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替天行道
薛冰清说:“难道咱们误闯贼巢,成了猎物?” 二人惊疑之际,忽见自然人一马当先,领着众人离开南厢庭院。大伙儿列队走向庄外,行动有条不絮。紫界说:“清儿,不妨事啦,看来他们不是要对付咱们呢。”薛冰清说:“随我来。”薛冰清从围墙跃下,落回西厢那边。 紫界连忙跟着,只见薛冰清不循正路,反向后行。庄中道路东转西弯,曲曲折折。尤其的是转弯处的亭台楼阁全然一模一样,几下一转,再难分别方向。当路大开的月洞门薛冰清偏偏不走,却推开墙上一扇全无行迹的门户。 有时明明眼前有路,薛冰清却在假山里一走,竟有转到另一处地方。有时似已到尽头,哪只屏风背后,大树后却另有出路。无论地形多么复杂,薛冰清也了如指掌,熟悉路径。紫界心想:这庄子的道路真古怪,清儿却好不宜迟的疾走,就如到了自己家一样。 两人终于来到后院的围墙边,薛冰清查看地形,板着手指计算。薛冰清说:“只有这里可出去,另外地方全是机关。”紫界说:“清儿,你怎认识这些门道?”薛冰清说:“我爹爹是道家人,自然认识啊。” 两人从唯一安全之处出墙去,遥见自然人等一行人众高举灯笼火把,走向渡头。 月暗星稀,火光映照下,隐约可见渡头拍着一艘大帆船。自然人等人络绎不绝上船,紫界与薛冰清施展轻功奔到临近,伏在一块岩石后窥探。待得所有人都上船,便即熄火,在一片漆黑中解揽拔矛,扬帆出海。 乘着帆船离岸不远,紫界二人急步追赶,悄悄纵上。群众聚于船头,无人察觉到有两个人上船。紫界二人不动声息,躲在杂物之间,静观其变。帆船驶出数里,又闻到吹海螺的声音。 与此同时,湖中出现大量小船,吹动海螺彷如要想合影。只见湖面上一排排的全是小船,舟似蚂蚁,为数众多,溅满墨点一样。阵容浩瀚,非比寻常,紫界二人见状,心里纳闷,不知是否将有一场厮杀? 帆船上,水手抛下了锚在湖心,同时有十条艘小船飞也似的从四方八面过来。紫界与薛冰清离开所在位置,窜到桅杆风帆之上。二人居高临下,过不多时,各船靠近,十数名大汉先后登上帆船。 大汉们一身渔人打扮,神情粗豪,举止彪悍,纷纷落在甲板之上。自然人脸色一沉,毫不松懈,似乎正密谋重大计划。薛冰清说:“你瞧是谁来了?”薛冰清所指之人,赫然正是童天霞的弟子,天河四鬼之一,秦刚。 自然人对一人说:“张大哥,你探听得怎样了?”张大哥说:“回禀庄主,大国钦差今晚连夜在大湖,指挥使一路搜刮,是以来得迟了。”紫界心想:大国钦差,莫非是指我义弟雷风? 自然人说:“各位大哥,你们说怎样呢?”众人说:“愿听少庄主号令。”自然人说:“这些民资明膏,不义之财,打从大湖里来,不取有位天理。”“咱们尽数取来,一半表散给湖滨贫民,另一半各寨分了。” 众人说:“好。”众人轰烈叫好声,紫界和薛冰清这才明白,这群人都是大湖盗首,自然人更是各寨主的总头领。 事不宜迟,自然人当下分派任务。谁打先锋,谁作接应,谁率领水鬼去钻破敌船船底,谁取财物,谁擒拿军官,安排得头头是道,指挥若定。各人正要分头干事,秦刚突然扬声制止。秦刚说:“大家且慢。” 紫界心想:他不在天河作恶,来这里干嘛?秦刚说:“咱们做这没本钱的买卖,吃吃商家大买,也就够了,这船跟官家大动干戈,咱们在湖里耽搁下去吗?”“大国钦差更得罪不了。”众人说:“混账,放屁。” 自然人脸色一变,尚未回答,群盗中已有三四人同时吆喝。 自然人冷静镇定,扬手止住众人喧哗。自然人说:“秦大哥刚来,不知这里规矩,既然大家齐心要干,咱们就闹了个全军覆没,那也死而无悔。”秦刚说:“好啦,你干你们的,我可不搞这大祸。” 彼此立场各异,秦刚转身欲走。张大哥说:“你斩过鸡头立个誓,大伙儿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怎么说走便走?”那张大哥从后赶上,一把抓住秦刚肩背。 秦刚头也不回,鼓劲爆震,挣脱张大哥五指。秦刚说:“滚开。”秦刚手臂屈伸,运挣如锥,狠狠挫入张大哥的胸膛。秦刚说:“呸,凭你也想阻我?”