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 农忙

    把田里的棉花收回来，也是一个漫长而且艰苦的过程，这时候已经是秋天了，早上的气温有一点儿低，可是一到了中午的时候，秋老虎还是很毒的，把人晒得汗直冒，我们一般的时间都是赶早趁着露水没有干的时候，把先天炸开的棉花揪了回来，当然是带了壳一起揪的，太阳大的时候，我们就坐在家里剥花了，把棉花从棉壳里剥了出来，由于是带着露水揪的花，剥出来的棉花十分地干净，可是，往往是前面刚刚揪了一遍，后面的棉花又炸开了，在绿色的棉田十分地显眼，过不了几天，你得下田再揪一遍，就这样，周而复始的，一直有事情在做着，这个过程有二个多月，我已经渐渐地适应这种生活，只是，在这个时候，二嫂落月了，生了一个漂亮的小侄女，这样一来，二哥只有和我们一起吃饭了，只有二嫂坐月子的菜是另外烧的，尽管mama很忙，不过，一家人很高兴，毕竟家里多了一个人，这是一个喜事，二嫂一日到晚的乐呵呵的，她是人财两得，怎么会不高兴了，只是，苦了我们这些小的，还有老的。我们那一年所收的钱，要为他们上半年办了事的开支买单，而且，爸爸还承诺另外再给他们八百块钱，作为他们新家的赞助。这也就是，我们第二年的收入也是他们的，等于我们一大家的人要为他们白干一年。

    和大哥分家一样，二嫂也是高高兴兴地分下来的，只是三哥明显的不高兴了，凭什么又要白干一年了，哪个分家非得分钱了，要是有钱倒是不说了，这没有钱，也得分钱，确实有一点让人想不通。我也有一点想不通，可是，分家的时候，我和jiejie是没有发言权的，这是爸爸的规定，mama的意思也是一样的，那么，不如早一点睡觉，还是和从前一样，我和jiejie用的箱子，就是我们的mama的嫁妆，是不在分家之列的，那就是我和jiejie的一点私有财产了。在我们的家里，分家前，和分家后，是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的，即不听到吵，也不听到闹，一大家人在一起说说笑笑的，按大哥的意思，他和二哥一个人带两个小的，父母了轮流过，和我们的婆婆一样，可是，爸爸高低不同意，他说这是他的责任，也是他的任务，他要和mama自己来完成。像大哥的想法，在我们的队上有好几家都是这样的，可是，即然父母亲都不同意，他也就不说了，他是想把这个担子挑起来，减轻父母肩上的担子，他一直劝说着父母，他会对我们好的，让父母亲放心。

    父亲的想法也是对的，即然是分了家，就让他们过他们的小日子，至于还有这些小的，他再慢慢带着我们地朝前奔，虽然说是分了家，但是，一家人在一起还是很亲热，像二嫂生了，mama照样地侍候着二嫂，让二哥和我们在一起吃着，我们这些小的了，三哥照样是上他的班，我和jiejie差不多每天都要下田，揪完了自己的家里的，再跟大嫂帮忙，或者说是跟二哥帮忙，小弟只比我小一届，照样是上他的学，这分不分家的，和他好像是没有多大的关系一样。

    棉梗的颜色渐渐地变了，那一片的绿色早被秋风刮跑了，只剩下灰秃秃的一片，除了大朵大朵的棉花挂在梗上，这里已经有了冬天问候了，手伸出去揪花的时候，会被光秃秃棉枝划一个口子，这和大热天的口子不同，它不仅不简单好，而且还会越裂越开，冷风一吹都疼，我的手指甲后面长出了一些倒拣皮，背上是一些丝口子，好好的一双手，现在是面目全非，我在生人的面前都不敢伸出来，这么长时间拣花的人，有一又好手是很难的事情，可是，不是说手这个样子，就不做事了，事是照常要做的，那炸得白扑扑的棉花是等着你去把它们收回来的。基本上每一天都要熬个半夜的，你赶早揪回来的花，一个下午是剥不完的，晚上你还得加班，一剥都是半夜了，等棉花剥完了，起身睡觉的时候，腿是麻的，脚是冰冷的，半天才站得起来。有时候，我看到mama总是在忙，总是在忙，我就在想，我要是一下子跳到mama的年纪该有多好呀，一下子跳到mama这把年纪，我也许就可以不吃mama吃得那么多的苦了。才只有十六岁的我，觉得日子是那么地漫长，总是在劳累中度过，什么时候才可以痛痛快快地玩一天了。

