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聚气后期

    正所谓剑有双刃，混金古镜的cao控生机之能，即可夺人性命，亦可用来造化修行，关键在于如何把握分寸。

    通过古镜对半月棠的催生之功，倒不难推断出，此镜可令生机衍化加快十倍，若陡然倾注在生灵活物上，便可令其气窜经脉，爆体而亡。

    不过若是小心驾驭，一点一点使这造化生机之能导入体内，有一个循序渐进的铺垫，未尝不可调和修行，使一日之功抵十日之功。

    想到这里，连霄不禁心花怒放，他的资质算是最劣等的，较之寻常的修炼者本来就慢得多，有了这混金古镜襄助，岂不超乎那些天才之上。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修炼精进快上他人一筹，那可是颠扑不破的优势，连霄看着手里的混金古镜，越发喜爱得紧。

    但是，转念他的脸色又沉了下来，暗自寻思：我区区一介弟子身份，修为薄弱，忝据如此神妙宝物，若是叫心怀不轨、且修为高强者睹见，必然引起觊觎之念，这一隐患，日后倒不得不防。

    世人常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这样的顾虑并非杞人忧天，倘若叫这宝物露了白，必然招致无端的祸事，所以出于稳妥起见，关于古镜之秘还是不宜示人的好。

    好在这件古镜一旦失去cao控，便会恢复黑不溜秋的模样，寻常人就是见了也不甚惹眼，连霄找了一只布袋，装好掖在怀中，从此以后，昼夜不离身。

    言归正传，方才运气修炼的时候，因为受了古镜造化之功，此刻连霄只觉得热血如沸，体内生机旺盛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既然如此，索性趁热打铁，默运五雷邪法，丹田内的雷罡渐渐闪耀生光，体表亦化出淡淡的雷光电弧来。

    雷电声如细碎的蜂鸣，在耳边狂噪不止，连霄又找回到了境界突破时才有的感觉，丹田气旋飞转如石磨，速度不断加快，每一个孔髓都好像有东西被挤压出去。

    坦白讲，这种滋味并不好受，跟把活人扔在石磨中搅拌没什么区别，但连霄明白，此乃洗毛伐髓的正常表现，只有这样才能澄空体内杂质，最终达到一种无垢无尘的状态。

    痛苦、压抑、烦躁，百感交集，这种催人欲狂的感觉持续了良久，整个人好比一眼泉水，眼看就快处在干涸的边缘，忽地识海中响起一阵霹雳，犹如混沌开阖，丹田内涌出一股新的热流，迅速漫向全身。

    如同久旱逢甘霖，饱经摧残的奇经百脉迅速复苏，体内重新被灌注起力量，如此同时，连霄体表漫起的雷光业已到了一个恐怖的地步，侧耳一听，如万鸟齐鸣。

    待录院中，其他的散役弟子听到这阵异常的鼓噪声，纷纷走出门外打量，在一阵面面相觑的疑惑中，不约而同的聚到连霄所在的房间前。

    果然，异常的剧烈响声正是出自这间屋子，而且激鸣正在不断加强。

    逐渐往后，所有人都捂住了耳朵，眉头也皱了起来，甚至有人按耐不住，想要推门一探究竟。

    偏偏此时，“嘭”的一声巨响，整个屋子仿佛震了一震，鼓噪的响声戛然而止，所有围观的弟子遽然一愣，齐齐伸长了脖子。

    令人始料未及，门户不声不响的打开来，露出一张沉稳的面孔，正是连霄。

    “诸位师兄弟有……何事？”连霄一脸茫然的样子。

    所有的弟子齐齐凑过来，有意无意的往屋子里面扫视，很好奇里面这么大的动静从何而来，可透过门缝间的罅隙，他们只看到了里面普普通通的摆设，同其他的房间浑无二样。

    “没事，没事，方才我等再外面听见屋内响声如雷，一时颇为好奇，所以过来探看一二……哎，你是连霄？”一名身形瘦高弟子站出来，忽然发觉连霄的身份，殊为诧异道。

    连霄一脸淡然，甚至有些木然道：“无甚奇怪之事，方才不过是在下的鼾声而已，动静大了一些，叨扰了诸位清修，还望勿怪罪”。

    “鼾声？”围观众人齐声一啧，脸上却是难以置信之色。

    但既然对方这么说，摆明了不想告知实情，众弟子虽然人多，却终究强求不得，于是一个个干瞪起来。

    连霄脸上摆出一副惫懒的神情，拱手道：“时候不早了，诸位若是有兴，改日登门造访，连某必定不胜欢迎，今日也就到此为止，都各自散了吧！”

    逐客令一下，诸位弟子也不好意思赖着不走，遂拱拱手，说了两句客气话，便作鸟兽散去。

    摒退了众弟子之后，连霄双手一揽，阖上了木门，原本沉着淡定的神情瞬间松弛了下来，一边抚着胸口，一边暗道“侥幸”。

    彼时，屋子里溅起的烟尘已然落下，但见平时打坐的大通铺上破出一口大洞，正是方才连霄突破时闹出来的大动静，幸亏从外面看不出究竟，不然都不知该如何向众弟子圆说。

    余悸未消的连霄走到大通铺旁，看了看那眼大洞，下面的地板倒是完好无损，心头一块大石勉强落了下来。

    草草收拾一番，在大通铺完好的一端盘坐了下来，方才为了应付打探的散役弟子，还没来得及检查境界突破成果，现在总算可以好好体味一番。

    先理顺自身的内息，跟着左手抬起，捏作剑诀，紧跟着丹田灵力一涌，指尖像是有一股热力喷薄而出，犹如实质。

    连霄双目含煞，并指往身下的床榻一戳，耳听一声脆响，铁梨木所制的床板顿时多了一眼酒杯粗细的窟窿。

    “聚气成锋！”

    连霄喃喃念出这句话，脸上迅速扬起了喜色，因为这正是达到聚气后期才有的表现，换句话，他已完完全全踏入了聚气后期，离筑基只剩一步之遥。

    这是一个他从未来过的境界，浑身像是有用不尽的力量，若不是顾忌隔壁左右，连霄真想长啸一声。

    能够修炼到聚气后期，除了有混金古镜的帮助，当然少不了矢志不渝的坚定信念，从这一点中，连霄得以生出几分感悟：修行界中常言修者以根骨为首要，其次再是心性，在他看来，却并不以为然，根骨奇佳者代代有之，但心性坚韧者未必一抓一大把，因为一个人的坚韧心性并非生来注定，而是后天经历给予，相较于于根骨易得，这些磨炼心性的经历无一不大起大落，大难大险，想要遇上殊为不易，想要闯过去难上加难。

    根骨上乘者往往觉得先天有优势，后天难免懈怠，继生畏难之心；相反根骨劣者，则感自身不足，后天以勤补拙，往往能在磨难中成长，这两者状态必然生出截然不同的心性，若说孰优孰劣，漫漫修行路，一切自有分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