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小小当差
第二天,漠飞扬一大早起来,刚出门,遇见昨天那个丁伯,原来他也住这边。 下了小丘,直往大门走去。经过昨天那偏厅,没看到漠显平。正要出门,迎面过来一队人,正好挡住去路。 为首一人身材矮胖,留着花白山羊胡子,年纪在六十上下,叫住漠飞扬道:“大清早的,不在园里执勤,想开小差跑哪里去?” 漠飞扬道:“我去大宅,有要事禀告老太爷。” 那老者眯着眼,“你一个小小当差,有什么事要惊动老太爷?” 漠飞扬道:“此事关系漠家百年基业,非同小可。” “何事如此紧要?跟这园子有关?” 漠飞扬点点头。那老者忽然怒道:“混账,老夫天天在园里,怎么不知道?” 漠飞扬淡淡道:“除了我,恐怕没第二个人知道!” “口出狂言!你可知老夫是谁?” “没见过,不认识。” 边上有人喝道:“放肆,他是时宏老爷子,掌管这园子的!” 原来他就是漠时宏,也就是漠显平的祖父。 漠时宏道:“我看这园子,确实有点事!昨天下午,有人耍狠斗勇,肆意妄为,再不整顿整顿,将来还不知会酿出什么大祸!” 果然,他是冲昨天那件事来的! 漠飞扬本来还想将自己的发现告诉他,现在看来,没这必要了。眼下最重要的,就是去找老太爷,不过恐怕很难见到;退而求其次,还可去找三太爷或成广叔,他能信赖的也就这两个人了。 漠飞扬眼珠子一转,忽然指着前方喊道:“咦,漠显平,你怎么当街脱了裤子拉屎啊?” 众人一怔,都转身去看,漠飞扬却一个箭步冲去,远远地将他们甩在了身后。漠时宏回过神来,气得跺脚大骂, 漠飞扬知道他们还会追来,所以现在必须抓紧时间!如果被抓住,凭他的出身,根本就没有解释的机会!他必须争分夺秒! 漠飞扬疾驰而行,首先到了天道阁,没有见到三太爷,问了当班的人,说这么早应该还在大宅里。 漠飞扬又往大宅跑,才出天道阁,漠时宏就带人追过来了。他只得躲进小巷子,从侧墙跳进大宅。 他慌不择路,也不知道跳进了谁家院子。里面正有一个丫鬟经过,突见一男子从天而降,吓得尖声大叫!漠飞扬忙上去堵住她的嘴。 那丫鬟睁着圆溜溜的大眼,一脸惊恐。 漠飞扬为了稳定她的情绪,冲她使劲眨眼,还挤出一个笑容,“jiejie,你看我这么可爱,我不是坏人哦!我放开手,你别叫,成不?” 那丫鬟点点头。 漠飞扬放开手,那丫鬟握紧拳头,使出吃奶的力气,发出一声高遏行云的尖叫声! 漠飞扬感到自己的鼓膜都快碎裂了,忙又封住她的嘴。 “jiejie,你这样不对哦!这样吧,你告诉我,三太爷的‘见闻院’往哪个方向走?” 那丫鬟用手指了指东边。 漠飞扬一将她放开,就捂着耳朵,赶紧逃出了院子。 漠家大宅里不知道有几重院落,转来转去,又迷路了。因为刚才那丫鬟的两声打鸣,引出了众多守卫。漠飞扬尽量避开,到处乱走。这下更加不知道东南西北了!在他眼前晃过的,各种亭台楼阁、围墙门洞、假山水池…… 跑了小半天,又到了一个院子,这里满是花草,布置得较为精致。 漠飞扬心想再找个人问问,正好也有个丫鬟,从那边屋里出来,见了漠飞扬,倒没有惊恐大叫,只问道:“你是谁?” 漠飞扬解释说自己迷路了,本想往见闻院去的。 那丫鬟道:“三太爷的见闻院就在隔墙的院子里,你不识路,误到这边也难怪!” 同样是丫鬟,这差距怎么那么大?这个jiejie,又镇静,又通情达理,长得还好看,简直是仙子啊! 漠飞扬谢过,刚出了院门,便见一群人冲了过来,为首那人正是漠时宏! 漠时宏喝道:“大胆漠飞扬,你一个小小的下漠当差,竟敢闯入小姐的院子!你到底意图何为?” “什么小姐?” “哼,快把他抓起来!”漠时宏喊道。 一群人当即将漠飞扬团团围住。 “住手!”这时,院子里面出来一个人,喝止了众人。漠飞扬一看,正是刚才那丫鬟。 那丫鬟道:“小姐说了,漠飞扬是贵客,允许自由出入这个院子。” 漠飞扬好奇地看着她,哪个小姐?难道是她? 漠时宏阴沉着脸,道:“漠飞扬私闯大宅,昨日又在延泽园里惹是生非,我正要拿他法办!” “宏叔公!” 一个清脆的声音从院子里响起,只见漠双双款款步出,道:“漠飞扬是我救命恩人,我爹爹特许他出入大宅,今日也是我请他来的。至于你说的什么惹是生非,不如我们同去我爹爹那里,将事情说清楚了,我爹爹自会秉公办理。宏叔公,你看如何?” 漠飞扬心道,果然是你!想不到平时一本正经的,说起谎来连眼睛都不眨一下,什么时候你请我来了? 漠时宏怎么也不明白,区区一个小无赖,双双小姐怎会垂青于他?不过既然小姐已经开口,他也只有答应。于是漠双双领着众人,径往正武堂而来。 