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4章 番外三嫁祸
安禄山出兵不但没有灭掉李延宠,一万平卢唐军倒有百分之八十多的人葬送在奚族了,陆陆续续逃回来的也大都受了伤。 安禄山急得要命,他故意寻衅滋事挑起边境战争,本想立个大功博取节度使的欢心,结果却损兵折将。败得这么惨,节度使一定已经听到风声了。这可如何是好啊?不赶紧想个应对之策,张守珪绝对会砍他的头的。 史思明不愧是安禄山最贴心的哥们儿,安大胖子正准备去找他想办法呢,史思明已叫了两个判官高尚、严庄一起来寻思对策。 高尚正为自己摆了个糟糕的鸿门宴而忐忑不安呢,好不容易又有表现的机会了,他当然也不能辜负了安大人和史大人的信任。 高尚一见到安禄山就迫不及待的把他琢磨了半天的坏主意说了出来。“一万军士死的死伤的伤,这么大的事情,瞒是瞒不住的。为今之计,大人只有找一个替罪羊了。” “可我是三军统帅,打了败仗就赖到别人身上去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安禄山叹了口气,问道:“你看找谁替罪最合适?” 高尚不假思索,道:“和史大人同来的范阳右厢兵马使白真陀罗啊。” 事关前途,安禄山很谦虚受教,“白真陀罗吗?我该怎么嫁祸给他?” 高尚不慌不忙地述说他的嫁祸之策:“史大人和白真陀罗来到平卢,正逢奚族可汗李延宠背叛大唐,白真陀罗贪功心切,就用节度使大人的名义要我们跟他出兵讨伐李延宠。安大人和史大人都有点不敢相信他的话,节度使大人远在幽州,他怎么就能预卜先知李延宠会叛变呢?安大人心存疑虑,不愿出兵,白真陀罗就拿出节度使大人的兵符和命令来逼迫安大人,安大人不得已,只好遵命发兵邀击叛变的奚族可汗了。” 安禄山皱眉道:“听起来倒是行得通,可这事怎么还牵扯到节度使大人身上去了?白真陀罗亮出节度使大人的命令来让我们出兵?这不是胡说八道吗?” 高尚笑道:“不是胡说八道,因为是白真陀罗矫造节度使大人的命令来逼迫我们出兵的。” “这个主意妙啊。”史思明忍不住拍手称赞,同时含笑问道:“高判官既然能想出这样的嫁祸妙策,想必也能矫造出节度使的命令吧?” 高尚点头道:“在下对金石雕刻之技略通一二,矫造节度使的命令倒不是什么难事。” 安禄山犹豫道:“可是白真陀罗也不是哑巴啊,他会为自己辩护的。” 安禄山的另一个判官严庄想也不想就道:“死人是不会给自己辩护的。” “我怎么就没想到呢?”安禄山先是一愣,很快他就领悟过来了,笑道:“白真陀罗犯下这样的大错,他害怕节度使大人追究,所以畏罪自杀了。” 大的行动方案已经定下来了,四个诡计多端的家伙又针对各个细节推敲讨论一番,终于拿定主意。 高尚开始忙着矫造节度使命令,严庄则教史思明的两个亲卫想法子将白真陀罗的两个亲卫约出去喝酒。 安禄山和史思明瞅准时机,两人来到白真陀罗下榻的驿馆拜访于他。 安禄山、史思明和白真陀罗见了面,宾主互道寒暄。 眼见安禄山打了败仗,白真陀罗觉得这家伙就要走霉运了,幸灾乐祸的他对安大胖子就不怎么热情了。 白真陀罗的眼睛仿佛长到额角上了,眼里根本就没有安大胖子的存在。连最基本的礼貌也没有,既懒得请安禄山坐下,更不用说给客人倒茶喝了。 史思明上前,低声下气的躬身行礼道:“大人想必也知道安大人是思明的知交好友,思明斗胆前来拜访大人,是想请大人帮安大人一个忙。” 白真陀罗爱理不理的道:“陀罗能力有限,恐怕帮不上忙了。” 安禄山忍着气,也上前抱拳行礼,带着讨好的笑容道:“大人真太谦虚了,如果连您都帮不上忙,那还有谁能帮禄山呢。” 史思明跟着帮腔,道:“安大人出兵讨伐李延宠,结果打了败仗,如果让节度使知道了,他一定会倒霉的。安大人此来只是想请大人不要在节度使面前告发他。这对大人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啊。” 