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南御墨夜探慕清
叶惜文并不赞同,停下脚步,垂着头,说:“郡主,奴婢想去看看。” 慕清张着嘴巴,说:“惜文,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我不希望你卷进来,听我的,收起好奇。我们回去吧。” “郡主,你为何这般不在意,您知道更多才能应对更多,不是吗?今天,您既然知晓有人有意引你去见公主,您就应该将计就计,看看他们弄什么名堂,然后再决定要做些什么。”叶惜文说,语气中带着点点不平。 慕清叹息一声,似乎想起什么,略带伤感的说:“若是他们让你知道的,是你承担不了的呢。” “走吧。”慕清强硬命令道。她也有好奇心,但抵不过对内心平静的渴望。 月上中天时,慕清已经睡下,恼人的蝉儿早在夕阳西下时分便被奴仆们赶走,夜更加的静谧,树影婆娑,在残月的照射下就像是一道道诡异的灵魂在地上招摇。夏风吹得木窗咯吱作响,室内仅留下来的一只残烛燃烧着最后的光芒,风儿吹过,残忍的熄灭了它生命的光辉。 慕清在梦中敏感查觉到一道视线紧紧的盯着自己,她一个激灵,猛地睁开那双水眸。她看见床头站着一个黑影,黑影正巧挡住窗外的那一盏残月,屋内黑漆一片,她惊呼一声,顾不得自己被热的满身薄汗,猛地坐起来缩作一团,颤抖着将头颅埋在双膝间,说不出话来。 黑影似是叹了一口气,声音十分轻微,不是细细听根本听不出来。 慕清疯狂摇动手中的铃铛,期许着顾泽言能够速速赶来。 黑影注意到她手里的动作,极快的抓住慕清的手腕,黑夜中,慕清不能看清男子,而习武的男子显然能够看清她所有的动作。 “鸳鸯铃?”男子薄冷的声音响起。 慕清愣了愣,六皇子?真的是他?这里是北临。 她莫名的松了一口气,不是鬼就好 “六皇子?”慕清不是很确定的喊了一声。 “嗯。”南御墨应承一声,语气中不甚高兴。 接着,慕清听到他苍凉的声音说:“你为何有鸳鸯铃?” “这个,我,”慕清支吾着,想了想,说:“在汛城时得到的,一个仙风道骨的道士送给我的。” “...”南御墨沉默着。 慕清看不见他的神情,只是手腕上传来一阵疼痛,她皱着眉头,一边掰着南御墨修长指节分明的手指,一边说:“殿下,您弄疼我了。” “将这个铃铛给我。”南御墨松开桎梏在慕清手腕上强壮有力的手,将手摊在慕清眼前,冷声吩咐道。 “这是我的。”慕清自然不依,声音也冷了下来。 空气陷入一阵诡异的沉默气氛中,慕清浑身不自在,这是她的闺房,一个男人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能随意的进入她的闺房,这就让她很是不安了。 这时,黑云压住了月亮,周围漆黑一片,屋内更黑了,连人的轮廓都看不清。 南御墨再次抓住慕清的手腕。 “殿下,为何会来北临?”慕清转移话题,南御墨的手抓着她的手腕,她不想让南御墨去在意这个铃铛,她状似关心,可是,行为上全是疏离,她避开南御墨,在黑暗中摸索着床边的绣鞋,伸出脚套上。 “有事。”南御墨冰冷的嗓音响起,慕清在黑暗中不能听见他的一点情绪,若是光明,她或许还能去看,去揣测。 慕清并没有察觉到南御墨的眼神,她一门心思想着如何将他送走。她想移步至外室,室内房门紧闭着,黑的如墨一般伸手不见五指,让她很没有安全感。 她伸出手,在黑暗中摸索。 不知走到了哪里,她的手腕被南御墨抓住:“听说你被女灵国女王劫持?” “是。”慕清回答,她感觉到自己手腕上那根红绳的脱落,她紧张了,一把抓住南御墨的手:“这是我的东西。” “我会给你更好的。”南御墨说着,挣脱了慕清的手,他把手背在身后,让慕清够不到。 慕清急了,她去抢,嘴里只有一句:“这是我的。” 南御墨没有说话,他们靠得极近,他说:“你不觉得靠我太近了么?” 慕清一听,才发觉两人姿势如此暧昧,她后退一步,满脸写着愤怒两个字,她的声音也不由得冷了几分:“殿下莫非有夺人所好的癖好?若是殿下喜欢,拿去就是,我当是成全了殿下的癖好,不过是个不值钱的小玩意。” 南御墨没有马上说话。 慕清静静的听着,她仰着头,倔强的睁大眼睛。 