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诸神之剑

    白云山脉，位于大陆东南，连接一个半岛直插大海。山脉东西长约五百里，山脉两侧连着高低不等的丘陵，宽度也有五百里。区域间植被茂盛，丛林密布。林间不仅生活各种飞禽走兽，也长着无数奇花异草。既有鸟语花香，也有狼嚎虎啸。

    山脉的最高峰问天峰直入云霄，峰顶云雾缭绕、白雪覆盖。在天气晴朗、天空万里无云的时刻，阳光照着峰顶，反射白色光芒，使问天峰显得圣洁无暇，让人不由有种俯首膜拜的冲动。因此问天峰也成为白云山脉民众心目中的圣峰。

    而问天峰雪线以下的山体不仅每年有大量的海洋季风雨水浇灌，也有峰顶雪水滋养，所以密布茂密丛林，还有悬天瀑布，峡谷溪流，风景秀丽、目不暇接。

    大陆东部有不少天地灵气密集积聚之地，都成为修道之人聚集之地。东部顶级二处为白云山脉和华泰山脉，分别被白云山派和华泰山派占领，而二派也因占有气脉而成为行内翘楚。

    而西部斩龙盆地为大陆灵气最密之处，但因该处不间断有不明戾气潮发作，会诱发生灵散失心智，修道之人畏惧而不敢前往，导致斩龙谷派人丁凋敝。

    白云山脉地处丘陵地带，平原稀少，素有八山一水一田之说。因可耕土地稀少，导致当地普通民众稀少。对修道人而言，地处偏僻，受外界干扰少，有利于修行。但对于一个教派而言，基地周围信徒太少，也导致教派规模不易扩大。

    白云山派当年辅佐武帝，征战四海，为大宇国立下赫赫战功，早年得到武帝大力扶持而成为宇内第一国派。但地处一隅，加之收徒原则宁缺毋滥，讲究精英教育，因此教派规模不大，虽经多年精心培育，目前教派人数也就三万出头。

    而华泰山派地处平原，周围人口众多，加之近年尽力服务武帝，得到朝廷重用，教派人数超过十万，已超越白云山派成为大宇国第一国派。

    问天峰半山腰为白云山派总坛所在之地。见半山森林中有一排巨大屋宇，分为山门殿、前殿、主殿、后殿、法堂、藏经楼及后侧居屋。山门殿前有一行石阶直通山脚。山门殿和前殿当中有一巨大广场，广场可容三千人，当中立着香炉，日夜焚香。

    主殿为日常白云山派首领们议事之所，飞檐斗拱、黄瓦红柱，柱有三丈高。后殿为白云山派主持栖云道长办公之所，较主殿小，但设有资料室、沙盘室、书房等等，实际是白云山派的机枢之地，白云山派许多重大策略都是在此处设想、推演。

    这日傍晚，后殿门前石阶上坐着一中年男子，身形瘦削，面容俊俏，但双目细长，略带轻佻。男子右手托颚，陷入沉思。男子正是青木门主事苏春晓。

    这日中午师傅夏附鸿接到一封飞鸽密信，看后悲愤交加，目眦欲裂，浑身颤抖抓着苏春晓，口中嚷着：“我早知道就是他干的，就是他干的。”

    苏春晓拿过信，仔细看了两遍。信正是夏知秋写的。信中简要说明他的近况，提及收了一个徒弟叫林无患，更多说明武帝对他父女两人放养策略和对当年杏林活死人灾变的分析，咬牙切齿点出当年惨案所谋很大可能就是武帝。

    夏附鸿被夏知秋挑起当年丧女之痛，当下陷入疯狂之境，拉着苏春晓飞过来找栖云道长要个说法。

    两人到了后殿找到栖云道长。夏附鸿已悲愤无法说明情况，一见到栖云，就跪于地上不断磕头，口中叫着“师兄，为我做主；师兄，为我做主”。

    苏春晓将夏知秋书信交与栖云道长，简要介绍一下情况。

    栖云道长长叹一口气，叫众人离开，将夏附鸿带入后殿书房，关上门。因此苏春晓便坐在石阶上，等候栖云师尊对师傅的处置。等待之际，往事如云，开始在脑海中浮现。

    当年杏林活死人灾变发生后，白云山派大为震惊和愤怒，就有不少人怀疑是朝廷有意为之。栖云道长亲自飞往海京城向武帝要个说法。数日后，白云山派、华泰山派主要门主被秘密召集到杏林苑听取朝廷的调查结果。那晚会上朝廷给出的解释是进行活死人实验出现意外导致。