白真陀罗道:“如果能瞒得住,我当然也乐得帮忙隐瞒。可问题是:坏事传千里。这个时候,只怕节度使大人已听到风声了吧?如果我再帮他隐瞒,那不是自掘坟墓吗?” 安禄山满脸失望,讪笑着走到一边。史思明却没有死心,似乎还想再恳求什么。白真陀罗客客气气地说“我想午休了”,那意思就是请史思明识相一点,不要再在他这里纠缠了。 史思明神色尴尬起来,安禄山则飞快地绕到白真陀罗身后,伸手从怀里摸出一条白绫来。 白真陀罗感觉有点不对头,不由自主的扭头去看身后。就在这个时候,史思明猛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拔掉白真陀罗腰间的佩剑,随手扔得远远的,然后牢牢箍住白真陀罗的身子。安禄山则拿着白绫往白真陀罗脖子上一套,同时使劲往后拽。 白真陀罗直翻白眼,他拼命挣扎起来。但是在安禄山、史思明两个人的压制下,他的挣扎根本就没有什么效果,而且挣扎的力度也越来越小,越来越弱,终于什么动静也没有了。 勒死一个武将也不是很轻松的事,安禄山和史思明都累出了一身汗。眼见白真陀罗没了动静,史思明试了试他的鼻息,终于松开箍在他腰上的双手,站起身来,道:“已经没气了。” 安禄山闻言取下勒在白真陀罗颈上的白绫,他随手将白绫往房梁上一抛,然后拖了一张桌子,纵身跳到桌子上,抓着白绫两端打了个死结。
史思明将白真陀罗的尸身抱到桌上去,安禄山双手提起尸身,史思明也帮忙托着,安禄山将尸身用白绫吊了起来。他纵身跳了下来,推开桌子,拍拍手,然后得意地笑,“今儿多亏你帮忙了。” 史思明也笑道:“谁叫咱俩是好哥们呢。再说了,你也是听了我的话才出兵去攻打李延宠的。本来是想立个大功,谁知道会那么倒霉。如果你被节度使治罪,我也逃不了。” 两人不慌不忙地走出白真陀罗的房间,史思明还随手关上房门。 白真陀罗的两个亲卫跟史思明的亲卫直喝到天黑,四个人都醉醺醺的,一路搀扶着跌跌撞撞的回到驿馆房间,倒头睡下,一沾枕头就打起了呼噜。 白真陀罗的一个亲卫一觉醒来,好舒服啊。他似乎觉得有什么不对头,翻了个身,有点疑惑地伸手在床上摸了一把,然后他的眼睛就睁得大大的了。 他仔细看了一下,身下垫的确实是非常舒服的天竺细棉被单,而身上盖的显然是又轻又软的丝绸棉被。 他的床怎么变得这么奢华了?那亲卫愣了一瞬,不由自主的抬头打量房间四周,别的还没看到,就见一双腿悬在空中动也不动。 那亲卫惊叫一声“鬼啊”,他再仔细看了一下,更加惊得面无人色,伸手使劲推起身边的同伴来。 另一个亲卫眼睛才刚刚睁开,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呢。房间门就被人一脚踢开了,史思明带了许多人闯进房来,他看了看吊着的白真陀罗的尸体,脸色一变,喝道:“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白真陀罗的两个亲卫有苦说不出。是啊,他们怎么会睡在这里呢? 史思明和他带来的人手忙脚乱的将白真陀罗放了下来,一个士兵叫道:“史大人,白真大人已经死了。” 史思明脸色一变,厉声喝问道:“是不是你们害死了右兵马使大人?来人啦,把这两个杀人犯给我拿下,马上推出去斩了。” 立刻就有四个士兵冲了过来,四个士兵两个侍候一个的押着宿醉未醒的亲卫往外走。两个被害者面无人色,拼命挣扎告饶道:“史大人,我们一定是被陷害的。冤枉啊。我们真的什么也没做啊。” “这里就只有你们两个人。”史思明冷笑道:“你们冤枉?鬼才相信呢。” 就在那两个亲卫不断叫屈之际,围着尸体的众士兵中忽然有一个发话道:“史大人,白真大人应该不是被害的,他好像是上吊死的。” 那两个亲卫如闻天籁,立即附和道:“史大人,白真大人是上吊死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