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四章 存在之外
少年清脆的话音在昏暗的空间隧道中荡漾着不绝，极为醒耳，提醒着诸葛清风，他并未听错。 那么，这话是什么意思？ 诸葛清风摇了摇头，这话的意思眼下还不是重点。重要的是眼前这实力深不可测的少年究竟是怎样的态度，以及他的身份与目的。 从他简单的一句话中，诸葛清风能很轻松地推断出，自己之前的猜测错了。此人不是剑天羽口中那恐怖势力中的人。而且，诸葛清风在其身上感受不到半分敌意或杀意，就似乎，这少年仅仅为了对自己说这句话才截断空间通道的。 一时间，诸葛清风感觉眼前的少年隔了一层浓重的迷雾，让诸葛清风看不真切。 想归想，诸葛清风可不敢松懈半分，双目死死地锁着眼前的布衣少年，沉声问：“你是谁？” 少年话音依旧清脆悦耳，他对着诸葛清风和煦一笑，若阳光般灿烂。他很地随意问：“很重要？” 仅仅一句随意的话，却让诸葛清风面色泛白，额间生汗。虽说少年并未表现出敌意，甚至都没有散发出半分威压，诸葛清风仍感觉到恐怖的压抑。就像一座大山将自己压制，根本就喘不过气来。那感觉，就像少年与自己不是一个层次的生灵。一如，一只蚂蚁与一个人类相对而视。仅管那人类没有半分恶意，作为弱小的蚂蚁，依旧会感觉压抑与窒息。 那是……源自生命层次不对等的压抑。 诸葛清风狠狠咬牙，凝视着眼前的少年，艰难出声：“不然，我凭什么相信你！” 少年若有所思，片刻后露出恍然一悟的表情。他点头，笑笑说道：“的确如此。” 看着诸葛清风莫名其妙的表情，少年道：“我叫什么名字并不重要。我只告诉你，我是存在之外的人。至于你能不能理解，就看你自己了。我不能解释太多，否则我会被抹去存在。” “存在之外？” 诸葛清风轻声重复了一遍，的确不好理解。所谓存在之外，便可理解为不存在？可所谓不存在的人又怎可能活生生地站在自己眼前？ 如果是天羽师兄的话，他会怎么理解？ 猛然地，诸葛清风想到了在星辰盘中看到那恐怖画面。似乎……可以那么理解。 诸葛清风猛然一个激灵，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的少年，少年目光清澈，根本就不是在说谎。诸葛清风身子颤抖，忽显激动，他问：“你和那个人是同一个层次的存在？” 少年似乎知道诸葛清风所说的“那个人”是指谁。只见他轻轻点头，然后又皱着眉头摇了摇头，有些沮丧地道：“算是，可某种程度上也不是。若将生命以层次分明。我与他曾经在同一层次，而你们则在更低下的一个层次。而如今，他依旧处于原来的层次。而我，降格到了介于你们与他之间的层次。就是说，尽管我与他曾处于同一层次，现在他依旧有着将我抹去存在的能力。” “既然你知道这些，你还肯对我说这些。你不怕他将你抹去？” 诸葛清风知道眼前的少年没有说谎，这根本就不用去怀疑。仅仅是那让诸葛清风喘不过气来的生命差异之感，就已经证实了少年所言非虚。为此，诸葛清风不得不压下心头的惊骇，反而目光炯炯地盯着眼前的少年，欲从其口中得到更多信息。 果然如诸葛清风所想，这么一问，少年说出了一个极度重要的信息。 只见少年轻轻撇了撇嘴，显得有些顽皮，他无所谓一般地说道：“他可舍不得为了这丁点小事付出那样大的代价。” 代价？ 诸葛清风心绪极速运转，思索着“代价”一词究竟只针对眼前的少年，还是针对于整个玄天……不！整个苍茫生灵。 “你不用去猜测。他无端抹去任何存在都需要付出代价。当然，只是抹去你等的所需峰代价并没有达到他无法承受的地步而已。”忽然，他眼中闪过一抹怪异的色彩，他嘿嘿笑道：“所以，我劝你还有你的师兄，千万不要把他惹毛了。不然你们真的会瞬间成为虚无的。” 诸葛清风哑然，眼前的少年从某种意义上真的与十三四岁的凡人没什么区别。没有那种作为上位者的傲然，反而话语表情中似带着一抹并未从这年龄段消融的天真与稚嫩。 “那么……” “呃，你千万别问了。”见诸葛清风又要发问，少年苦着一张脸对着诸葛清风摆了摆手，忙地止住诸葛清风的话语。事实上，少年也感觉自己说得太多了。万一一不小心说出了太过重要的东西，说不得真会被那家伙一笔抹去。可少年的性格就是有点怪，对于别人的问题就是知无不言的那种。尽管刚才已经很努力地节制自己了，还说说出了太多。现在赶紧将诸葛清风打住。 “知道得越多，你就越危险。你要死我不介意，可要拉着我去死，我可就不干了！” 少年气鼓鼓地责备诸葛清风。这可爱的表情让诸葛清风都忍不住暗笑了一番，甚至连那恐怖的压抑之感也跟着消退了许多。 “咳咳……” 少年装作老成一般轻咳两声，表示自己要说重要的事情了。诸葛清风虽说看着觉得搞笑，却压在心头没有表示出来。 少年道：“我找你只有一个原因，就是告诉你。剑天羽的布局的确是天衣无缝，或许真的有那么一分超脱于存在之外的可能。当然，这只是从理性上分析。他却忽略掉了一个极为重要的问题。” 诸葛清风感觉这少年似乎便了一个人一般，而且他所说的话似乎对剑天羽极为重要，他表情亦变得前所未有的严肃，认真聆听少年的解释。 