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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驸马

    时光蹉跎,转眼已过十年,大漠草原上空,数十头黑雕正围攻一对白雕,只打得毛羽纷飞,引来莪术部众观战。白雕羽毛细小,身形庞大,实在异类,嘴巴厉害。其中一头白雕被雕得浑身是伤,失形堕下。

    恰巧跌在宿于崖上的巢xue。白雕奋起硬抗,力保一双幼雕。

    胜华说:“爹,大哥。”“白雕不敌,快救她们。”胜华,紫界,二人自小一起玩耍,培养出深厚情谊,紫界生性敦厚,当胜华无理取闹时,不久便言归于好,向她软言哀求,活像一对欢喜冤家。

    莪术说:“齿数,拿箭来。”另一头身在半空的白雕,也被乱抓乱戳得伤痕累累。莪术搭箭拉弓,动作一气呵成,铁矢破风射出,急劲如电。

    黑雕中箭了。手下说:“射中有赏。”蒙古诸将纷纷拉弓搭箭,但众黑雕振翅飞扬,樯橹纸膜,未能及雕身便掉下。

    只见紫界已取过弓箭,策骑排众而出,似要一显身手。紫界说:“让我试试吧。”

    啸的一声。箭刚离弦,紫界迅速搭上四箭,技巧利落纯熟。呼啸声中,四箭齐发,跟首箭仅是咫尺之差。箭无虚发,命中目标。箭劲未衰,恰好又射入另一头黑雕身上。一箭双雕,已属难能可贵,此刻五箭十雕,实在是神乎其技,虽主属巧运,究亦难能。

    紫界跟南海七侠练武十年,上乘武功虽未窥探奥妙,但双臂之劲,眼力之准已非比寻常。胜华说:“紫界,快把黑雕献给爹爹。”莪术说:“好孩子,你的箭法好得很啊。”

    莪术说:“北国大雕,展翅足有一丈多长,羽毛坚硬如铁,能把整头小马大羊获得空中,虎豹遇之也要迅速躲避,你能连毙十雕,确令人大开眼界。”紫界说:“是别介师父教导有方,刚才给我弓箭,叫我试试射。”

    莪术说:“师父是别介,徒弟也是别介。”别介对紫界充满信心,有意要他一显神威,师徒之情不言而喻。胜华说:“爹爹,你说射中有奖。”“你奖什么给他?”

    莪术说:“紫界要什么,我便赏什么。”紫界说:“大汗待我这么好,我mama什么都有,不用再给我啦。”莪术说:“你这孩子倒有孝心,总是先记住mama,那么你自己要什么尽管说吧,不用怕。”

    眼见机会难得,紫界微一沉吟,突然屈膝下跪,另有所求。紫界说:“我自己不要什么,却求大汗别把胜华嫁给那又恶又坏的是都。”紫界公然要求大汗取消婚约,胜华自是喜上心头。感动莫名,不禁热泪盈眶。

    莪术说:“真是孩子话,咱们讲究言而有信,许诺了的事可不能反悔。”莪术说:“我赏你这柄金刀,以后用它为我杀敌。”这是莪术十分喜欢的佩刀,若非先前把话说得满了,决不轻易解赠,可见心中对紫界极为器重。

    莪术说:“我视你为儿子,加倍努力,将来必委以重任。”紫界说:“是,紫界当为大汗尽力。”胜华无法改变命运,想到将来成为是都的牺牲品,如何不悲。紫界回到帐篷,对六位师父说:“师父,今日大汗赏我这柄金刀呢。”

    费子龙说:“金刀又如何?你来大漠是为了这金刀吗?”紫界满怀欢喜欲分享成果,反被严词斥责,自讨没趣。罗飞说:“箭射得再好,功夫却毫无寸进。”股三娘说:“界儿,大师傅近日心情欠佳,你出去练功,别惹他了。”

    六侠严厉督促,只因恨铁不成钢,全出自一颗关切之心,当中以股三娘较为温存,对紫界爱护有加。

    紫界被南海七侠责罚,于幕外练功至深夜未休。突然,一人说:“喂,你是紫界吗?”紫界说:“是,你是谁?找我干什么?”那人说:“来试试你的本事。”一名身穿道袍的少年,约莫十七八岁,长眉俊目,容貌清瘦,却满面傲色,甫出现即动手抢攻。

    紫界与对方素未谋面,猝然受袭,大吃一惊。本能反应下,使出了邱仁子的挫骨手。紫界横闪同时,已分擒道士的腕部及手臂。紫界使出壮士断臂。邱仁子自创挫骨手,在脱人关节,断人骨骼,以快打慢手法攻击四肢和秃头,却不及其他。

    奇招凑效,紫界难免沾沾自喜。可惜他太低估道士的能耐。

    右臂受制,道士沉桩旋腿,疾踢向紫界下盘。紫界得意忘形,一时不慎,被扫得失形抛起。道士摆脱擒扣,连消带打,双掌齐发。道士说:“功夫不错,不枉南海七侠十年教诲。”

