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鱼精

    如墨的夜里，两个身影一前一后快步行走在林间路上。月华似水，穿过松柏的枝杈投在地上。点点繁星挂在天空，一闪一闪眨着眼睛。

    优璇走的很急，连头也不回一下，好像这次出来的只有她一个人一样。雪慕尘几次加紧脚步，想要追上去，可优璇好像刻意要和他保持距离一般，也不约而同地加快了步伐。

    他们就这样走了也不知多久，渐渐地，林中回荡起阵阵水声。二人心里明白，已经离澄川不远了。

    水声渐渐大了起来，这时，优璇似乎放慢了脚步。雪慕尘趁机加快脚步，追上前去，一把抓住优璇的胳臂说道：“你等等我啊！”

    不想优璇用力甩开雪慕尘，瞥了雪慕尘一眼，没好气地问道：“谁叫你阻止我杀酒馆的老板娘！”言罢，也不等雪慕尘辩解，又径自快步走开了。

    雪慕尘本想再叫住优璇，但看她并没有停下的意思，随即无奈地摇了摇头，又快步追了上去，来到优璇身边，问道：“你为什么非要杀了那个老板娘呢？”

    “因为她想偷本小姐的东西！”优璇大小姐的脾气又回来了，也不去看雪慕尘，依旧快步走着，愠怒地说。

    “可她并没有害你性命！”雪慕尘一步跨到优璇前面，挡住她的路，提高声音说道。

    听了雪慕尘这话，优璇不由得一怔，本来还想辩驳什么，但看雪慕尘坚定的神情，却又突然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对于原本生活在万妖谷，接受着妖族教导的她来说，杀一个人就好像一件平常事一样。但自从与雪慕尘在一起以来，每一次的与别人发生冲突，除非对方强大太多，他都会有所保留。除非对方伤害到自己，雪慕尘总是会以退为首选，能不杀则不杀。这种行为方式也渐渐影响到了优璇。

    自从打叶家出来，不仅雪慕尘在思考着叶凝霜所说的话，优璇也同样把它记在了心里。“剑身双刃，一刃斩仇虏，一刃省自身。”“剑虽无情，但一个有情的人能够选择这个人该不该杀。”其实不仅是剑，哪一种武器不遵循这个道理呢？难道冲突的结局就只有一方被斩杀才算做结束吗？

    优璇的心里一瞬间闪过这些念头，情绪也渐渐平静下来。然而大小姐的脾气上来，却不愿就这样向雪慕尘低头，又瞥了雪慕尘一眼，强道：“不用你管！”言罢绕开雪慕尘，继续朝前走去。

    天空中，漂浮的云朵遮住了月光。

    优璇一边走着，一边自言自语道：“就算她不想害我性命，也不像是什么好人。还有那个掌柜，说什么澄川河里有鱼精，我看八成是想把咱们留住，好趁机偷取钱财。”

    优璇正兀自说着，突然感觉身后有一股拉力将自己拽向一旁，害得她险些跌倒。转头一看，竟是雪慕尘正拉着她蹲向路边的草丛里。

    优璇颇有些不耐烦地问道：“你干什么？”

    雪慕尘对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随后又指了指前面。优璇好气地顺着雪慕尘所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二人已经快要走到树林的边缘了。透过树林，隐约可以看到不远处有类似河水泛起的粼粼波光。河岸周围有一层薄薄的水雾，水雾中似是有几个黄色的光团在移动。然而由于月亮被云层挡住的缘故，四周漆黑一片，看得并不真切。

    二人对视一眼，随后压低身形，悄声向树林边缘移动。

    来到树林边缘，借着灌木的掩护，雪慕尘与优璇探出脑袋继续观察河边的状况。水雾弥漫的河岸边，五个黄色的光团排成一列缓缓地向前移动。每个光团后面，隐隐约约还跟着一个人影。

    二人正纳闷这是些什么的时候，月亮从云层里现了出来，月光透过水雾，那几个人影的样貌才渐渐清晰起来。

    原来这几个人影并不是人类，竟是长出手脚的鱼精！那些鱼精个个都有一人左右高，半张着嘴，嘴里尖牙利齿，一双鱼眼滴溜溜直转。他们右手持着一杆长枪扛在肩上，左手提着一个圆球，圆球里放一个闪闪发光的贝壳，正是先前那些黄色的光团。

