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挖人

    萧剑扬还在家里的时候就经常听老爸提起，说军队是一个强者为尊的地方，经常会有人到你的部队来踢场子搞对抗，首长是不会管的，非但不会管，还怂恿大家对抗，所以，吃了亏千万不要去告状，去告状只能是找骂。毫无疑问，这个来历不明的老头和女兵……呃，女少尉就是来踢场子的，不过，放着那么多人才济济的连队不找，偏偏来找一群新兵蛋子的麻烦，还真是出奇了，难不成这两位也有捏软柿子的习惯？真搞不懂。

    搞不懂不要紧，最重要的是，他一定要替新兵营争这口气，告诉这两个爱捏软柿子的家伙，哪怕是一群新兵，也不是他们能随便欺负的！万众瞩目中，他憋着一口气飞快的往弹匣里压子弹，动作也算干脆利索了，就算是再苛刻的教官，也没有办法挑出什么毛病。然而，那位女兵的表现却令他目瞪口呆：只见那位女兵看都不看手里的枪一眼，眼睛只盯着靶子，手却快如闪电，嚓的一声，也就零点五秒钟吧，她便压好了弹匣，将弹匣换上，下一个零点五秒钟，保险打开，枪口对准了靶子，枪口冒出一道伸缩不定的火蛇，“哒哒哒哒哒！”十发子弹不到两秒钟全打了出去，而此时，萧剑扬才刚刚装上弹匣！

    这一下大家都傻了眼，萧剑扬更是瞠目结舌，傻傻的看着这位女少尉，脸上的表情精彩得有若见鬼。我的天，刚才他眼花了吗？一个人的动作怎么可能快到这种地步嘛！

    “98……98环！”报靶员似乎也被吓着了，舌头打结，话说得不大利索。

    女少尉声萧剑扬扬了扬下巴：“该你了，士兵。”

    曹小强叫：“小剑，给她一点颜色瞧瞧！”

    几十号新兵全嚷了起来：“对，给她一点颜色瞧瞧！”

    一大帮人在为自己打气助威，萧剑扬却舌头发苦……这个对手太强大了，他根本就没有半点胜算！不过，现在他已经没有退路了，就算没有半点胜算，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他咬着牙，朝靶子扣动了板机，“哒哒！哒哒！哒哒！”极有节奏的双发点射，子弹两发一组两发一组的射向靶子，五秒钟内全部打光。报靶员叫：“一百环！一百环！”刚才还有点郁闷，现在可是激动得不行不行了，要不是随时可能有子弹飞过来，估计他早就从交通壕里跳起来了。曹小强一蹦三尺高，放声欢呼，新兵们一个跳得比一个高，一个叫得比一个响，只有那个老头子笑而不语，上上下下的打量着萧剑扬，那表情，像极了一名玉匠在欣赏一块璞玉。

    欢声如雷中，女少尉神情依旧淡然，向萧剑扬挺起一根拇指：“好枪法。”

    萧剑扬说：“我……我输了。”

    女少尉似乎有点惊讶：“你明明赢了，为什么要说自己输了？”

    萧剑扬说：“因为你出枪比我快了几倍，枪法也比我强，如果是在战场上，我根本就没有机会射出哪怕一发子弹！”

    女少尉板着脸说：“赢了就是赢了，用不着拍我的马屁。怎么样，还敢再比吗？”

    萧剑扬问：“比什么？”

    女少尉说：“还是两百米胸靶射击，不过，这次你恐怕没有办法打出一百环的好成绩了，能打出三十环就算不错了。”

    萧剑扬气往上撞：“比就比！我虽然比不过你，但也不见得会比你差太多！”

    女少尉嘴角微微一翘：“是吗？把你的枪给我。”

    萧剑扬把枪递给她。女少尉双手变得跟魔术师一样灵活，萧剑扬根本就看不清她的动作，就看到他的81式自动步枪一转眼间就变成了一堆大大小小的零件！女少尉把这一堆零件往他面前一推：“开始吧，一分钟内将所有子弹打出去，看你能不能再打出一个一百环来。”

    萧剑扬看着这堆零件，欲哭无泪。他也学过怎么组装枪械，但是要他在一分钟内完成组装、校枪并且射击这一系列的动作，也太难为他了吧？他叫：“这……这叫我怎么打嘛！一分钟，怎么可能！”

    女少尉说：“不可能吗？”双手上下翻动，那堆零件长了眼似的锲向自己原来的位置，又仅仅是一眨眼的工夫，一支自动步枪便拼积木似的拼回原样了，接着，上弹匣，枪声响起，弹壳飞溅，两百米外的靶子穿出一个个窟窿来……

