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双凫一雁03

    李源一必须要走，尽管他万般想要留下来，与唐煜的铜丘军死死守住这铜丘城。

    而且，铜丘往日便号称中楚南境第一坚城，有五千精锐铜丘军在，再加上唐煜也算得上是一员宿将，或许蛮人一路北上，纵使军容浩大，也免不了是强弩之末，铜丘真能就这样赐给蛮人一败，也未尝就是不可能。

    但他心知自己必须要走，非但因为他是冷江的守将，既然城池失守，他便要回兵部去述职请罪；而且，风信子的事情与她所吟的那首诗，也一直萦绕在李源一的心头，他急于去寻找一个答案，而且他认为这个答案或许能够解释蛮族这次完全出人意料的北侵。

    李源一带走了从南线返回来的大多数伤兵，还有燕除非，也将跟随他去往帝都陈报安奚城陷落一事，李源一许诺他若是兵部没有真的来治他们二人的罪，那燕除非便可投靠水军都督府，从此在李源一的麾下谋一份差事。

    余下众人，郑兴东与谢意自然是归还铜丘军，被重新编入了唐煜本部人马之中；而何挺进伤重，不宜长途跋涉，便也留了下来，叶楚青本有意跟随李源一回去，怎奈何挺进是因为救他而失去一臂，于情于理，他都不忍心就这么放下自己这个老长官不管，便也向李源一与唐煜各自请命，留了下来。

    唐煜有了李源一的担保，自然晓得叶楚青智勇双全，何况铜丘军中但凡出色之人，大多被白逢远带了出去，经葫芦谷一役后，早已都成了一具具焦炭，眼下大敌当前，正是用人之际，叶楚青主动请留，他唐煜自然是求之不得，只是李源一纵然万般不舍，但也只能忍痛割爱了。

    这日里，辞罢李源一与燕除非等人后，叶楚青回到营帐，正要收拾一番去看何挺进，不想唐煜已经掀开帘帐，走了进来，身后居然还跟着谢意。

    “叶兄弟，”唐煜说话客气得很，更是抱拳对叶楚青施了一礼道，“李将军虽走，但大力保举了你，所以我特地来看看是否可还有什么能帮得上的，你与铜丘军既有渊源，还请不要客气，有什么要求向我提便是。”

    叶楚青听了，着实有些受宠若惊，这唐煜身为明威将军，乃是从四品的军衔，比起李源一来甚至还要高上两级，断然不需要对他这样一个大头兵这么客气，也赶忙还礼道：“唐将军，在下一介匹夫，承蒙李将军抬爱，美言了几句，不过我只知道为国效忠，乃是军人职责所在，将军无需特别照顾，若是有什么地方能出得上力，尽管支使则个。”

    唐煜见叶楚青谦虚，心中也愈发满意起来，道：“叶兄弟，实不相瞒，蛮人势大，铜丘虽然墙高城坚，但兵力实在捉襟见肘，眼下正值用人之际，李将军既然保举你，你又有心留下，我这番便是请你来为铜丘军做些事情……”

    叶楚青赶紧欠身道：“唐将军，在下客居铜丘，多有叨扰，本就心里过意不去，再者将军位高权重，又职责所在，有什么能让叶某去跑腿代劳的，也无需客气，尽管吩咐则是，只不过，在下毕竟还属于边军序列，有些事情行动起来未必方便，还请将军权宜……”

    叶楚青说的乃是大实话，李源一等人走后，铜丘城中还剩下的冷江旧部便只剩下他与何挺进两人，除了郑兴东与谢意好歹与自己有些交情之外，其余人大多连姓甚名谁都不知道，他一个身无半点军职的普通兵士，这两日来在城中除了偶尔去探看一下何挺进外，便如同个闲人也似，若是帮唐煜跑跑勤务也便罢了，真有什么要紧的事情，他也未必出得上力。

    唐煜听了，却是笑了笑道：“这个我自然体会得，就无需叶兄弟担心了，上月里铜丘刚来了一批新军，人数大约在两百人上下，我琢磨一番，现在城内与这批蛮军交过手的人并不多，郑兴东算一个，但我还需要他在我麾下听事，余下的，当属叶兄弟你最为合适了。”

    “这……恐怕不妥吧……”叶楚青犹豫道，“我既无军阶，又非铜丘军，况且蛮人近在咫尺，随时可能来犯，训练新兵这等紧要的事情，是否还需请得军中熟悉铜丘军作战体系的人更为合适？”

    唐煜却是一把将谢意拉过来，对叶楚青道：“你的校尉一职，我与李将军已经写信与兵部去请了，况且李将军回帝都，定当亲自去斡旋此事，有他水军都督府的面子，定当没有大问题，再者，我听说你曾在浒谷一战中代领了百夫长一职，做得也十分出彩，从能力来说，也定当服众……”

    叶楚青知道唐煜所说的是当时何挺进与李源一闹出矛盾时，自己暂领了何挺进的职责，还想要分辨，唐煜却已抢着继续道：“更何况，我还打算让谢意来助你，他在铜丘军中从事已久，有他在，一应事务自然也能顺利许多，还请叶兄弟莫要推辞了。”

    叶楚青这才明白谢意也跟着来所为的到底是何事，敢情是要给自己来打下手了，不过谢意本就是铜丘军的军官，自己反而是个普通兵士，当初两人在安奚城头论计时，甚至还针锋相对过一番，没想到这一遭回来，自己反而要压过谢意半级，不免心中有些忐忑。

    谢意却仿佛看穿了叶楚青心中所想，上前一步拍怕叶楚青肩膀道：“叶兄弟，你我一路来同生共死，也可以说是有了过命的交情，你的本事我看在眼里，如今是服气得很，再者，回来诸人中，除了李将军，便属你最有与蛮子交手的经验，唐将军的意思，也是希望将这支新兵训练成为一支尖兵，专用于守城时的补缺突击，由你这等好手来带，本就应该，而且你放心，谢某也定当全力以赴助你一臂之力。”

    唐煜与谢意将话专程过来，还将话说到这个份上，叶楚青心知自己弱再要推辞，未免也就不近人情了，况且，自己从南线一路北上至今，屡番献计，更是次次战斗都冲锋在前，论功劳，也自觉无人可比，若真的破格擢升自己独领这支新军，也未尝不可。

    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兵，叶楚青并非没有雄心壮志之人，半推半就之间，也就答应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