到了正武堂,除了漠成修,二太爷漠时英、三太爷漠时俊,以及漠成远、漠成深都一班族中权贵,竟然都在。 他们正在议事,见漠时宏领人过来,便问何事,漠时宏将事情始末说了一遍。 三太爷漠时俊问道:“飞扬,可有此事?” 漠飞扬点点头,“我发现北墙那扇门坏了,就向他报告,哪知他光顾着喝酒,完全不放在心上。” 漠时俊道:“既然如此,也算情有可原。显平不该在园子里聚众喝酒,坏了规矩;飞扬也不该出手太重,伤了和气。” 漠成修道:“既然双方都有错,那就各打五十大板,扣去他们这个月的月钱便是。” 漠双双道:“爹,漠显平喝酒是私,飞扬却是为公;要说错,漠显平错得更多。至于他被飞扬打伤,那是他学艺不精,怨不了别人!” 漠成修喝道:“我们大人说事,你一个女孩子家瞎掺和什么?还不快去!” 漠双双嘟着嘴,气呼呼地走了。 漠成修又道:“没事了,漠飞扬你先下去。时宏叔,我们正在商量年底祭祖大典的事,你留下吧。” 漠飞扬却不走,道:“各位老爷、老太爷,飞扬另有要事禀告!” 众人吃了一惊,这小小一个当差的,哪来那么多事? 漠成修皱了皱眉,“漠飞扬,你怎么那么没眼色?这么多长辈在商量家族大事,有什么不能下次再说?” 漠飞扬道:“祭祖大典,每年都办,算什么大事!” 漠成深喝道:“放肆,祭祖乃是家族头等要事,你竟敢出言轻侮?” 漠时宏马上接口道:“大伙儿听听,这小子都狂成什么样了!要不治治他,以后还不翻了天了!” 众人纷纷摇头。
面对众多长辈指责,漠飞扬依然不为所动,大声道:“祭祖大典,不过是个形式,再重要也有一年一次。我说的这事,却关乎我们漠家的百年大业!一年对百年,各位长辈想想看,究竟哪个重要?” 漠时俊问道:“飞扬,你说的到底是什么事?” 漠飞扬道:“三太爷,昨日我进了园子,发现我们的种植有很大问题。” “哦,什么问题?” 漠飞扬道:“灵物与灵物之间,有个相生相克的道理。相生者种一起,能相互促发;相克者种一起,则两败俱伤。我们园子里的布局,完全没有这个讲究,都是随意乱种,所以许多灵物缺乏生气,完全不能发挥最大的效用。我们漠家子弟,从小服用这些灵物,相当于在起点处就败了,经年累月,焉能不落后于人?” 漠飞扬一气说完,众人面面相觑。他们中的大多数人,从未听过这个道理! 漠成修问道:“这些话,你从哪听来的?” 漠飞扬当然不能说出佛央,便道:“我从书上看来的。” 漠成修又道:“道理容易听闻,但具体哪里种得不对,你又如何看出来?” “我熟悉各种灵物的天性。”漠飞扬只得再编。 漠时宏哈哈大笑,道:“笑话,你一个下漠来的穷小子,哪有条件熟悉各种灵物天性?你这不是消遣我们大伙吗?” 漠飞扬冷笑道:“下漠来的又如何?” 漠成修问道:“如你所说,又该怎么办?” 漠飞扬从怀中掏出一张纸,“我昨天察看遍了,哪里该作调整,哪里该作移种,这纸上标得一清二楚。” 漠成修接过那张纸,漠时英等人也凑过来看。只见这张纸上密密麻麻注满图文,几乎将整个外层区都画遍了。 漠成深瞟了一眼,“照你这里画的,岂不要将整个延泽园翻个底朝天?” 漠成远道:“那我们还吃什么?简直胡闹!” 漠飞扬道:“各位长辈,忍得一时痛,方有长久安啊!” 漠成修等人都摇了摇头,道:“不妥不妥!这太大胆了!” 漠飞扬早料到这些长辈过于保守,不会接受自己的建议,所以预先想了个折中方案,“其实现在也无需全部翻新,可以先找一处地方试了,如果有效,再逐渐铺开,岂不两全?” 漠时宏道:“哼,你说的什么相生相克,也不知是真是假。贸贸然去尝试,被外人知道了,岂不闹笑话?而且,也不知道你是谁派来的?” 漠飞扬沉着脸,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漠时宏道:“我没什么意思,只是担心万一有谁派来间谍,蓄意破坏我们家族灵园,岂不危险?” 此言一出,有些人立即“恍然大悟”,用一种警惕的眼光看着漠飞扬。 漠成修道:“漠飞扬,这事我们知道了,你回去吧。” 漠飞扬心中忿恨,忍不住骂道:“一群昏蛋,鼠目寸光!” 在场众人都是家族中地位显赫之辈,此时竟被一小辈责骂,无不勃然大怒,纷纷喝斥漠飞扬,又说要严惩他。只有漠时俊出面力保,让他赶紧先回去。 漠飞扬气鼓鼓地回了延泽园。当天巡逻结束,他回到住屋,刚进门,忽又站住,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晚些时候,正躺在床上,忽听外面纷纷乱乱,接着一群人撞进屋来,喝道:“漠飞扬,你好大的胆子,竟敢盗窃天灵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