    所有人都看傻了。

    “士兵，你必须像了解自己有几根手指一样了解你手中的武器，只有这样，你才能成为一名优秀的军人，否则，你永远只能当一个无足轻重的大头兵。”女少尉扔下这句话，起身走开了，甚至都没有听报靶员报靶。大家同样也没兴趣听报靶员报靶，因为女少尉那闭着眼睛也能在几十秒之内将一支拆成零件的步枪重新组装起来的绝技已经将他们给打得溃不成军了————他们没有一个能做到的！

    萧剑扬傻傻的看着靶子，该有97环以上了吧？一分钟内组装好步枪，然后打出97环，这个女少尉到底是哪一支部队过来的啊，这么恐怖！再多几个像她那样的人物，还让不让人活啊？还有，她挎着的那支步枪是怎么回事？怎么他从来都没有见过？

    老头子似乎看出了他心里的迷惑，笑呵呵的在他身边蹲下，说：“小家伙，很困惑是吧？其实她的枪法和技术在我们部队只能算是中等偏上而已，连前三十名都排不进去……你知道我是谁吗？我告诉你，就算是你们师长见了我，也得举手敬礼，叫我一声首长！怎么样，有没有兴趣到我们部队来呀？我们部队汇集了全军的精英，装备世界一流的武器装备，还有极其严格的训练，跟我们一比，你们这些野战部队跟叫花子差不多……你问我们部队的番号？小家伙，这个我告诉你也没用，我们部队没有番号……是的，我们就是一支不存在的部队，至少在明面上是不存在的……你不说话？不说话我就当你同意啦！我这就去跟你的上司打招呼，新兵下连的时候你哪都别去，就在这里等着，我会派人过来接你的，就这么说定啦……”

    这个老头子肯定有过在市场当小贩的经历，要不他的语气还有说话方试怎么那么像正在冲顾客起劲的叫“998！998！只要998”的小贩？萧剑扬让他一通忽悠，完全分不清东南西北了，只看到老头子在飞快的说啊说啊，天上的花纷纷扬扬的坠落……直到老头子带着满意的笑容扬长而去，他才忽然意识到，自己刚才似乎、好像、大概签了一份卖身契！

    陈亦鸣臭着一张脸走过来，语气不善：“他刚才跟你说什么了？”

    萧剑扬老老实实的说：“他……他说他的部队更适合我，有更专业的训练，更精良的装备，还有更多身经百战的老兵，问我想不想加入他们……”

    陈亦鸣问：“那你是怎么回答的？”

    萧剑扬不吱声，头垂了下去。他觉得挺对不起陈亦鸣的，陈亦鸣来自师侦察营，这三个月来完全拿他当侦察兵培养，不知道在他身上花费了多少心血，为的就是新兵结束之后马上带他进侦察营。现在新兵训练已经进入倒计时了，却半路杀出了这么个程咬金，把他给挖走了，真的很对不起人家。

    陈亦鸣叹了一口气：“我就知道是这样！你可要想清楚了，他所说的那支部队并没有你想的那么好，装备精良是事实，身怀绝技的老兵多也是事实，但是很苦，在那里呆上一年，你这辈子的苦都吃光了，呆上三年，你儿子，你孙子的苦都让你吃完了……你真的要到那个地方去？”

    萧剑扬脑海里又浮现出那位女少尉那令他一见就生出一种“绝不能与她为敌”的不凡身手，以及老头那句“她的身手在我们部队连前三十名都排不上”，他用力点了一下头。

    陈亦鸣无可奈何的说：“好吧，其实我也觉得那里更适合你……”他越想越来气，忍不住冲那辆已经消失在军营门口的吉普车发出一声咆哮：“每回都把最好的苗子挑走，你放过我一次会死啊！！！”新兵营那几位连长同样臭着一张脸，恨不得扑上去咬那个老头子一口！自从进入新兵营以来，萧剑扬他们还是头一回看到这些军官们如此气急败坏……

    他们生气，那个老头却乐不可支，甚至在吉普车上吹起了口哨，这个老顽童，真是令人无语。他用肘碰了碰正在专心开车的女少尉：“小鸥，你觉得那个小家伙怎么样？”

    女少尉说：“是个天生的神射手，两百米胸靶射击能用十发子弹打出一百环，六百米狙击步枪射击能三枪都命中头部，相当难得……就是性格有点内向。”

    老头贼兮兮的笑：“我是说你有没有觉得他跟你很般配？都是一样的年龄，一样的天生神枪手，简直就是天生一对，地造一双……”

    女少尉狠狠的瞪了这个老顽童一眼，一打方向盘，吉普车朝着公路边直冲过去，看样子是要将车子开进山沟里跟他同归于尽了，老头子的尖叫声顿时震天动地的响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