    紫界学艺后初逢敌手,便是个武功高强的人,实战经验不足,稍占甜头已吃大亏。突然,道士后面有人说:“哪里来的臭道士,斗胆跑到大漠撒野?”南海七侠闻声而至,刚巧看到紫界落败的一幕。

    紫界说:“师父。”道士说:“弟子黄衫派小道智云平。”“奉师尊薛仁差遣,向南海七侠请安问好。”

    费子龙说:“是牛鼻子,莫非为了赌约而来?”智云平说:“家师命弟子呈上书信。”费子龙目不能视,邱仁子为防智云平借机奚落,一手取过信件。当年邱仁子认得薛仁的笔迹。只听邱仁子简单地道:“原来已经找到了另一小孩,叫雷风。”“已经拜了他为师父了。”

    费子龙对智云平说:“雷风是你师弟?”智云平说:“是我师兄。”“弟子虽年长一岁,但雷师哥入门比弟子早了两年。”费子龙说:“刚才你跟紫界过招,是试他本事来着?”智云平说:“弟子不敢。”

    费子龙说:“南海七侠虽然不济,现下楼之会绝不失约。”费子龙抓住智云平的衣领,说:“叫你师父放心吧,咱们也不写回信了。”

    费子龙说:“你也翻个筋斗吧。”费子龙一扔智云平,将他扔出丈外。智云平跌得背痛如裂,挣扎不起,不作一声狼狈离去。邱仁子说:“现下楼之约,打不过,也要打。”费子龙说:“这智云平是雷风师弟,已如此了得,界儿实非对手。”“咱们在大漠十六年,教来教去,却总不成材。”

    师恩如山,紫界眼见股三娘悲苦失望,内心亦难过至极。紫界心想:我真没用,尽管如何苦练总学不成,辜负了六位师父期望。我定要加把劲,奋发图强,只盼练武有成,以慰师心。夜色正浓,一道身影拧立于高崖之上。

    此人是黄衫派掌门,薛仁。胜华彻夜难眠,只为了旧事重提,女儿家的心事,又有谁能知道?

    胜华说:“我不嫁给是都,嫁给你吧。”只见今早的一头白雕在悬崖,上空盘旋来去,不住悲鸣。紫界说:“你看那白雕多可怜。”胜华说:“嗯,它一定很伤心。”白雕振翅高飞,突然如箭般猛冲而下。

    原来白雕本是雌雄成双,如今其中一只死了,另一只亦不欲独活,竟自寻短见。两头幼雕尚未学懂飞翔,吱喳乱叫,将会活活饿死。胜华说:“小白雕死了爹娘,在这上面怎么办?”突然,薛仁从天而降,说:“可敬,可敬。”“那白雕十分可敬,它的后辈不能不救。”

    两人回过头来,只见薛仁神情慈祥,手执佛陈飘然而降,在这锋煞之地,身上道袍不知如何这般清洁,一尘不染。高崖陡峭,薛仁却捷若猿猴,轻如飞鸟般搭壁而上。紫界说:“啊,他的轻功好厉害。”

    薛仁把鸟巢捧在怀里,靠着崖壁顺泄而下,遇到凹凸的山石时,或一手钩,或一脚踢,稍缓下滑之势。薛仁对胜华说:“我把小雕儿给你,你能好好的喂养它们吗?”胜华说:“能,能,能。”薛仁说:“你们需答应我,今晚之事不能对人说起。”胜华说:“好,我不说就是。”

    胜华对紫界说:“咱们一人一只,好吗?”紫界说:“好。”胜华说:“我拿去先给你养。”

    胜华满心欢喜离开,紫界愣愣地站在原地,不知想些什么?突然,紫界跪在薛仁面前。薛仁大惊说:“啊,你干嘛向我下跪?”紫界说:“我,我蠢得要命,功夫老学不会,惹得六位师父生气。”

    薛仁说:“你要我教你一门法子?”紫界说:“正是。”紫界连叩十个响头,以表敬意。薛仁说:“我瞧你倒有诚心。”薛仁指着远方山崖说:“这样吧,再过三天是月半。”

    薛仁说:“月亮最圆之时,我在崖顶上等你,你可不许对谁说起。”紫界说:“我,我上不去。”薛仁故意为难,还是别有用心,要一试紫界决心?蒙古大漠,正直严冬。三日之后,天气变得更为恶劣。

    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风雪,降临漠北草原之上,连绵不绝的山丘,覆盖白皑皑的积雪,冰寒凛冽。一只强而有力的手,牢牢抓住岩壁攀上,无惧被坚冰冻伤,全因他体内拥有一颗炽热的心,热血沸腾。

    紫界凭着一股不畏艰险的狠劲,依约登崖而来,尽管双手早已僵硬发麻,皮开rou裂,甚至随时摔个粉身碎骨,白白枉送性命。可是此时此刻,他已混忘一切后果,只知奋力朝着目标迈进,为了报答师恩,誓要克服难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