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回寡妇村

    苏心雅是费了很大的力气才劝服这些孩子，告诉他们自己真的有急事儿需要离开一段时间，自己是绝对不会抛弃他们的！

    这事儿很繁琐，但苏心雅却不得不做，因为她实在不想让这些孩子们失望。

    好不容易把事情安排好，叶子便带着韩二狗和苏心雅向着村外走去。

    一路上，叶子都是沉默不语。走了一段路程之后来到了韩二狗的农用车，然后坐车去了嫩江。

    手机有信号了之后叶子把电话播了回去，确定了这个消息，然后安排好了行程，之后便变得更加沉默起来。

    从嫩江到东北，如果开车的话是很费劲的，所以几人只能乘坐飞机。

    而嫩江并没有飞机场，所以叶子开着黑夜闪电载着几人去了成都。

    叶子把车开的飞快，让坐在车里的韩二狗和苏心雅脸色发白，但却没有多说什么。

    到了成都之后，正好有一趟开往北京的飞机，之后又在北京转机，去了长春。

    飞机场里却是有人接机，叶子看着有印象，但也没有多想，兀自坐上了对方的车。

    接机的人是一个中年男子，长得比较壮硕，但却身材不高。如果有熟悉的人看到，一定会赫然发现眼前这人正是吉林省地下世界当之无愧的王者——韩笑！

    而能够让他亲自接机并且亲自开车的人，又是有着怎样的身份？

    很多东西，到了这一刻，似乎一点点揭开了一些神秘的面纱，真相已经不远。

    直到汽车上了高速，叶子才发现了不同，因为在隐隐约约间，有几辆车把自己所在的这辆车围住，似乎在保护着什么。

    叶子这个时候再看韩笑，已经想到了他的身份，不过却也没有说什么。他知道，到了这个时候，寡妇村里的那几个男人似乎终于要把某些真相说出来了。不过，到了现在，还有意义吗？叶子自嘲一笑，缓缓闭上双眼，却心乱如麻。

    苏心雅紧紧地握着叶子的双手，似乎在无声地安慰着他。

    他们这一天的辗转，从接到消息到了现在已经十多个小时了。这个时候已经是深夜11点，所以路上的车辆并不算多，韩笑也把车速提到了最高。

    然后也不知过了多久，汽车终于停下，寡妇村已然到达。

    叶子缓缓睁开双眼，眼中有着丝丝血丝蔓延。

    他深吸了一口气，打开车门，走了下去。

    夜色下的寡妇村让人看不真切他的具体样貌，但叶子凭借着少年时的深刻记忆，还是能够分辨出村子中的每一个物件。村头的大柳树也就葱郁，西头的小溪依然哗哗响着、川流不息，东头的深山依旧如一具森森巨兽择人而噬，村中的几座小房似乎还能嗅到里面的烟火气息……

