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取向浒谷
叶兄弟心中自然知道，打仗必有生死，而更多时候，这生死的问题并不是来自于敌人，反而是源于自己。在冷江城外的曹休，在安奚城头的马季，甚至是后头来援的罗炳权，所有人，无非是做一个选择罢了，然而这选择到底会将自己与同伴带向何处，是成是败，是生是死，谁又能保证自己就一定是对的？ 李源一话已经说到这份上，叶楚青也不敢再去推辞，心道索性先答应下来，帮着何挺进先照料好弟兄们，大不了自己一条烂命，有什么危险的事情，顶在最前面便是了，只求何挺进能够尽快想得明白，到时再把众家弟兄交还给他，也算不负李源一的一番嘱托。 “将军既然看得起叶某，那在下就答应便是了，”叶楚青抱了抱拳，算是把这百夫长的职务暂时给挑了起来，“只是在下就连什长也未曾当过，威望尚浅，还需将军你亲口将这决定告诉众家兄弟才好。” “这个自然，”李源一见叶楚青好歹是答应了下来，脸上总算露出了些许笑意，道，“你也休要太放心上，我并非要撤老何的职，只是让你暂行其事，做个权宜罢了。” “这便好，”叶楚青道，心中却不知怎地忽然又有些失落，“我习惯了听命行事，真要我去管束别人，恐怕非我所长。” “那也未必，我中楚用人，向来唯才是举，叶兄弟是有本事的人，若我们真能回得铜丘，那我便为大家一一去请了功来，保不准就能擢你作为我的新百夫长，日后若仗还有的打，到时我再写封信与我父亲，让他呈与兵部，让你能领个校尉职却也是说不定。” “将军错爱了，”叶楚青心中听得一时也是有些激动，但嘴上仍是淡淡道，“将军少年英雄，前途不可限量，叶某只盼着能与何头领等一干弟兄，跟着将军鞍前马后便是了。” “叶兄弟口是心非了，”李源一却是盯着叶楚青的眼睛看，似有深意道，“不想当将军的兵不是好兵，叶兄弟是顶天立地的汉子，自然要立志横刀立马，独领一军为我中楚开疆拓土才是。” 叶楚青听罢，右手已经不自觉地去握紧了腰间的斩马刀柄，心中暗暗承认，李源一所说的，对自己的确有莫大的吸引力，在看惯了这南疆的几番血rou沙场之后，自己也多想如听闻中的名将一般，亲率铁军直至南蛮，也好一雪前耻。 如若是自己取代了李源一，带领着众弟兄们经历自冷江城破的这一番遭遇，会不会能做得更好？ 既然将何挺进与叶楚青的问题暂时解决了，李源一觉得下一步便可以去打浒谷城的主意。 按照曹休所说，浒谷城中约莫还有三五百的兵力，李源一不敢掉以轻心，将其按做五百人来算，那几乎可以与现在楚军的人马相当，要强行攻城，恐怕未必能讨得了好。 况且，即使曹休所说的是真的，那城外此时还有一支蛮军的主力正在搜索曹休等人，虽然这拨蛮军还不一定知道李源一等人的存在，但是万一他们搜寻无果要回城，抑或是找到了曹休将他们一举拿下，那若此时自己正在带人攻打浒谷，则势必陷入蛮军的前后包围之中。 从战局来分析，李源一并不能给自己一个去拿浒谷的理由。 但是，从自己这一行人的目的来看，若不拿浒谷，北上的计划便无法继续，再加上曹休的突然出现，让浒谷附近的形势变得错综复杂起来，谁是敌，谁是友，李源一搞不清楚，而在这种情势不明的情况下，让手下的六百号人马继续留在野外，也将冒着极大的风险。 他必须要做一个决定。 往前走，是坚守浒谷的五百蛮军，往后退，李源一左思右想，安奚那偌大的狼烟一起，势必将城池边城方圆数十里之内所有武装的众矢之的，自己已经退无可退。 那这个决定便简单了——浒谷城，不得不攻。 李源一向众人宣布了对叶楚青的任用，叶楚青起先还有些忐忑，但众人的反应却如同李源一所说一样，不仅没有任何人反对，甚至都表示这是一个最合适不过的决定，就连何挺进本人，也是没有多少什么，只是拍了拍叶楚青的肩膀，朝他笑了一笑。 李源一决定动用几乎全部的兵力孤注一掷，他也不得不这么做，如果浒谷城不能一举拿下，自己这拨人马的存在也将彻底暴露在蛮军面前，恐怕只要传信出来，那正在追捕曹休的蛮军主力，很有可能要掉头来找自己，届时还没有城池据守，可就凶多吉少了。 何挺进被安排率领一什左右的兵力，再加上金国坚等工匠，留在林中营地里待命，自然，他们还需要照看好那个蛮族女祭司，风信子。要不是李源一事无巨细，特意关照了此事，叶楚青几乎都要忘了这个女人的存在，这才想起来原来她也一路跟着出城的人马来到了浒谷。 一个女流之辈竟然也能随着一群男人强行三日之久，看来这个女人，时而娇柔示弱，时而又能暴起伤人，甚至在脚力上，也是不输给男人，叶楚青心中也生起几分敬佩来，心中对她先前说与自己与李源一的话，又是多信了几分。 剩下的人马，约莫正好六个百人队，强攻城池，不仅人数不够，也缺少必要的攻城器械，要想夺城，唯一的方法便是不惜代价争抢到城门的控制权，然后杀入城去，让攻城战变成巷战。 这是一个很冒险的行动，蛮军虽然守城的兵力不多，但也正因为如此，很可能会将兵力全都布置在城头，那么第一批上城的队伍，很有可能承受巨大的伤亡，而若要城门最终没能够抢下来，后面的楚军再进不去，那便只能放弃掉进城的弟兄，让他们全军覆没在城里。 李源一考虑再三，决定将这个任务交予他最信任的叶楚青来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