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池鱼之秧（下）

    玉版光消，室内一时寂静无声。

    白羽站起，永带寒霜的脸色更显阴沉：“司空求，别以为抱上了申掌令的大腿你就能为所欲为，你栽赃陷害凌家这等卑劣行径，我白羽就是捅破天也要斗到底！”

    （若缺：这女的还有脸说别人栽赃陷害？脸皮怎么这么厚呢？）

    司空求收起玉版，不住苦笑：“白师妹，拿下凌家这是二司掌令的意思，和老夫有什么关系？老夫念同门之谊，劝你一句话，千万不要意气用事螳臂当车……”

    白羽冷笑：“免了吧，你早已被仙障派除名，还有什么脸敢说是我同门？”

    又指着被吕政搀扶起身的清源：“说我螳臂当车？好，我就给你挡一个看看，我身为监察司队副，又轮值办事处坐守，自有权力扣发行文决定人事，有我在此处一日，他这调查员就当不上！”

    说罢负气拂袖而去。

    宋金爬起来，和李文书一起朝着司空求躬身施礼，司空求拐杖在石板上点了点：“宋干员，老夫瞧你也不是傻子，白羽一意孤行，你可不要跟着往死路上窜！你也听到了，苏清源如今已和你一样，都升任办事处特别调查员，对他的手段都撤了吧。”

    宋金一霎时汗流满面：“小人多谢台使大人提醒，小人所属手下即刻撤销对清源道长……不，对苏干员的一应调查……”

    清源连忙提醒：“前辈，还有我的三位朋友……”

    司空求点点头：“那三位若是没查出问题的话，也撤了吧。”

    宋金慌不迭应声：“没问题没问题，阮主祭和星琪道长一直好好供着，小人未敢sao扰，宁姑娘……也没什么问题，小人回去立即就放人！”

    又朝着清源弯腰：“小人也向苏干员诚心致歉，之前是小人有眼不识齐山，请苏干员恕罪，以后咱们同堂办事，还请苏干员多多担待小人！”

    司空求拍了拍清源肩膀：“这次幸亏有宋金私下提醒，否则老夫来不及赶回，你麻烦可就大了！”

    清源微怔，李文书更是直接愣住。

    （若缺：我擦，合着宋胖子一直在演戏呢！这个两面三刀的玩意！）

    宋金则满脸堆笑：“应该的应该的，其实宋某从来都认为苏干员是抵御邪灾的英雄豪杰，之前调查都是白仙长授意，不得不尔，这次宋某觉得白仙长实在有些过分，这才私下通知了吕兄……”

    此后一直到宋金要出去放人而告辞离开，李文书偷瞄向他的眼神都充满崇敬之色。

    清源等室中无人后，这才朝司空求、吕政深施一礼：“清源多谢前辈和吕兄的救命之恩，若非之前吕兄暗自示意，实在无法想象今日这询问竟然杀机四伏，若无前辈及时赶到，我命休矣！”

    吕政连连摆手推辞，司空求收起拐杖，大咧咧坐下：“谢什么，还是谢你自己运气好吧！这次要不是你的猜测得到证实，申掌令提前批了老夫对你和吕政的推荐，老夫就算来了也拿白羽毫无办法……”

    清源吃惊：“邪徒所为真是为了解开荡魔殿法阵吗？”

    司空求微笑：“那倒是不一定，不过镇异司和监察司的三位法阵好手都一致认定你们妙通上观的地脉和黑泥城的地脉联通，且有法阵并联痕迹……你瞧，邪徒闹这么大动静，就为了血祭一个城市的生魂？没道理啊，你的猜测也算是提供给二司一个有用的思路，但这两件事是否真有大关联，还要看之后对法阵的详细探查。”

    “而且好处不止如此，妙通上观乃是上届伪庭子观，且真迹、法阵保留完好无损，二司由此入手，对伪庭法阵的破解之道裨益不小，光这个功劳就够大了！”

