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9章 回朔方探亲
现在的光弼对他没有半点温存,就差没开口逐客了。子仪心中难受无比,语带幽怨的道:“光弼,我们已经七八个月没见面了,我想你、关心你,这些都是真话啊。就连做梦我也总是梦见你,你怎么能对我这么无情呢?” 子仪一难过,光弼的怒火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他的脸色变得柔和起来,光弼叹了口气,说:“我懂,我知道你会想我、关心我,但我不能回应你。父亲被我气死,我已经够不孝的了,我绝不能再在他的墓前跟你卿卿我我,否则,父亲九泉之下也不会瞑目的。子仪,回家去吧,你离开朔方的时间已经够久了,回去看看你的家人吧。” 光弼虽然不再像刚开始那么冷漠了,但他字里行间的拒绝之意是不容置疑的。子仪可以确定:在接下来的两年多里,他都不可能有机会碰一碰光弼了,不仅仅是碰,甚至连看到他的机会也没有多少了,因为光弼不会远离他父亲的墓地,而他也不可能跟着光弼在李楷洛墓前守护两年多。 子仪心口酸酸涩涩的,终于幽幽的道:“光弼,如果守孝期满了,你还会爱我吗?” 我一直都是爱你的啊。光弼在心里呐喊着,但他嘴里什么也没有说,现在不是和子仪谈情说爱的时候,他不能在父亲的坟墓前说出让父亲伤心的话。光弼沉默半晌,低声道:“我肚子饿了,要回去吃饭了。” 子仪怔怔地看着光弼转身往厨房而去,直到他的手已举起来准备推门了,子仪才回过神来,他冲着光弼的背影大喊一声,“我听你的,光弼,我先回朔方,等以后再过来看你。” 光弼没有回头,他只是在门口停留了一瞬,静静的听着子仪喊完话,然后推开门,走了进去,那扇门就被关上了。 似乎光弼的心门也被关上了。子仪紧咬双唇,无可奈何地看着那扇门,他和光弼虽然只有一门之隔,然而他却像在天涯一样遥远。现在他只能等待,等待光弼守丧期满。 留在河西确实没有什么意义了。只是,等到两年多后,就算他再回到河西来,他和光弼还能回到从前吗? 子仪也没精打采地离开了光弼的陋室,他回到河西节度府,闷闷不乐的写了辞呈递给节度使皇甫惟明。 皇甫惟明心领神会,他知道子仪是为光弼而来河西的,现在光弼丁忧,子仪留在河西确实已毫无意义了。 皇甫惟明叹了口气,拍了拍子仪的肩膀,说:“你和李光弼啊,还真应了那话‘不是冤家不聚头’。你俩总是无风三尺浪微风九尺浪的,整天沉浸在恨海情天里,前途都给耽误了。子仪,你来河西这些年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完全没有什么作为。年轻人当以事业为重才是,振作点儿吧。” 子仪苦笑起来,认认真真的听完节度使苦口婆心的训话。子仪一揖到地,恋恋不舍的道:“子仪暂时告辞了,节度使这些年的关照,末将感激不尽,他日有缘,子仪再回来报答节度使的恩德。” 皇甫惟明吃了一惊,道:“你还想再回来?还没死心啊?” 当然要回来啊,他怎么可能死心呢?子仪叹了口气,说:“光弼在守孝,我先回朔方去看看家人,等光弼的孝期满了,我再回河西来。” 皇甫惟明摇了摇头,叹道:“简直不可救药了,亏你还知道回朔方去看看家人!两三年都不曾回去看一眼,那是你的家吗?” 子仪搔了搔头,道:“节度使教训的是。” 皇甫惟明也懒得再废话了,他挥了挥手,叱道:“滚吧,没良心的家伙。” 子仪终于滚回了朔方,赶到自家门前的时候,天色已经昏暗,家家户户屋顶青烟袅袅。 也许是天晚了,也许是寒冷,他家的大门关着,门里隐隐有说话之声飘了出来。望着那熟悉的朱漆红门,子仪的心莫名地悸动起来。一时之间百感交集,他将近三年都不曾回来看上一眼,作为一个丈夫和父亲,他确实是太不像话了。 在河西的时候,子仪虽然偶尔也会产生愧疚之心,但是很快就给抛到九霄云外去了,直到现在,站在自家大门口,他那负罪感才真正的沉重起来。 子仪抬手抓起门上铜环,重重扣了几下。不一会儿就有脚步声走近,听到屋里落栓开门的声音,子仪的心跳都快了起来。 大门被拉开了,看门的家人老王愣愣地瞪着他,那神情就跟梦游差不多。子仪伸手在他眼前晃了一晃,笑道:“我回来了。” 老王半天才回过神来,他迅速往客厅跑去,边跑边叫,“老夫人,大公子回来啦。” 子仪关上大门,落了栓,也跟着往客厅而去。才走得几步,只见一群人从客厅里乱纷纷的疾奔而来。 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位年过五旬的贵妇人,她被五六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少妇簇拥着。贵妇人边走边嚷,“你这个不孝子啊,怎么还知道回来了?” 子仪抢步上前,跪倒在贵妇人脚下,双手抱住她的腿,仰头道:“娘,子仪回来了。” 