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随波逐流
下午，又来了一个陌生的男人，又是粗暴把她凌辱了一番，满足地离去。晚上，有一个50多岁的老婆子走了进来，端了两小碗粥东西进来给她，“这一碗是粥，另一粥是药”，老太婆的声音干瘪，如工匠锯木的声音。 孔月娥望着那一碗黑乎乎的东西警惕道：“什么药？我不吃！” 老婆子恶毒地笑了，“哼哼，不喝？难道你想生出个不知道找不着爹的野种？” 孔月娥立刻明白了，她爱香茗，爱自己的孩子，可她却爱不起来恶棍的种，她默默地把两碗东西都接了过来。她木然地吃着粥，心里充满了绝望，她一再对自己说：“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我死了，香茗怎么办啊？！” 这样的日子，大概持续了七八天时间。 一天，那老太婆又进来了，手里托着一个屉笼，她打开屉笼，拿出了几道菜放在地上，孔月娥非常惊讶。 老太婆放好了菜，和颜悦色地说：“你也是好些日子没有吃饱饭了吧？很是抱歉，这些日子，我们这里也是没有什么东西吃的，今天特意去外面买了不少菜回来，就做了些拿与你吃，你好好吃吧，吃饱了好好休息。” 孔月娥惊讶地看着眼前一切，她遭受了这些日子的摧残，又吃食不佳，加上思念女儿，整个人很是萎靡。看着眼前的吃食，她倒并没有很强的欲望，她随便吃了几口，又躺回了床上去。 一个时辰后，老太婆过来拿走了吃剩的饭食。此后的几日，孔月娥倒过得异常清静，男人们不再来摧残她，每日的吃食也比较丰富。不过她的心情更抑郁了，她问过老太婆，自己的女儿怎样了，老太婆只是摇头答不知。 大概七八天后的一天早上，在她吃完饭后，老太婆拿走了东西又走进来，带她去一个房间洗了身子，又给她穿上新衣服，并为她稍稍化了淡妆，她很是惊讶。 老太婆笑道：“月娥呀，你在这里也是呆了不少日子了，今日就送你走。” 孔月娥惊道：“真的？这就放了我？” 老太婆又“呵呵”一笑，“是呀，你女儿香茗已经送回去了，你现在随我来。” 孔月娥跟着老太婆走了出去，上了一顶轿子，约两个时辰，来到一家宅子前。老太婆扶了孔月娥下了轿，说道：“你下来，随我进去，你在里面乖乖的，不要吵也不要闹，否则你女儿就遭罪了。” 孔月娥一语也不发，随老太婆走了进去。 很快走入一个厅堂，一个肥肥胖胖的半秃顶男人坐在太师椅上，见她们进来，便站了起来。 老太婆打了个哈哈，笑道：“庄老爷，这就是我跟您提过的人儿了，您过下眼，可如您的意？” 姓庄的男人在孔月娥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前前后后仔细看了又看，看得孔月娥全身发毛，她忽地想起自己平日在街市买东西也是这么挑选的，蓦地明白，自己这是被卖了。转念一想，卖了就卖了，卖了不是比之前那段天天被人摧残、凌辱、忍饥挨饿的日子好？说不定可以趁机逃了去找香茗呢，心里这么想着，整个人反而释然了。 正想着，不觉那姓庄的胖男人已经立于她面前，“张开你的嘴巴，”姓张的男人声音倒还温和。 孔月娥没有说话，张开了嘴巴。 庄姓男人看了看，满意地点了点头：“好，看起来倒还可以，容颜不错，年龄也不大，把她留下吧，银子随后帐房会跟你结清。” 老太婆道了声谢，对孔月娥说：“月娥，今后这里就是你的家了，庄老爷家是方圆数几十里内数得着的殷实人家，你好好侍奉庄老爷，好日子在后头呢。”说完，转身离去。 孔月娥盯着她离去的背影，一言不发。 正呆立间，忽然一个甜腻腻的声音传来：“老爷，老爷呀，我到处找你呢，原来你在这儿呢！”话音未落，一个瘦小干瘪的女人走进厅来，细看之下，就会发觉她的相貌很是异于常人，整个人长得矮小瘦弱，却长着一张特别长的马脸，颧骨高耸，整个人给人一种精明冷酷感。 她用一种带笑的目光迅速扫了一眼孔月娥，对着那秃头男人道：“老爷，这人是买来了，可还如老爷意呀？” 庄老爷道：“还可以，这个价格买了这么个人，我觉得还是挺划算的。夫人，你觉得呢？” 那矮个庄夫人道：“看着还算老实，希望今后在生活中也不是刁钻的。”