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 九阳会兴风作浪 俏丫头斗嘴逞能
第六十八回九阳会兴风作浪俏丫头斗嘴逞能 江阴,范府书房,范老爷看完信,递给许管家。 许管家看完书信后,道:“老爷,刀狂剑笑已经追查一些眉目。果然有一个江湖神秘组织九阳会在暗地里对付我们范家,杀死郑恕强的是九阳会的一个的黑鹰使者,名叫韩冷轩。指使黑鹰使者的是黑鹰旗主莫怀仞。这个莫怀仞,曾担当少爷组建的‘梦回家乡’歌唱团团长。老朽去仙居县衙平息乡民聚集时,曾经见过他,当时,老朽就觉得他不一般。现在看来,莫怀仞应该就是鼓动仙居县乡民为少爷鸣冤的带头人。” 范老爷微微颔首,道:“我们一直把注意力放在朝廷方面,从来没有想到会招惹江湖组织。这个九阳会到底是干什么的?若说求财,犯不着陷害昭儿入狱。若说和我范家有深仇大恨,又不怎么象。况且,三十年来,我们范家以仁义待人,从来没有与什么人结过怨。这件事儿当真令人匪夷所思。” 许管家道:“老爷,有刀狂剑笑全力追查,相信事情很快就清楚了。”范老爷神色凝重,道:“这个九阳会不简单哪。刀狂剑笑以昭儿为诱饵,追查九阳会,是一条好计。”许管家道:“刀狂剑笑不愧为老江湖,这么棘手的事,也能在这么短的时间查出眉目来。”范老爷道:“害人终害己,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只是,昭儿可能要多受些罪了。” 白乐成家中,白乐成抱着儿子,欢喜的不行,连声问:“周大夫,这次你可要看仔细了,我的儿子可得长寿?”周大夫道:“白秀才放心,令郎脉象沉稳有力,必得长寿。”白娘子道:“相公,您可要安心读书了,再过两个月,您就要入省城考试了。过了秋闱,您就是举人了。”白乐成乐得合不拢嘴,连声道:“知道了,知道了。娘子放心,娘子照顾好我的大胖儿子,我就中个举人回来,报答娘子。” 白娘子微笑道:“相公中了举人,有个一官半职,光宗耀祖,妾身就心安了。”白乐成道:“范少爷说了,中了举人可以省去三年一考的麻烦事,不一定当官。范少爷不入仕,我是不会入仕的。”白娘子欲说又止,叹息一声。周大夫道:“白秀才,昨儿听说皇上降旨,表彰刁大人处理江阴学子罢考之事得宜,着江阴县府和江苏学政鼓励江阴秀才报考举人,似乎有笼络江阴学子之意。”白乐成笑道:“我江阴百名学子联名上书皇上,请求仙居县令重审范昭一案,惊动了朝廷。幸好范老爷想得周全,及时劝阻。于是,我们再联名上《罪己书》,向皇上请罪。皇上不但没有降罪,还下了诏令,派新科状元刘大人重审范少爷一案。而且,又表彰刁大人,以示圣恩。范老爷看得真准啊,佩服!” 白娘子道:“相公,你与百名学子联名上书朝廷,妾身一直在担忧。”白乐成道:“哎,娘子,我等上书朝廷,是对朝廷的信任,是对皇上的信任。皇上能体察民情,实事求是,不文过饰非,是一个好皇上。”周大夫赞道:“白秀才,坦言直谏,这才是我们江阴学子的本色哪!” 刁县令府。刁骞去到洗衣房,丁清婉正在水井边提水洗衣。刁骞见丁清婉容颜憔悴,暗暗伤心。丁清婉忽然放下水桶,扶着井沿,呕吐起来。刁骞心中大痛,跑上去扶着丁清婉,道:“婉儿,你受苦了。是不是生病了,我请周大夫来看看。”婉儿晕生双颊,道:“老爷,奴婢这几日老是心烦呕吐,怕是有了老爷的骨rou了。”刁骞大喜,握着丁清婉的手,颤声道:“婉儿,只要你有了我的骨rou,我一定纳你为妾,那头母老虎再也没有什么话可说了。我这就叫人去请周大夫。”丁清婉点点头。刁骞见丁清婉柔弱无力,心中大怜,紧紧将丁清婉抱在怀里。丁清婉头靠在刁骞肩上,心中充满幸福。 内室。冯氏问:“你听清楚了,那贱婢真怀上孩子了?”子璇道:“婢子听老爷和丁丫头这么说的。夫人,现在怎么办?”冯氏沉思一会,阴阴一笑,道:“老爷一直想要个儿子,有儿子,老爷才会安心。现在丁贱人怀上了老爷的孩子,若真生了个儿子,老爷和我,不就有了儿子了吗?子璇,你去请老爷来。” 刁骞进入卧室。冯氏笑道:“老爷大喜啊。昨儿,皇上降旨,夸奖老爷报呈江阴学子《罪己书》之功劳;今儿,婉儿这丫头又有了老爷的骨rou,真是双喜临门,妾身为老爷欢喜呀。老爷,是不是得好好庆祝庆祝?”刁县令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怔怔看着冯氏。冯氏笑道:“老爷,我已经打发下人收拾东边厢房,使婉儿搬进去,每日鸡鸭鱼rou,养好身子,给老爷生一个大胖儿子。”刁骞听明白了,连连作揖道:“谢谢夫人,谢谢夫人。” 范昭进入齐府,一名年约五旬长者迎出大堂,笑道:“许公子光临敝府,幸事幸事。”