别上了她的当了。” 光弼扭头望了望子仪，笑道：“你倒是挺精明的，那就交给你一个艰巨的任务吧，你来帮我跟她讨价还价。” 子仪苦笑起来，这小姑娘看起来虽然清纯，但是娼家出来的女子，绝不会是什么省油的灯，搞不好就是他未来的情敌。光弼准备养他的情敌，还要他帮着讨价还价？简直就是被人卖了还帮着数钱。 子仪迟迟没做声，光弼一挑眉，不高兴地问道：“怎么了？你不愿意帮我？不愿意拉倒。” 眼见光弼要发脾气，子仪慌忙道：“愿意啊。” 光弼笑了起来，对那妇人道：“钱算好了没有？算好了咱们就办手续。” 妇人兴奋起来，立马叫人拿来算盘，她拨拉着算盘珠子，三下五除二一番，抬头道：“八千贯开元钱。” 还真是狮子大开口啊。光弼几乎跳了起来，八千贯开元钱，恐怕够一个普通的家庭吃上十几二十年的了。 子仪抢上前，道：“你们弄错了吧？不过一个黄毛丫头，哪里就值那么多钱了？” “八千贯，一个子儿也别想少了。”妇人冷笑道：“要买不买，不买就走开，别耽误我教女儿。” 小姑娘又可怜兮兮地呜咽道：“公子，不要不管我。” 美人儿雨打梨花一般楚楚可怜地哀求着，子仪的心肠也软了，他转头看着光弼，问道：“还不了价，怎么办？” “就这样吧。”光弼眼皮都没眨一下，道：“给她赎身。” “我没听错吧？”子仪有点吃惊地看着光弼，“八千贯你也赎她？” 听到子仪的话，小姑娘泪眼睁得大大的盯着光弼。 光弼叹了口气，说：“人命关天，人家女孩儿都被逼得跳楼了，咱们还犹豫什么呢？八千贯钱虽然不是个小数目，我也不是拿不出啊。” 小姑娘悬在嗓子眼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对着光弼破涕为笑，眼神那个亲切啊，神情那个激动啊。 买卖成交，双方开始办手续，光弼从衣袋里摸出一张飞钱来，看了一下，只有两千贯，他皱了皱眉，对子仪道：“你身上带了多少钱？” 子仪不情不愿的从身上摸出两张飞钱来，两张都是四千贯的，子仪往光弼手里一放，道：“拿去吧。” 所有看热闹的人都跟着激动不已：这两个男人好有钱啊！相貌好英俊啊，就算古时候的美男子潘安、宋玉恐怕也不过如此吧？而且被救赎的姑娘虽小，却也出落得天仙似的。俊男救美女，那个养眼啊。 在围观者们的窃窃私语声中，双方手续很快就办好了，光弼拿着小姑娘的卖身契往她手里一塞，笑道：“给你。” 小姑娘欢天喜地的接了卖身契，抬起头来，看着光弼的眼神柔情脉脉的。 光弼被她看得不好意思起来，避开她灼热的目光，问道：“你家在哪里？” 小姑娘一愣，道：“我家就在武威，离这里很近的。” “很近啊？那你应该可以自己回家吧？”发现小姑娘就是本地人，光弼轻松起来。不用送她回家，这倒省了不少麻烦。 小姑娘大概没料到光弼是要她回家，她怔怔地看着光弼。 光弼抬头对站在人群里发呆的光进道：“走吧。” 光进应了一声，慢腾腾地走了过来，光弼又对恰好拦在他面前的一位看客抱拳行了个礼，道：“借过。” 那看客下意识地让出道来，光弼头也不回的大步离开。子仪愣了一愣，也快步跟上。 小姑娘急了起来，叫道：“公子，等等我。” “怎么了？”光弼停步，回头道：“莫非是回不了家？你家不是离这里很近吗？” 小姑娘快步追上光弼，道：“公子，你既然买了我，我就是你的了，你让我做什么都行的。” 光弼皱了皱眉，道：“你还是回家吧。” 小姑娘急得快哭了起来，哀求道：“公子，你就收留我吧，我回家一定会被我爹再卖了的。” 光弼倒没料到这点，他为难地看向子仪。子仪叹气道：“既然买了，你就好人做到底，收留她吧。” 光弼无可奈何地对那小姑娘道：“那你就跟我们一起走吧。”小姑娘答应一声，欢欢喜喜地跟在后面。 一行人走出那户娼家，光进小跑着奔到哥哥身边，轻轻捅了捅他的胳膊肘。 光弼疑惑地问：“你又怎么了？” 光进讨好地笑道：“哥，你帮我也赎一个姑娘回去吧，就在前面醉红楼的。” 光弼做梦也料不到他弟弟竟会提出这样的要求来，他瞪着光进，问道：“为什么？” 光进小心翼翼的道：“因为我喜欢她啊。” 光弼不动声色，道：“那她喜欢你吗？” “喜欢啊。”光进哀求道：“哥哥，你就做做好事嘛。” 光弼想了一想，道：“你在前面带路，我们一起过去先看看你喜欢的那个姑娘再说。” “哥哥，你太好了。”光进双眼放光，兴奋得差点跳了起来，二话不说就在前头小跑着给他哥哥带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