少年目光扫动，却是偷瞟了一眼诸葛清风庄重认真的表情，心里升起了一分得意之感。他又轻咳两声，继续说道：“先说，剑天羽欲把陆峰与瑶雪二人分开这事，的确是一步好棋。可惜，却落错了子。”少年轻轻摇头叹息道：“他选错了时间。” 少年说出剑天羽的布局诸葛清风是一点都不奇怪，反而是忙着问道：“什么意思？” “咳咳……这么简单的道理你都不知道？你可知，对于现在的陆峰而言，他根本就离不开瑶雪。你不能想象，一个被岁月诅咒的武者，好不容易抓到无尽黑暗中的一抹曙光，他怎可能承受得了这抹光华地突然消散。或许就长远而言，剑天羽做得对。陆峰对瑶雪的牵挂的确会在遥远的未来导致陆峰的失败，让陆峰与瑶雪分开确乎是最正确的选择。只是，这个时间点，失去瑶雪的陆峰真的会有未来？” 诸葛清风一惊，他隐隐明白了少年的意思。 “现在强行拆散陆峰与瑶雪，带来的后果是……陆峰心神崩溃，最终殒命于岁月诅咒。而瑶雪……呵呵呵呵。”少年盯着诸葛清风一阵阵地怪笑，让诸葛清风一时感到悚然。少年嘻嘻笑着说道：“你知道惊虹吗？” 诸葛清风点头，虽然没见过，却也知道。妖域天狐一族，曾有大能力者为其种族开创了幻术之外的另一条武道之路，是为剑道。而惊虹剑技，便是天狐族剑道一途的基石。 “那么，你能想象惊虹剑气在你窥天小世界内肆掠的画面吗？” 少年哈哈大笑，听得诸葛清风背脊冷汗阵阵。 “所以，快回去阻止瑶夕痕吧。如果瑶夕痕真的带走了瑶雪。在遥远的未来，瑶雪知道了窥天的所为，没有辰青阳坐镇的窥天，可是承受不了惊虹几击的。” 诸葛清风终于算是明白少年为什么会说陆峰的事情更重要了，作为存在之外的他，定然能看到他们所看不到的因果。所以，当剑天羽走出这一步之时，他会出来阻止。 或许他根本就不担心窥天的存亡，他真正担心的只有陆峰而已。他所说的瑶雪将毁灭窥天的未来，也仅仅是威胁自己，让自己速去阻止瑶夕痕而已。 诸葛清风深吸了一口气，忽然道：“可是，陆战这边的事情同样重要。” 少年笑着摇头，道：“陆战这边，我做了一点手脚。你可以回窥天找剑天羽确认一下，他应该已经发现了，忠义侯短时间内不会再去找陆战了。” 诸葛清风迟疑，倒不是不相信眼前的少年。毕竟他没有半点理由来诓骗自己。何况，诸葛清风完全相信，眼前的少年亦有着将某些存在抹去的能力，只是所需要的代价比之那个人更加沉重而已。 诸葛清风真正迟疑的是，剑天羽的布局最后会否将他们带进地狱啊！ 既然眼前的少年能洞悉剑天羽的布局，那么……那个人呢？他怎可能不知道剑天羽在做些什么。 “放心吧，那个人脑袋并不是很好使。而且，他与我不同。他不在这个世界，而我身在这个世界。所以我能看到你们的未来，以及纠缠不清的无数因果线。而他不能，他只能看到眼下的情况。他亦不知道剑天羽究竟要做些什么。所以，你可以陪剑天羽去癫狂一次。或许，这个世界真正的主角，会是剑天羽！” 少年似乎看出了诸葛清风的心绪，嘻嘻笑着为其解说。可话音刚落，少年面色骤变，猛然喷出一口鲜血，脸色瞬间苍白到了极点。 诸葛清风震惊，一瞬间便知道是那个人出手了。显然少年已经快触动到他的底线，若少年再进一步说出不该说的东西，少年真的会被抹去！ 少年捂着胸口喘息了几声，忽然哈哈大笑了起来：“你怕我了！你有本事将我除去！哈哈哈……” 空间通道依旧冰冷黑暗，少年的笑声回荡而不绝。他笑出了一脸执着，转而看向诸葛清风：“我已不能多说，你可回去找剑天羽确定。同时将我告诉你的告诉剑天羽。他注重理性却忽视了人性。这是，他布局中唯一的漏洞！” 诸葛清风默然，忽然对着眼前的少年一拜。 这一拜中有谢意，更有敬意。 少年摆了摆手，“走吧走吧。我再也不会出现了。不然以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那么，你能告诉我你的名字？” 虽说少年说过他的名字不重要，可诸葛清风却很想知道。 少年果真是犯病，别人一问便答。 “杨雷！” 话罢，他猛然捂住了自己的嘴。片刻后才想起，这根本就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刚才的样子太过滑稽，让少年心头微怒，想责备诸葛清风。 可少年还未出声，诸葛清风又问：“杨雷，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帮陆峰！” 诸葛清风这一问像是消去了杨雷心头的怒气，他竟很正色的回答：“大概二十年前，陆峰帮过我一次，我要还他人情。” 杨雷再次意识到自己又犯病了，还好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暗暗松气的同时，心里的怒火更旺，这次一定要把诸葛清风骂个狗血淋头。 可转眼一看，诸葛清风已经消失了身影，唯独空间通道中还荡着诸葛清风的一句话：“杨雷，就算你是存在之外的人，也只是一个可爱的小屁孩。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