    会中众人提出各种疑问，扶正堂主持颜藏海也就是张从正师傅，杏林西苑主事进行一一答复，并拿出众多人证物证，勉强填平疑问。最后武帝出面发布一个罪己书，说活死人实验是在他授意下进行的，他负全责，会给白云山派最大人力、财力补偿；但颜藏海做事不慎，引起灾变，特免去颜藏海杏林西苑主事一职，永不续用。

    他问栖云道长：这个处理结果是否满意。栖云道长面如寒霜，对着武帝说了一句：“不能玩火，下不为例。”说完扭头扬长而去。

    不想数日后，武帝竟然亲临白云山派。当晚两人撇开众人，在问天峰后殿进行秘密议事。

    在后殿门口远远守候的众人听到二人在屋内进行激烈的争吵，但离得太远，众人无法听到具体的内容，只知道后面武帝说了一句话，而栖云道长在诧异大叫四个字后也陷入安静中。

    安静了一个时辰后，看到后殿房门打开，武帝手持数个长竹筒出来，再转身对屋内一鞠躬，说道：“道长，你虽死了兄长，但我也没了我最爱的三儿子，我对活死人之憎恨一点也不比你少。但有些事不得不做。”。

    说完转身离去。后来几个行主想问栖云道长当晚所发生之事，但栖云道长均闭口不谈，只是说：“活死人之事，朝廷要玩火就让他玩吧，我们不管了。”

    因此大家对当晚发生之事无比好奇，尤其是栖云道长最后所叫四个字。

    也不知过了多久，听到后殿房门打开，夏附鸿跌跌撞撞走出来，满脸尽是绝望之情。苏春晓赶忙起身扶住师傅。听到栖云道长在屋内说到：“附鸿，春晓马上就接你的位置了，此事可以和他说明。”

    苏春晓满心疑问，拜别了栖云，背着师傅飞回山脚自己的住所，迫不及待地关了门，问师傅：“师尊到底怎么说。”

    夏附鸿茫然抬起头，对苏春晓说：“你知道当年武帝来访，栖云师尊最后所叫四个字是什么吗？”。

    “是什么，师傅，快说。”

    夏附鸿缓缓说道：“诸神之剑!”

    “什么意思，诸神之剑。”

    “引起活死人疫情的母虫是来自斩龙谷地底一石剑古迹处，武帝发现了斩龙谷底传说中斩杀邪物的诸神之剑是存在的，那把传说中聚集所有天神力量的神剑，并导致神仙灭绝的史前神剑是存在的。但是就是这把神剑，也镇压不住斩龙谷地底邪恶之物。”

    “不可能，斩龙谷地面普通的戾气一般的修道高手都抵抗不了，怎么可能进得了地底探险。”苏春晓目瞪口呆叫道。

    “你知道雁落关活死人瘟疫存活下来的五个凡人和在斩龙谷戾气潮中活下来的斩龙派门徒现在在哪里吗。一直都在杏林西苑地牢中。他们都成了血饲之品。每三个月从他们身上取下一斤到二斤的血，制成护心丸。

    护心丸虽不能直接杀死尸毒，但能减轻尸毒对人体的影响。数年来人血制成百来斤的药丸，也只能让朝廷的两个修道高手进入地底一里深处，从而发现诸神之剑的尾部。”

    接着夏附鸿将他所知的告诉苏春晓，这里面有许多苏春晓知道，但剩下那些信息将苏春晓惊得面露死色。

    二十年前雁落关一战，西萧国五百死士大败大宇国三万将士。五百死士个个金身铁骨、力大无穷，不知疲倦，对疼痛毫无反应，无情残忍，可以以一敌百，几乎变成一个没有思想的杀人机器。

