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刘兰芝重生
说书先生上了年纪，虽然穿着崭新的长衫，样貌也不难看，但是，被两侧的皇子画像一比，客人们的兴致少了大半。 要不是点心太好吃，就有人要走了。 老先生一开口，满堂喧嚣瞬间安静，谁能想到一个满脸皱纹的老头，声音能这么好听？ 有一点点沙哑，有一点点温暖，有一点点饱经风霜的沧桑，有一点点睿智…… 不知道怎么形容，就是在那声音里听出了岁月的味道。 整个静安斋只有老先生的说书声。 《孔雀东南飞》的故事发生在东汉末年的建安时期。 少女刘兰芝自幼便习女红，善弹琴，能诵诗书。 十七岁嫁给焦仲卿为妻，日夜辛劳，勤于家务，却不为婆婆所容，于是就去信给正在庐江郡府做小吏的丈夫，诉说不堪忍受之苦。 仲卿回来为妻子求情，却遭母亲斥责，并令其休妻另娶。 仲卿长跪，言“今若遣此妇，终老不复娶。”母亲大怒。因仍要赶回郡府任上，仲卿只得先请妻子回娘家，暂避一时。 兰芝自然明白，如此一别，类乎休弃，今后恐难再见，便将自己常用的香囊、妆奁等物留给仲卿以作纪念。 鸡鸣天亮，兰芝精心梳妆之后，上堂别过婆婆和小姑，流泪登车而去。此时仲卿已等候在大道旁，夫妻相见。两情依依，低头耳语道：“誓天不相负。” 刘兰芝被遣回家十余日，县令即派媒人来为其子求婚，被兰芝婉言回绝；又数日，太守也托郡丞登门提亲，明言太守的五公子尚未婚配，愿与刘家结为百年之好，又被谢绝。 这下早惹恼了兰芝那位性情雷暴的大哥。兄命难违，兰芝被逼迫不过，只得一切任人安排。 那边媒人回报，说刘家已允婚事。恰好三天过后便是良辰吉日，太守马上四处派人备下金帛彩礼，人马舟车，以便早日完婚。 仲卿在任上闻知此变，急忙乞假告归。 第二天，兰芝整日默默无语，只是和泪裁衣。 忽听得一阵熟悉的马嘶声，出门遥相望，知是故人来。 兰芝手抚马鞍，一一诉说原委。仲卿提及当日誓言，二人只好相约“黄泉下相见”。各自回家去了。 仲卿回家后对母亲说道：“今天大风吹折了树木，院子里的兰花上结满了严霜；孩儿的性命犹如西山的落日，母亲今后一人，要多多保重”，遂再拜长叹而去。 这一天，迎亲的车马格外热闹，新妇已进门。黄昏后人群渐渐散去，夜深沉，万籁无声，兰芝揽裙投水自尽。仲卿得知，徘徊树下，亦自缢殉情。后两人合葬于华山旁。（故事梗概摘自百度） 故事很多人都听过，但是没有人听过说得这么好的。 老先生把焦母的刻薄、刘兄的暴虐、两个苦命人的不舍挣扎说得栩栩如生、淋漓尽致。 说到焦母苛待儿媳，众人都是气愤不已，说到刘兄逼迫meimei改嫁，有些姑娘已经哭了。 然而，说到刘兰芝站在水边，正准备一跳殉情之时，老先生一拍醒目：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众人被醒目惊醒，气得不行，关键时刻，咋就没了？ 老先生说休息一刻钟再接着说。 老先生到后堂休息，前面的客人开始猜测两个人的结局。 “不行，不能死。”一个人说。 “可是，有什么办法呢？”另一个人无限惋惜。 “多恩爱的夫妻，就这么被拆散了。” “要是我，我就私奔。”一个姑娘说。 她身边的妇人赶忙捂住她的嘴。 “你瞎说什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是你们说私奔就私奔的，抓回来是要浸猪笼的。” “凭什么？”小姑娘不乐意了。 “这是老祖宗留下来的规矩，就凭我是你娘。”妇人瞪一眼小姑娘，让她不要再乱说话。 小姑娘气呼呼地别过身去。 很快，人群里分了两派，大部分人认为这两个人必死无疑，小部分人觉得还能挣扎一下。 更多的人是沉默不语。 一刻钟后，老先生返回舞台。 醒目一响，满座寂静。 “话说刘兰芝站在水边满心悲苦，生，不能与夫君长相厮守，但愿死，能从此朝朝暮暮。” “刘兰芝下定决心，纵身投入水中。” 老先生说到这里，停住了。 人们叹气的叹气，惋惜的惋惜，面上都是悲伤之色。 “突然……”老先生话风一转，人们的心跟着提了起来。 “一个黑影从天而降，一把捞住刘兰芝的腰身，将她带回岸边。” “如果，我能让你和焦郎在一起，无论多大代价，你是否都愿意？”黑衣人背对着刘兰芝。 “我，还能和焦郎在一起？”刘兰芝眼中闪过一丝希望，又很快湮灭的绝望里。 “你只管回答我愿意不愿意。”老先生这句话问出来，下面有很多小小声的“愿意”。 刘兰芝自然是愿意的。 黑衣人让她把绣花鞋一只丢进水里，一只扔在岸边。 她照做之后，黑衣人揽着她的腰肢，带她飞了出去。 飞到一处黑暗小胡同，里面有一辆马车，黑衣人将刘兰芝塞进马车，一甩鞭子跑了。 刘兰芝和焦仲卿私奔了。 他俩原本便是夫妻，倒也不能叫私奔。 接下来，黑衣人把两个人送到了千里之外的陌生地方。 两个人一无所有，焦仲卿靠教书挣点束脩，也代人写写书信，刘兰芝纺线、织布、给别人洗衣服…… 两个人的日子过得很苦，却也很甜蜜。 很多年之后，两个人有了一儿一女，有了自己的生意，日子过得红红火火。 焦刘两家找了好久，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只捡到了刘兰芝的一双鞋。 两家为二人建了衣冠冢。 很多年之后，突然一日，坟上飞来两只漂亮的小鸟，徘徊不去。 没几日，焦仲卿带着妻子儿女回了老家。 焦母看到儿子归来，喜极而泣。 再看到刘兰芝，举起拐杖就砸。 焦仲卿一把扣住焦母的手腕：“你敢砸下去，以后，我们就再也不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