    清源小心翼翼的探问：“伪庭？难道如今的道庭和之前的道庭不是一家？”

    司空求：“自然不是一家……咱们关起门来说话，别往外传……以前那个压制仙门的道庭自一千三百年前就已星散云收，如今早已是仙门自治的时代。”

    “不过为了协调各仙门利益，避免大的争端，各仙门出人出力出财，又成立了一个权能小得多的新道庭，下辖五司三部，由九大仙门轮流执掌，为示区别又称神庭，以前的那个就称伪庭，这个有些忌讳，还是少说为妙……说些好事，因为这件功劳，如今老夫的‘暂代镇异法台都指挥使’前面的暂代二字终于可以免去了！”

    吕政大喜：“恭喜师尊得偿所愿！”

    司空求哈哈大笑：“最近老夫的运气实在是……我就说吗，你这小子真是老夫的福星！不过你可小心点，老夫之后还要回妙通观法阵监督探查，调查员的职司没真正下来前你哪里也别去，多和吕政凑一起，幸好白羽的轮值也剩不了几天了……”

    清源忍不住发问：“清源实在百思不得其解，这个白羽权高位重，到底为何要对付我一个无名小辈？”

    司空求捋起胡须：“这个事麻烦挺大……前任台使凌星宇你不是见过吗？他侄子凌震是邪灾当日的法阵值守，这事我也跟你说起过，而白羽即是凌震的暗中道侣。”

    清源纳闷：“这种关系，难道不该避嫌吗？怎么还能由她办案？”

    吕政给司空求递了杯茶，司空求一气喝掉：“凌家是个知名的修士家族，在各大仙门及神庭都有一定的人脉，白羽即是凌家后台派来一并查案的人物，在派系势力生死争斗面前，哪还管什么避不避嫌？”

    “白羽本来是上面监察大队的要员，职司、能力都远在老夫和廖成真之上，如今特意为查此案降职到第三小队任队副，是以嚣张跋扈，根本瞧不上老夫和廖队首。”

    “而且白羽坚信凌星宇、凌震都和邪徒无关，一切都是老夫甚至监察司申掌令、镇异司刘掌令栽赃陷害，为了替凌家翻案，她破案之心比我和廖队首还要急切，可惜邪徒行事极其隐蔽，之后渺无影踪，好不容易在奇珍阁拿了几个邪徒，还被宁晴她们闹事给放了……”

    “又赶上神庭和仙门的考核将至，在白羽看来，若是再抓不到邪徒首脑，凌星宇和凌震的所谓‘冤屈’就无法尽快洗清，一来误了考核以后大好前程，二来也有被政敌趁机落井下石坏掉性命的可能……”

    “直到她看到宋金为了应付差事而胡诌八扯的调查报告，找到了你这个替罪羊，你若是邪徒，甚至是邪徒之首，那么就可以逼你就范，到时老夫的功劳就全部有疑，甚至二凌的罪责也都是无中生有，是老夫被你利用暗中布局陷害二凌……”

    “即便你不肯就范，她也可以利用宋金找到的这些疑点诬陷你为邪灾重要首脑，直接杀了你，然后再由宋金炮制些其他证据，那这个案就是她一手侦破，不但洗去二凌嫌疑，她还立下大功，不过那时被坑的就成了老夫甚至申掌令……”

    “你瞧，若不是你找到齐山妙通观的法阵，甚至找到之后起了贪心密不声张，甚至晚告知老夫一天半天，老夫都很难保住你……而且若非你之前坦然告知心魔篡改宁晴记忆的事情，让老夫看出宋金的推测漏洞，别说白羽怀疑你与邪徒勾连，只怕连老夫听了宋金的猜测都会心有所疑。”

    “听清楚了申掌令的话了吗？说你‘弃暗投明’，你看，连申掌令都怀疑你之前就是邪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