    尤其五百死士的首领袁灼岩，号称西萧第一勇士，更是势不可挡，带着数十名手下，一路直奔中军。

    当时三皇子正在中军处监军。三皇子最受武帝喜爱。武帝为避免三皇子受伤，战前特调配了百名最强皇家侍卫随行保护。

    袁灼岩杀到中军时，身边手下所剩无几，又遭到皇家侍卫顶级武力的攻击，纵有三头六臂，也被砍得遍体鳞伤。

    三皇子见三万之众竟然被五百死士阻滞不前，觉得脸上无光，但看到五百死士体质异常，已非人类时，便命令要活捉袁灼岩和数个死士，准备将这些异类上呈武帝，好说明自己战败原因。

    大宇将士想活捉死士，未下狠手，立招反噬，瞬时被死士杀死几十人。三皇子赶紧下令砍断死士的手脚。袁灼岩在被砍断双下肢和左侧上肢后，仍能用右手将一把枪奋力抛出。

    这一枪力道骇人，在穿透一名赶来护驾的皇家侍卫身体后，依然向前飞行，贯穿三皇子胸部。三皇子当场毙命。

    皇家侍卫知道闯了大祸，三皇子已死，自己保命无望，但必须得留个活怪物给武帝交代，免得株连九族。于是众人合力将袁灼岩右上肢砍断，拿铁索重重捆住。不想居然还被袁灼岩咬伤2人。

    最后数十死士只剩一个袁灼岩活着，且失血过多昏迷过去。后来经大宇国军医医治，醒来就彻底变成不懂说话、只会咆哮的野兽。

    当晚大宇国军医头目接到报告，说西萧国每个死去的死士项背部大椎xue旁边有缝合的刀口，从刀口里爬出一条半尺长红色有4个触手的凶恶虫子，有士兵被虫子所伤。

    军医头目随军多年，经验丰富，一听到有虫子从尸体爬出，大叫不好，赶紧向领军将军建议杀了这些虫子，并将那些被虫子咬伤的士兵还有被袁灼岩咬伤的士兵集中起来隔离观察。

    众人已被接二连三的怪事吓坏，不敢有任何疏忽，领命严密观察。期间发现被虫子咬伤的士兵并无异样，而被袁灼岩咬伤的士兵变得暴躁疯狂，不停冲撞撕咬。

    军医头目和领军将军当机立断，立马杀了那2名士兵。他俩长吁一口气，万幸自己处理及时。但是，军中活死人瘟疫还是发生了。

    这场瘟疫的源头是袁灼岩，他就是被杏林西苑标记的一号。而二号是一个帮袁灼岩包扎四肢刀口的士兵，当时他手上有伤口，不巧沾染了袁灼岩鲜血。因为没有被咬伤，自然而然被人们疏漏。

    半夜这名士兵发作，咬伤同营十几名同袍。当晚有多名变异士兵逃出军营，从而引发了雁落关瘟疫，导致数万边民和士兵的死亡。

    袁灼岩项背部大椎xue旁边也有缝合的刀口，后来从刀口里取出一条一尺长黑色的大虫子，而不是其他死士所种半尺长红色的虫子。

    据抓捕来的斩龙派弟子交代，这些虫子叫尸蛊，并非斩龙谷地底母虫所生，而是斩龙谷派将母虫粪便用于饲养蚯蚓，进行减毒培育，导致蚯蚓突变而来。

    至于为何袁灼岩所种尸蛊为黑色，有传染性，而其他尸蛊为红色，无传染性；原因不得而知。只知道袁灼岩一心求胜，选了一条最大的尸蛊进行种植，而那条尸蛊就是黑色的。

    夏附鸿推测可能这条虫子所食母虫粪便中带有母虫的血液，譬如母虫碰巧肠炎，肠道破损渗血沾染粪便。

    种尸蛊有一套严格的流程，由斩龙谷派有经验的医者进行手术。先在人体项背部大椎xue处旁边做一二寸长的刀口，并将下方的一侧肋骨咬掉一寸长，再种入尸蛊。虫子入体后，经过肋骨的断端，移动到脊椎的侧前方，在胸腔内寄生。