张大哥吐血飞退,另一人紧接攻上,掌法凛冽,正是自然人杀到。 来势急劲,秦刚慌忙闪身避开,自然人一击落空。秦刚身形急转,回腿疾踢,狠狠还以颜色。短兵相接,二人拳来脚去,以攻对攻,缠斗得甚是激烈。 紫界说:“自少庄主功夫不错,大占上风。”双方已对拆了十数回合,秦刚急于求胜,一个疏忽。双腕立时受制。 自然人劲聚前额,迎头猛撼,秦刚如遭五雷轰顶,脑袋剧痛发炸。秦刚只感一阵昏眩,继而双臂互分。空门大露,防线失守。 窥准破绽,自然人揉身而上,右拳结结实实重轰秦刚胸膛,烈劲透背而出。剧痛攻心,秦刚狂喷鲜血,失形跌退。人群往旁避开,任由秦刚摔落地上。众人说:“临阵退缩,死不足惜。” 秦刚竟连兵器也未使出,就已被乱刀斩死,鲜血激射。不论秦刚是好是坏,紫界见他惨死,也感心中不忍。薛冰清说:“天河四鬼,真的变鬼了。啊。”秦刚尸身被投入湖中,绿林中人行事当真干净利落。 自然人说:“众家哥哥,大伙儿奋勇当先,讨大狗,除汉jian。”众人说:“是。” 各人回船后,片刻之间,众舟千杖齐荡,列队成型,并肩东行,自然人的帆船在后压阵,踏上征途。夜风吹来,微感寒意,紫界与薛冰清紧靠取暖。这时,遥见数十首灯火照耀的大船,浩浩荡荡的向西驶去,阵容鼎盛,正是那指挥使的官船队伍。 充满战斗气息,杀伐之意的海螺声突然吹起,彷如一声令下,湖盗小船立刻蜂拥而上,向官船队伍发动密集猛攻,气势惊人。
战斗持续了一阵,只见官船一艘接一艘起火,烈焰冲突,映照湖水都红了,部分官船更开始下沉。其中一艘华丽大船,往左大幅倾侧,显是船腹遭人砸穿,湖水渗入所致,数人在甲板上剧斗起来。 单人孤剑,力敌大湖群盗的,正是此行的大国钦差安元风。安元风心想:可恶,若非失去先机,加上船身倾斜,难以立足,我怎会不是这班人的敌手? 群盗心知安元风武功了得,乘他失去平衡,蜂拥而上。连拉带扯,群盗与安元风扭作一团,直堕湖中。安元风不识水性,空有一身武功,狂乱挣扎,只吃得几口水,便已昏了。众人说:“少庄主,大国钦差已经擒住。” 自然人说:“拉他上来。”安元风被带上帆船,随即手脚受缚。自然人说:“各寨主齐赴自家庄,开宴庆功,众头领领取部署回寨,论功行赏。”薛冰清说:“界哥哥,救他不救?”自然人说:“救他性命,但要他悔改。”薛冰清说:“如今时机已过,暂且按兵不动,回庄再作打算。” 待得帆船驶回自家庄,天已大明。自然人与群盗押着安元风一行人离船,紫界和薛冰清才乘人不觉,飞身上岸。薛冰清窥准地形,仍与紫界从庄后围墙跳进,经原路返回西厢客房,分别小休。 庆功宴后,部分寨主离庄而去,仅有个别寨主,准备连同自然人会审大国钦差。安元风给押解到堂上来,双手缚于背后,神情萎缩不振。 严词拷问,安元风却始终不发一言,一双眸子暗暗闪着皎洁光芒。原来他只是装蒜,咋做疲弱,暗中运起超梅枫传他的心悴掌内劲,突然震断缚手绳索。便生执着,两个持刀大汉未及反应,即被心悴掌击中要害,登时了账。 敌众我寡,安元风当机立断,不作纠缠,迅即逃之夭夭。抢出堂外,夺路便走。自然人说:“放心,这里房屋道路皆按奇门八卦而建,若无本庄之人引路,又非认得奇门生克之变,这大狗休想闯出去。” 自然人所言无差,安元风在庄中东奔西跑,左冲右突,转来转去都找不到出路,如困迷宫。安元风心焦如焚,慌不择路,乱搭乱撞下,竟闯到了自庄主所在的东书房。 安元风心想:这鬼地方迂回曲折,歧路多变,先找个避难之所,匿藏起来。安元风走进书房,跟内里一人打个照面。瘫坐房中的,正是自庄主。安元风心想:此人武功深不可测啊。安元风灵光一闪,心生计策。 正要行动之际,自然人和四位寨主追赶而至。 五人立即分布散开,把安元风包围在中间。安元风心中暗叹一声,晓得如意算盘再也打不响了。双方针锋相对之际,紫界与薛冰清在一名家丁引路下步至。 二人决定暂不现身,看看情况如何,再做随机应变。只听自然人说:“我们单打独斗如何?”安元风说:“好。” 只见两人你来我往的斗了起来。突然,自然人双手插向安元风双眼。紫界看见,欲救无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