贵妇人拉起子仪,围着他慢慢转了两圈儿,像看宝贝似的看了半天,她忽然一把抱住他,放声哭道:“子仪。” 子仪回抱住母亲。母亲一哭,他的鼻子也变得酸酸的,胸口似乎被什么堵着。子仪含泪安慰道:“母亲别哭了,孩儿这不是回来了么?” 母子俩相拥垂泪的时候,另外几个女人也围着他们唏嘘流泪。贵妇人哭了半天,终于放开子仪,又拉着他左看右看,半晌才哽咽道:“子仪,为什么这么久都不回家来看看我们呢?大家都为你担心死了。” 子仪心中满是愧疚,勉强给自己找了一个理由道:“男子汉四海为家嘛,我在外面忙得脱不开身。娘,你别担心,你儿子这不是好好的吗?” 几个小孩子被丫环仆妇们牵着来到子仪面前,稍大点的一个小姑娘迟疑着走近子仪,抬头怯怯地叫了一声“爹爹”。 子仪浑身一震,激动地蹲下身来,一把抱起那个小姑娘,在她鼻子上捏了一下,接着又在她粉嫩粉嫩的脸颊上亲了两口,含泪道:“我的姑娘都这么高啦?你想爹爹不?” 小姑娘大受鼓舞,也有样学样地伸出白白胖胖的小手捧住子仪的脸,响亮地亲了两口,笑道:“想啊。” 子仪笑了一笑,在她额上亲了亲,放下她,转身看向一位站在人群外面的端庄贤淑的少妇,道:“我长年不在,这个家多亏你了。” 那少妇的眼睛湿了起来,她低下头来,柔声道:“这是妾身应该做的。” 那少妇是子仪的正室王夫人,她是大家族出身的,知书识礼,子仪娶她的目的就是为了找个助手帮他持家。以前他对王夫人彬彬有礼,但是并不怎么亲热。这个时候再看她,不知怎的就像看到了一本正经的光弼一样,子仪越看越亲切,王夫人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来。 子仪分开众人,走到她面前,握起她的手来,含笑道:“我知道你不容易,辛苦你了。”
王夫人的脸红了起来,她佯装平静地别过头去,吩咐管事的赶紧下去叫人烧水做饭为主人接风洗尘。 子仪骤然回家,一家子都激动不已,乱哄哄的一直喧闹到深夜,郭老夫人终于撑不住,率先回房休息去了,子仪和夫人们恭送母亲回房。 从老夫人房里出来,子仪对众星捧月一般围在他身边的夫人们挥了挥手,道:“我也累了,大家也回去歇息吧。” 五位美人委委屈屈地告退,一个个那表情就像子仪欠了她们八辈子债没还似的。 子仪完全不为所动,只当做没看见那些美人幽怨的眼神。王夫人也随着众人就要离开,子仪叫住她道:“凤凰,你不要走。” 几位美人一起回过头来,大伙儿看王夫人的眼神充满嫉妒,子仪不耐烦地对她们挥挥手,道:“散了吧散了吧。” 美人们不满地告退了,子仪回身搂住王夫人,在她耳边呵了一口气,嬉笑道:“这些年,是不是很想我啊?” 王夫人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己放在膝盖上的手,低声道:“想。” 子仪在她额上亲了一口,道:“让我看看,你究竟有多想我?” 王夫人的脸红了起来,身子坐得笔挺的一动也不动。子仪从来没有这样子跟她说过话,她有点不知所措,更不知道该怎么应对这个模样的子仪。 都到这个时候了,凤凰还是一本正经的,子仪叹了口气,低声道:“你是不是书读多了、读傻了,变呆子了呀?” 王夫人低头不语,子仪双手一抄,打横抱起她,笑道:“让我们回卧室去看看你是怎么想我的。” 王夫人羞不可抑,别别扭扭地伸手掩住火热的红扑扑的脸庞,她这个神情这个动作像极了当初光弼欲拒还迎的模样。 子仪越看越爱,忍不住低头在她手背上亲了一下,道:“以前我怎么就没发现你有这么可爱呢?” 王夫人掩着脸,纹丝不动,子仪心痒难熬,抱着她飞快地奔向她的卧室。 王夫人的心腹丫头早已帮他们铺好了被子。子仪匆匆进屋,将夫人轻轻放到床上。 丫头笑着告退,子仪关门、落栓的动作一气呵成,然后火烧火燎般飞奔回床边,王夫人还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她眼睛闭着,睫毛轻轻颤个不停。子仪急不可耐的宽衣解带。 王夫人终于睁开眼来,只看了一眼又闭上了,子仪笑着倒到床上,双手撑在夫人身侧,将她罩在怀里,迅速低头覆上她的唇。 他被光弼晾着,已经做了八九个月的和尚,如今好不容易开了荤,感觉那个舒爽畅快啊。 王夫人承受不住太过激烈的云雨,不一会儿就娇喘连连的低声告饶。子仪正在兴头上,闻言笑道:“这就够了?你就是这么想我的吗?” 王夫人双颊火红,气喘吁吁的连话也说不出来了。子仪笑着继续纵情享乐,王夫人认命地闭上眼,死人一般由他去了。 蜡炬燃烧到了尽头,火光越来越暗,子仪感觉有点不对劲,低头细细看了一下,好么,夫人已经睡死过去了。 这样也能睡着,真扫兴!子仪叹了口气,在她额上轻轻一吻,低声呢喃道:“晚安,光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