    天气变冷的好处就是不用每天都蒸粑粑了，总算是少了一头事情，可是，mama却越发地忙了，侍候月母子是一个索碎的事情，大哥的孩子刚刚会走了，她一下子也不停地到处玩耍着，mama的眼睛一下子也不能离开她，手头上还要做着别的事情，这样一来的话，我们的事情是更多了，我从下学到现在，没有出去玩过几天，因为完全是没有时间，田里的事情一做完，mama就要瞅着这个时间，到菜地里忙活，带孩子的事情就交给了我们，你走到哪里都有一个小尾巴跟着，而且，二嫂一出月，家里就有了两个小孩子了，大哥的孩子还不是太会自己吃，得有一个人先把她喂饱了，才能自己吃，当然了，常常是mama最后一个人吃一点冷饭，热饭热菜的时候，她得喂孙女吃，孙女吃饱了，菜饭也冷了。将就着吃一口了事。爸爸很心疼mama，总是叫我们快一点儿吃饭，早一点吃饱了，好带着孩子出去玩，让mama早一点吃上饭。我那时特别是饭量大，好像是怎么也吃不饱，越吃越好吃的感觉，吃什么都特别香，jiejie常常快一点放下了筷子，接着喂小侄女吃饭。

    棉花总算是收完了，一个农忙下来，我没有瘦，反而胖了不少，我心里也清楚这都归功于我的好胃口，可是，没有办法，我就是控制不了自己，再说了，做事那么地辛苦，不吃饱，哪里有力气干活了，那棉花代子在脖子上系了一道，又在腰上系了一道，一代子棉花装满了，不是好几十斤呀，完全靠腰上的一点力气托着，装满了，你还得把它扛到田当头的地方，然后又去揪下一代子，上午是等露水干了收工，下午是等露水上了才开始干活，哪一回回家不是仅得脚踏车装得多少是多少，最多的时候，一张自行车的后架上摆了三麻袋棉花，那也是要力气才蹬得回去的呀。我有时都不敢照镜子了，这还是我嘛，还是那个165米高，98斤的我嘛，脸上的斑是越发地多了，可是，我却什么都顾忌不了了，我已经被这里田活路打败了，败得一踏糊涂，每天一睁开眼睛就是要下田了，直到躺在床上了，才晓得一天又完了，可是，明天还得继续。等堆好了棉梗，我们的事情又来了。

    开始河滩上砍泡芦了，冬天的河里已经干得没有多少水了，爸爸趁着下雨天呀，又做了一个划子，就是两个小小的船儿并在了一起的小划子，以前在老家经常地看到，现在已经没有了，我们就坐在划子上，到河对岸的滩子上割泡芦，和我们一起的还有不多的几个人，大家都是想在滩子上弄一点田种种，增加一点儿的收入，我和jiejie还有爸爸是每天都要去的，后来，大嫂二嫂有空的时候，也来帮过忙，爸爸答应分给他们一家一点田，这话爸爸也做到了，果然，田里开出来以后，要种庄稼的时候，爸爸把田分成了五份，二份是大哥和二哥的，还有三块田是我们这一大家的，就是以后三哥结了婚，有一块是他的，至于我和jiejie，那又是白干了，jiejie当时就表了态，要爸爸分一块地给她，因为开这块田的功劳最大的是我和jiejie。爸爸没有直接回答jiejie，而是问我“那是不是你也要分一块地给你呀。”

    “我不要，把我的那一份分给jiejie算了，种田还没有种伤呀，我才不要了。”我一口回绝了。

    “你也可以要一块地的呀？”爸爸又在说道“这块地还不用交积累了。”

    “不要，不要。”我连连地摇头。尽管不用交积累，对我来说，也没有什么诱惑。

    “你jiejie都要呀，你还不要哇。”爸爸笑了。

    “她不要是她的事，反正呀，我要。”jiejie有一点着急了，她等爸爸的回答了。

    “你要的话，最后的一块田是你的。”爸爸指了指第五块地。

    “要的，等我结了婚，我就回来种。”jiejie笑了，十分地高兴。

    “你要是要的话，我就把田从新分一下，分成六块就行了。”爸爸又转过来问我。

    “不分了，不分了，五块蛮好的，反正我是不要的，正好他们五个分。”我一点儿也不眼红这点儿白种不交钱的田，结婚对我来说，还早着了，我才不想以后的事情了，眼前的这片田已经让我烦透了，要想种一点田还真的是不容易，因为隔着一条河嘛，不过，我喜欢在河里撑划子，我一点儿也不怕，那种感觉特别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