范昭猜想此人就是齐召南,于是抱拳作揖,道:“蒙齐老召唤,小生不敢不来。” 主宾落座,丫头送上香茶,齐老道:“老朽去年因病辞官,蒙皇上恩典,现在主事敷文书院。许公子家学渊源,老朽早有耳闻,今日请来许公子,就是想与许公子谈经论学。” 范昭猜想齐召南认错人了,打算敷衍了事,于是道:“不敢。齐老乃当今鸿学大儒,小生当向齐老请教才是。” 齐召南哈哈一笑,道:“后生可畏……”这时,大门口家丁报:“小姐回来了。”范昭举着看去,正是西湖苏小小墓前所遇小姐,清儿跟在后面。 小姐和清儿进了大堂,见到范昭,心中也是一惊。齐召南不等小姐施礼,道:“诗儿,舅父介绍一下,这位是许公子。”小姐虽然对范昭没有好感,此时也只得以礼相待,向范昭道一万福,轻启樱唇:“见过许公子。”范昭忙起身还礼。 小姐对齐如南道:“舅父,诗儿出门游玩,有些累了,想早些休息。”齐召南笑道:“不忙不忙。最近,书院儒生中议论‘戴震难师’之事。诗儿,你对戴震也颇多夸奖之言。这位许公子,学识不在戴震之下,诗儿何不与许公子议论一下‘戴震难师’之事呢?” 小姐见舅父如此推崇许公子,居然与戴震相提并论,不由停住脚步,妙目在范昭身上转了一转。齐召南笑道:“许公子,这是老朽的外甥诗儿,从扬州来。老朽妹家姓颜,在扬州也算是大户。近些日子,‘戴震难师’之事在儒林中闹得沸沸扬扬。诗儿从扬州来杭州,一是游玩杭州山水,而是想听听敷文书院的学子对‘戴震难师’之事,有何见解?” 范昭不曾听闻‘戴震难师’之事,不敢不懂装懂,于是起身向颜小姐作揖道:“小生不才,原听小姐高见。”颜小姐见范昭恭让,印象略好,道:“许公子客气,谈经论学,小女子不敢妄为。”范昭不知所以,索性来个一言不发。秋儿机灵,笑问道:“齐老,戴震能难到书院老师,一定很了不起,还请齐老详细说说。”此时,颜小姐和清儿瞧出秋儿是女扮男装,又见秋儿不知‘戴震难师’,推想范昭也不知,不禁面现鄙夷之色。 齐召南一怔,没想到范昭的书僮不知‘戴震难师’,遂道:“戴震是个孩子,休宁隆阜人,十岁才会说话。戴震在私塾里上学,过目成诵。有一天,先生教《大学章句》,戴震问:‘这凭什么知道是孔子的话,而由曾子记述又怎么知道是曾子的意思,而是他的学生记下来的呢?’先生回答他说:‘这是朱熹说的。’戴震马上问:“朱文公是什么朝代的人?”先生回答他说:‘宋朝人。’戴震又问:‘曾子,孔子是什么朝代的人?’先生说:‘周朝人。’戴震追问:‘周朝和宋朝相隔多少年?’先生说:‘差不多两千年了。’戴震再问先生:‘既然这样,那么朱熹怎么知道?’先生没有什么可以拿来回答,就说:‘这不是一般的孩子。’”
秋儿笑道:“这个戴震,问得有意思。俗话说‘前人种树,后人乘凉。’通常,没有谁会追问这棵树究竟是不是那个前人种的?那个前人种树是不是为了乘凉?只想着现在能不能乘凉,怎样乘凉才舒服。戴震偏偏要追问,这棵树是不是前人种的呀?前人种这棵树是不是为了乘凉呀?等等。确实和普通人的想法不一般。依小人愚见,秦始皇焚书坑儒之后,中华文化存在断层,史籍经典虽有传承,却已经是难继原貌了。将来,没准又有哪个糊涂蛋来一次焚书坑儒,那么,今天的经典,恐怕也难以全部传承下去了。” 齐召南动容道:“元以后,隔代修史,渐成习气,史家少了司马迁的秉笔直书。即使穷经考据,也难有结果。小友之言,振聋发聩。”秋儿笑道:“小人只是陪公子读书的一个书僮,不懂得戴震一问到底的那些大道理。我家公子常说,人嘛,应该活在当下,与时俱进。《周易乾》有说:‘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考据经典,在文字堆里钻研学问,不如身体力行,更有意义。” 齐召南讶道:“许公子果然大才,一个书僮,居然有如此见识,令人赞赏。正所谓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清儿不服,反问道:“倘若不考据经典,如何知道是圣人言?” 秋儿道:“考据还是必须的。读书人喜欢引经据典,以此显示学识渊博,言之有理有据。我家公子说,言之有理有据固然重要,更重要的是要言之有物,否则,便是无病呻吟了。” 清儿冷笑道:“言之有物,说得好。我且问你,‘格物致知’当作如何解?” 范昭见秋儿和清儿对上嘴,却不阻拦,乐得旁观。齐召南夸奖秋儿时,颜小姐颇为认同,此时见两个丫头斗嘴,于是微笑不语。秋儿斗嘴,女儿态尽显,齐召南瞧在眼里,暗暗高兴,心里百分百确定眼前这个许公子就是范昭了。格物致知,自东汉以来,在儒学中颇具争议,齐召南鸿学,来了兴趣,也想听听这两个小丫头的见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