    它会将四个触手经过脊椎的侧孔伸入椎管内，与脊髓相连，从而控制躯体的活动，同时将口器刺入胸腔内的大血管，进行吸**血。

    除了那条黑色尸蛊会引起尸化外，其他红色尸蛊均无传染性。由此推测斩龙谷派本无意制造活死人之灾。只是战事紧急，将不成熟的半成品仓促运用于人体，不小心打开了地狱之门，将不属于三界的不死怪物带入人间。

    虽说斩龙谷派无心，但造成此种灾难，斩龙谷罪责难逃。最后引起人界、道界公愤，群起攻之，导致斩龙谷派的灭亡。

    苏春晓问道：“师傅，如果连诸神之剑都灭不了不死邪物，那人类不是永远都要遭受活死人瘟疫威胁。”

    夏附鸿黯然回到：“理论上是如此。成了活死人，就停滞于突变前的年龄，只要有粮食供应，活死人将永不衰老、永生不灭。永生本是修道之人终极的目标，但能有几人得成。现在活死人也有不死的特性，就让许多人想从其身上得到永生的捷径。这种玩火行为是非常危险的。玩火必然引火烧身，这种忧虑是栖云道长为何坚持清零政策的缘由。但是发现诸神之剑也灭不了活死人源头，那渺小的人类更别想取胜，人类只能选择共存并避免自己被灭族。因此栖云道长才会改变他的坚持。估计过不了多久，我们也要加入杏林西苑了，希望经过努力，未来会有一线生机。”

    苏春晓继续问道：“师傅，他们怎么确定那把剑就是诸神之剑？”

    夏附鸿回道：“我也提出这个问题。那把剑是一把巨大的剑型岩石，说岩石也不对，因为那边剑的剑尾就有小山大小，上面刻着金文。他们临摹了文字后，带回来找人翻译，发现写着：诸神之剑，镇魔于此；如魔逃逸，天下灭亡。”

    苏春晓思索一阵，说道：“这也不能确定说明那把剑就是诸神之剑。神仙刺的剑，只有神仙出来说明才能证实。可这世间，真的有神仙吗。师傅，您这辈子也没见到神仙吧。”

    夏附鸿回道：“谁说没有神仙，虽然我没见过，但这两百年内我们派出了一个神仙刘宗祯道长，你不是经常见到他留于世的神迹。”

    苏春晓摇摇头：“那个神迹没有人看到它发生的过程，只看到结果，也不能作数。哎，师傅，人类到底是在退步，还是进步。如果说是在退步，现今的武学、医学、道法等明显强于过往。如果说是在进步，可远古留下的神迹，我们加上往后几代人都创造不出来。”

    夏附鸿叹道：“这个问题，不是渺小的我们能解答得出来。”

    “那武帝灭我杏林东苑一事呢？”

    夏附鸿悲愤道：“栖云师兄说了，十几年前武帝已定性为意外了。那是不可能更改的。”说完重重一捶桌子：“管它世间灭不灭完，我是不可能再去杏林苑了。”

    “师傅，那我也不去了。”

    “你还是得去。还有诸神之剑这事，国之机密。如果泄露，将引发末世恐慌，不可对第二人说起。”

    “师傅，我当然知道。”

    “还有，要不要去接一下林无患那个徒孙，毕竟他是第六个存活者后代。哦，还有一件事，柔玉公主也要来我青木堂学医了。”

    苏春晓大吃一惊：“锦帝的三女儿。”

    夏附鸿回道:“是的，估计这些年华泰山派太得宠，太得意了，武帝要搞个制衡。春晓，你我都太过渺小了。东苑这么多人的性命，在你栖云师尊和武帝那边，也只是谈判的筹码和手段。昨天杀了我女儿，明天居然要我教学他孙女。”

    “师傅，别伤心了。喝酒吧。”

    “我日他老娘，拿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