    看清了状况，二人多回到灌木丛中。雪慕尘看了优璇一眼，道：“看来那掌柜并没有骗我们啊！这澄川河中真的有鱼精作祟。”

    优璇自知错怪了酒馆掌柜，冲雪慕尘道歉地嘿嘿一笑，随后问道：“嘿嘿，我错了，你说我们现在怎么办？”

    雪慕尘白了优璇一眼，随口回道：“怎么办？我怎么知道怎么办？”

    不想这一句话却是又惹得优璇气恼起来，皱着眉头叫道：“本小姐都已经跟你道歉了，你居然还这么跟我说话！”说罢站起身来，又道：“不就是几个鱼精么，怕什么！”说着取出峨眉刺就朝河边奔去。

    雪慕尘没料到自己随口的一句话会激起优璇如此大的反应，想要去拦时却已经来不及了。无奈，只好也拔出肃魂跟了上去。

    只见优璇转眼间便已来到河边，一个纵身，一式“雨恨云愁”已然亮出，直冲打头的鱼精袭去。优璇来势突然，那打头的鱼精猝不及防，提灯的左手已然被优璇刺伤，疼得那鱼精发出一阵刺耳的尖叫。它手里的贝壳灯也掉到地上，摔裂开来，原本发光的贝壳也在落地的瞬间黯淡下来。

    鱼精们被优璇的突然袭击打了个措手不及，但很快又很快镇定下来，一个个挑起长枪恶狠狠地看着优璇。这时，雪慕尘也已经来到优璇跟前。那些鱼精好像尝到了优璇的厉害，也不贸然进攻，双方就这样对峙着。

    忽然，水面上似有异动，越来越多的水泡不断地冒了上来，一个个黑影从水底向上游了过来。不一会儿，那些黑影从水中蹿出，竟然又是二十几个鱼精！雪慕尘见状立刻拉起优璇向后退去，而那些鱼精见到二人退却则一点一点向向前紧逼过来。

    鱼精们步步紧逼，雪慕尘与优璇一点一点向后退去。就在双方只有不到十步之遥的时候，鱼精们忽然停住了。雪慕尘见状颇为不解，但随后他就发现，原来自己与优璇所处的位置已经脱离了河岸边的水雾，而那些鱼精正站在水雾的边缘处，朝他们张牙舞爪。

    “我知道了！这些鱼精不能离开河岸边的水雾！”这时优璇也发现了这一点，恍然大悟道。

    “嗯，看来是这样的。”雪慕尘回应道。

    了解了鱼精的这一弱点，二人相视一笑，随即一同纵身冲向水雾之中。

    峨眉飞转，剑气纵横。转眼间便有五六个鱼精倒地身亡，剩余的鱼精见状纷纷抄起长枪向二人冲了过来。眼见鱼精们攻了过来，雪慕尘与优璇则又向后退去，跳出了水雾的范围。

    如此往复了几次，虽然也干掉了一些鱼精，但毕竟鱼精的数量过多，而且还有更多的鱼精不断地从水中涌现出来，二人心知如此下去也不是办法。

    这时，优璇突然发现不远处的河岸边停靠着几艘小船，指着小船的方向对雪慕尘说道：“慕尘你看！”

    雪慕尘顺着优璇所指的方向看去，见到那几艘小船，斩钉截铁地说道：“上船！”优璇一点头，快步向小船奔去。雪慕尘则在她身后，以气御剑之招继续斩杀鱼精，但奈何鱼精数量太多，虽有斩获，却依旧于事无补。

    鱼精们看到二人向小船的方向奔去，似是明白他们的意图，也同时向小船移去。优璇见状，纵身一跃，玉女穿梭之势已出，将打头的两只鱼精击退之后，三步并作两步便登上了小船。然而当她回头看向雪慕尘的时候却发现，剩余的鱼精已经形成一道壁垒，将二人组隔开来。这下，优璇记得大叫：“慕尘！”

    雪慕尘循声看去，见优璇已经登上小船，随即凝气于掌，宝剑一挥，修罗无妄的血色大道再次展现！曼陀罗华化作一道道剑气，挡在雪慕尘身前的鱼精非死即伤。雪慕尘则趁机纵身一跃，跳到小船之上，转身朝水面挥出两道剑气，反冲之力推着小船移动起来。

    残存的鱼精见状纷纷发出一阵刺耳的尖叫，随即跃入河水之中，继续向二人追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