说着，以极快的速度扫了孔月娥一眼，又说道：“你之前叫什么名字我不想知道，从今儿个起，你就叫春兰了，记着没有？” 孔月娥点了点头。 “好了，春兰，你现在跟我去看看你的房间，再好好洗个澡，这一路上也是风尘仆仆的，好好洗干净了，换上居家的衣服，好好过日子，是吧，老爷？”庄夫人对着庄老爷娇笑道。 庄老爷对着夫人“哈哈”一笑，赞许道：“夫人真是贤惠呀！春兰下来的衣食住行就由你来安排了。” “老爷放心，咱庄家传承后代的重任还要由春兰完成呢，我能亏待了她？再说了，我与老爷做了这么多年的夫妻，老爷还不理解我么？” “理解，理解，当然理解，我的夫人是最能干、最明事理、最贤惠的了。哈哈！好了，你带春兰下去了，我也休息休息。” 于是，庄夫人带了孔月娥出去。走过一条长长的走廊，来到一个厢房，庄夫人打开了门，笑道：“春兰，今后这就是你的房间了，今后你也是咱们家的一份子，你也要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才好，若是缺了什么，想吃什么，想用什么，想玩什么，尽管跟我讲，有我的就少不了你的一份。” 孔月娥礼貌性地点了点头，低首回道：“谢谢夫人。” 庄夫人又道：“春兰呢，你知道我们买你来，可是花了六两银子的，买一个丫环也不过是四两银子，买你的银钱，可是足够一个普通人家过上三年的日子了。你在这里就要实实在在当这里是你的家，不要思东想西，你不要想着要逃跑什么的，若真是逃跑被抓回来，到时候你可不要怪我翻脸不认人，不给你面子。” 孔月娥面无表情地再一次点了点头。 接着，庄人扯着嗓子喊了起来，“大香，大香啊！” 很快一个着粗布衣服的丫环模样的姑娘跑了过来，孔月娥看了她一眼，只见她长得粗粗壮壮，浓眉大眼，很有点男人的模样。她粗声粗气地说：“夫人，您找我？” 庄夫人点了点头，“大香，这是咱们家新来的二夫人，今后你也要照顾下她的饮食起居。” 大香对着孔月娥施了一礼，孔月娥礼貌性地回了一个，她明白，新的生活画卷正式在她面前展开了，在这副画里，没有李爽、没有香茗…… 这是一个与平日并无两样的夜晚，隐隐的喧闹声自远处传来，詹韵儿独自一人坐在房间内，心情却很不平静。本来是热热闹闹的一家人，家是李爽建起来的家，并不能算是她詹韵儿的，但是李爽、孔月娥母女、雅若俱是跟她甚为亲密的，与他们一起生活这段短暂的时间，这个家也实实在在给了自幼漂泊的韵儿温暖的家的感觉。但是如今，只剩下她一人了。雅若在李爽离开后没几天，就回了蒙古。她去外面找过几次孔月娥母女，都没有找着，问街坊，街坊们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她只能安慰自己说，或许她们母女出于某种原因不告而别回了老家，或者有急事，去了别的什么地方。她只能一个人在家里形影相吊，一边勉强度日，一边想着出路。想来想去，似乎并没有什么出路。 一日，她正百无聊赖地在房中刺绣，绣的是一枝开得蓬蓬勃勃、热热闹闹的牡丹，她身世坎坷，也养成了向来孤清的性格，所以她更不爱绣那些冷冷清清的竹子了、松柏了什么的，当然，鸳鸯戏水之类的反映夫妻恩爱的图画她也是不绣的，她向来没有深爱的人，也不曾体会过深爱的感觉，即使勉强去绣，恐怕那绣出来的东西也是没有灵魂的吧？忽然，她“哎哟”叫了一声，原来她想得入神，不小心被针给刺了一下，手指上有细细的血珠渗了出来，她望着血珠又出起了神来。 正在这里，门外传来了敲门声，她走过去打开门，门口站着一个女尼装扮的人。女尼很年轻，看年龄应该20岁左右，相貌清丽，粉面秀目，身材婀娜，眉目留连之处给人一种与她的异常风情的感觉。奇怪的是，天并没有下雨，那女尼头上却戴着一顶斗笠，对此她也没有多想，也许每一个生活圈子的人都有自己的特别爱好吧，也许女尼只是不想让别人过于关注到她，才故意戴了这斗笠呢。 那女尼将右手端放于胸前，对着韵儿浅浅行了一礼：“女施主，打扰了！可否施舍一碗水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