黑暗中,幽幽响起南御墨的声音,那带着青草味道的香气窜入慕清的气道,她能感受到人的呼吸声,黑暗中,她感觉那个人就近在咫尺。 “那就送给我好了。”说完,他转了个身,抬步走了出去,打开门,月亮上的黑云已经走了,月光如泄,黑暗中,慕清也看清了他高大挺直的背影。 “殿下说笑了,这不入流的东西,慕清自己留着便好,不敢献给殿下,碍了殿下的眼,平白降低了殿下的身份。”慕清追上去,她跟着南御墨来到院外。 “这铃铛我先替你保管着,下次见面还你。”说完,还不待慕清说什么,他就消失在慕清眼前,无声无息。 慕清知道,这铃铛是要不回来了。 南御墨受铃铛指引,来到了一处别馆,推开半掩的窗户,果然是他,南御墨把那铃铛攥在手心,手上,青筋暴起。 一阵风吹来,掀起他的衣袍,他的脸上依旧是寒冰,化不开的寒冰,像是要把这夏风冻住。 他离开了,没有人知道他来过,那鸳鸯铃却安然的躺在桌上。 顾泽言早起练功,见到了那铃铛,他以为是慕清来过,这毕竟是慕清的铃铛,和自己手上的那一只一模一样,正午拜见公主之际,他找来了慕清。 当铃铛出现在慕清眼前的时候,慕清有些不敢置信,这铃铛分明被南御墨拿走了,若不是看见顾泽言手腕上一串一样的铃铛,慕清当真就觉得这串铃铛是顾泽言的。 她从顾泽言手里接过,他们站得有两尺远,是正常男女交往的距离,一切,在外人眼里看起来是那样的平常。 慕清握着那铃铛,看着那铃铛,想了很久,随便燥热的夏风吹拂,她的发丝在空中飞扬。 突然,她想明白了,她抬眼,却笑了:“原来如此,我还恼他抢了我心爱之物,原来如此。”
顾泽言不知道她在说什么,只见她眼角含笑,他也跟着笑了。 慕清走了,她们仅仅是说了几句话而已,显得很是疏离,只有善于观察的人看得到慕清离去时,脚步轻浮而欢快,是心情极好。 “还请姑娘禀告,我家大人有请郡主,茶楼一叙。”一个身穿藏青色衣裳的小厮拱手,十分有礼貌。 叶惜文抱胸,她可不知道自己郡主跟这里哪位大人有交情,看小厮装扮,分明是北临国人。 “我家郡主不见客。”叶惜文鼻孔朝天,拉住门,就要关上。 “姑娘等等。”小厮伸手,按住了门板。 叶惜文用力,见不能挪动分毫,她不由得怒了:“你干什么?” 小厮忙有礼道:“我家大人正是迎亲的晋介大人,请姑娘代为通禀。” “行了行了,你走吧,我去说说就是。”说完,叶惜文一脸不耐烦的把门关上,管他什么晋介,刘介的,这会儿郡主正来月事,疼得满脸虚白,还去见什么劳什子晋介? 小厮在门口等了许久,也不见那位姑娘回来,他知道,一定是这姑娘没有禀告,他回去,把事情告诉了晋介。 晋介一听,挥了挥手,让小厮退下了。 他绕过屏风,走到一男子身边,在他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慕清不来,怎么办?” “大人将那小厮叫来,我与他说。” 小厮回来,他恭恭敬敬的弯腰,没有去看那屏风后的男子,这不该是他好奇的。 “这回,你就只说三个字,芙蓉楼。” 那人站起来,与晋介告别:“我也该回芙蓉楼了。” “你不与我一同等她?”晋介也站了起来。 “不了,你只需带她来见我。” 慕清是按着肚子出现在晋介面前的,她难得上了唇妆,可脸色还是惨白,北临寒气重,一场雨过后,盛夏却像是深秋,她从未感觉到来月事是如此难熬的一件事。 “郡主可是病了。”晋介看慕清一脸病容,问。 “无妨,你说的芙蓉楼,是什么意思?”慕清直奔主题,她现在就想去床上躺着,把汤婆子放在肚脐眼。 叶惜文来说的时候,她正舒服着,若不是想起嬷嬷临终前的交代,她说什么也不会过来的。 晋介只当是慕清病了,但他没有让慕清去休息,因为,此刻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需要慕清来办。 “郡主既然知道芙蓉楼,那郡主可有带信物过来?”晋介问。 慕清也不是傻瓜,她清清冷冷的笑了一声:“哦?你说的信物可是一块玉佩?” “郡主是不信我?” “我不是一个会轻易相信别人的人。” “但郡主还是来了。” “是。” “那郡主跟我走吧。” 慕清颔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