    村子的变化并不大，但似乎是因为几个少年最近几年的常年不在，又或是因为某个人的即将离世，总之，这个村子里少了很多生气，就像是一个垂垂老矣的老者，散发着腐朽的味道。

    叶子在村头停步，似缅怀，又似心中还在犹豫不绝……

    苏心雅依旧紧紧攥着叶子的手稍微紧了紧，让叶子回过神来。

    眼中闪过一丝别样的神光，然后他缓缓地迈出了第一步，带着丝丝沉重。

    一步之后，他的脚步开始坚定起来。沉重，既沉且重！却不再迟疑、停留……

    从村头到村子中央的某座房子的距离并不算远，但对于几人来说却如同几个世纪一样漫长。

    终于，那个陌生而有熟悉的房子映入眼帘，叶子停下脚步，伸出手，却在这一刻迟疑了。

    然后他缓缓地推开了门……

    韩笑识趣地没有跟进。

    这个动作让本来想要一起跟进去的韩二狗也停下了脚步。然后他看了看看韩笑，迟疑了一下，最后也没有走进去。

    农村的房子是少有客厅存在的，大多是在卧室招待客人，所以一般卧室也会建的很大。

    而农村的火炕则是依墙而建，坐北朝南。

    从正门而进是一个不大的走廊，沿着走廊向前走则是厨房。而在走廊的侧方有一个房门，那就是通向卧室的门。

    叶子推门而入之后便看见了大敞着的房门，虽然已经有很多年没有再进过这个房间，但叶子对此还是非常的熟悉。他知道，房间里几乎没有什么装饰可言。简单的一个小家具柜是人工做的，随着时间的流逝已经腐朽的不成样子。整齐而又干净的桌子上摆放着几本书，似乎是因为主人的长期翻阅而让他们显得有点破旧。至于房间里摆放着的那几个小椅子，现在上面已经坐满了人。

    这些人，都很熟悉。

    白宇、谢东强、小白、金刚，甚至是叶凝脂也到了这里。但最让叶子意外的却是，他看到了陈书海的身影。

    有些东西，叶子也曾时常猜测，但到了谜底终将揭晓的时候，他才发现原来自己以前的那些猜想只是冰山上很小的一角而已。

    但这个时候的叶子也懒得深思，这些，终会有人对自己解释的。

    几人看到叶子进来，白宇率先上前一步，“叶子，你回来了……”

    “白叔……”叶子唤了一声，然后又跟谢东强和陈书海打了一个招呼。至于叶凝脂，叶子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所以只能视而不见。

    倒是跟在叶子身后的苏心雅轻轻地唤了一声叶凝脂“姑姑”，然后惹得叶凝脂快步走到她的面前不断大量，然后口里不断喃喃着：“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她看到叶子和苏心雅一起回来，知道两人间的误会已经解除，冰释前嫌，她整颗心才算是彻底地放下了。

    “看看你父亲吧……”白宇叹了一口气，拍了拍叶子的肩膀说道。

    叶子终于把视线挪到了他一直没敢看的炕上，那些在心底潜意识中抗拒惧怕的东西也在瞬间清晰了起来。

    以前的叶乘风是什么样子的？

    也许有颓废，但还会给人一种儒雅的感觉。

    但现在呢？

    他的整个人已经瘦的不成样子，凹陷的脸颊似乎能看到他头骨的完整轮廓。毫无血色的脸透着苍白，甚至微微有点发青。他微微闭合着双眼昏迷不醒，鼻端连着氧气，只能靠此维持生机。

    其实，到了他现在这样，活着是受罪，不如死去，但他需要等待……

    “什么病？”叶子轻声问道。

    这个时候的他异常冷静，没有丝毫情绪上的波动，甚至连眼神都写满淡漠。

    但这些都只是掩饰，谁也不知道叶子现在心里到底在想着什么。

    “肺癌……”还是白宇说道。

    叶子的眉头微微一皱，其实早已想到了癌症这种可能。

    “什么时候查出来的？”叶子再次问道。

    白宇犹豫了一会儿，最后还是说道：“已经有十多年了……”

    叶子微微一愣，心中似乎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但他却没能抓住，所以心中开始烦躁起来。

    他深吸了一口气，用尽全部力气让自己平静下来，然后走到叶乘风的身边。

    这对父子，已经有多久没有这样聚首，但此时，其中一人已是待死之身。人生久别重逢是喜事，但到了这里却散发着阵阵苍凉气息。

    站在后面的陈书海给白宇使了一个眼色。

    白宇犹豫了一下，微微摇了摇头。他认为，这对父子现在需要一个安静的彼此相处的时间，不能也不可以直接给予他们最后的命运宣判。

    所以整个房间里静悄悄的，连呼吸也压制到了最微不可闻。

    叶子缓缓伸出了自己的右手，然后轻轻放在叶乘风的右手上。

    这对父子，多少年之后再次牵手，但却已经是最后一次……

    命运有时给人开的玩笑实在是太过恶毒，甚至不给人留下丝毫后悔与忏悔的时间……

    命运，原来才是最大的一个盗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