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在休息日的时候，林睦去矿洞附近参观了一下。他所在的这片矿洞离老城区很近，说来奇怪，老城区平日里和主城区是分隔开的，加上距离较远，主城区的人一般不会进入那里，老城区附近又有诸多矿洞，辐射总会成为每个人心里的一块石头。 在这里他看到了他那个下岗的工友——陈诚。陈诚并没有像林睦想象的那样消沉，反而容光焕发。他每天都和那些矿石打交道，反而因为这个工作锻炼了一副好身体。 他和何简一样乐观，见到林睦时热情地向他打招呼，在他的心中，他干的工作并不单单是开采矿石，这些矿物里蕴含的能量在他看来可以带人类去往更好的明天。 他也成为了造梦机器的使用者，不得不说，一个光明的愿景确实可以给予人无限的力量，人在末世里最需要的就是希望。 陈诚还是非常感谢时代的进步与科技的发达。 在全人类面临重大危机的时刻，唐牧笙总会亲近群众，把希望放在众人眼前，他会亲自进入矿洞深处，借此告诉大家辐射并不可怕，只要做好防护，完全可以在安全的环境下工作。 在唐牧笙的眼里，众生是平等的，人们虽然要住在一模一样的宿舍里，但是唐牧笙认为这不失为一种破除原先阶级固化的机会，他认为人类应该更好的利用眼前的一切，灾难并非全是坏处。 林睦向周围环顾一圈，惊讶的发现蒋南枝也在这个地方，她带着礼物进入了老城区，不多时候又一个人两手空空的走出来。 林睦上前同蒋南枝交谈过后才知道她来这里是为了照顾一位老人，二人并无血缘关系，蒋南枝告诉林睦自己受恩于老人，老人不愿意搬离老城区，她就经常过来照顾。 二人结伴回到主城区，而后又各自回到自己的住所。林睦认为在这个时代遇见一个重情义的人是一件非常不容易的事情，也许不止是这个时代，无论哪个时代，重情义的人都很难遇见。 两个人的交集越来越多，有一天蒋南枝想看林睦平日里写的诗文，林睦起初觉得羞涩，直说自己甚至连三流作家都不是，但是蒋南枝真诚的态度让他逐渐放下了心里的不安，于是林睦拥有了自己唯一的一个读者。 一个忠实的读者。 出乎意料的，蒋南枝似乎特别能理解林睦在写下这些诗句时处于什么样的心境，在这样的环境里，林睦觉得自己像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年一样春心萌动。 蒋南枝尤其喜欢听林睦讲他在地球上的故事，但每当林睦谈起他孤独的那些时光，蒋南枝眼中总是闪烁着难以言说的哀凉，她比林睦略小一点，但是这一点点的年龄差距并不影响二人精神上的交流。 她喜欢听林睦描述在地球上看星星的感受，她喜欢他语句里描述的傍晚在湖水边吹起的风。 还有他曾经因为兴趣所了解的一切，她对那些事物抱有相同的兴趣。 虽然经济并没有一天天好转，甚至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投身到建筑、矿石等工作里，但是每当林睦和蒋南枝呆在一起的时候，他可以暂时逃离那些不愉快。 只不过林睦的心里始终保持着对情感的恐惧，他害怕自己的心被辜负，害怕人与人之间的那种羁绊，他想摆脱自己一个人呆着时孤独的状态，但是却又期望有一个机会可以使自己逃离那种孤独。 即使他心中有万千的矛盾，他也还是会不由自主地向蒋南枝靠近，最后他终于想出了一个折中的办法——在向蒋南枝靠近的同时尽可能压抑自己对她日益增长的情感。 蒋南枝非常善于给沉闷的生活找一些简单的乐子，她会在林睦上班的时候塞给他一罐酸奶，林睦本以为这就是一罐普通的酸奶，用小勺挖下去之后，才发现酸奶下面藏着蓝莓果酱。 一个精致的用食物完成的小小惊喜。 林睦会因为这样小小的东西感到快乐，而蒋南枝快乐的是他的快乐。 他们就这样度过了半年的时光。这半年社会的压抑并没有丝毫减淡，但是林睦觉得自己的压抑在蒋南枝的面前都会被冲散。 林睦利用3d打印技术制作了一个小吊坠，一个比一截手指还要小一些的小门，门上有金色的复古花纹，密密麻麻的铺在门上。 他把吊坠拿到蒋南枝眼前，他先是按下了小门背面的一个按钮，小门的门洞处闪烁着莹白色的光芒，他让蒋南枝直视那个小门，小门的光芒又转变成绿色。 这个吊坠的内部拥有识别眼球的装置，刚才它已经记录好了蒋南枝眼球的信息。 林睦轻轻的将项链戴在她的脖子上。 “好啦，请你再次注视它吧”林睦微笑着对蒋南枝说。 蒋南枝用手托起吊坠，然后直视着那扇小门，小门竟然缓缓打开了，伴随着初见时蒋南枝唱的那首歌的纯音版，里面露出一颗鲜红的水晶做的心。 “每当你直视我的心时，我的心一定会向你敞开。”林睦温柔地看着蒋南枝。 那一刻蒋南枝觉得星星就在她的面前，她在没有星星的地方看到了星星，星星的光就那样映射在她的眼睛里。 她的表情略有些呆滞，一时间竟讲不出话来，呼吸也乱了节奏。 林睦从她手中接过那个吊坠，按了一下吊坠背面的按钮，歌曲停止播放，门也缓缓关闭了。 他看着蒋南枝，眼里闪烁着意味不明的光，他想在一件事情上征得蒋南枝的同意，但是他又总觉得如鲠在喉，迟迟没有把话讲出来。 但在最后，还没等林睦把那些话讲给她听，蒋南枝就收起了那些感动与愉悦，扼制住了自己狂跳的心脏，用严肃但又带着无限期待的眼神看着林睦:“如果你愿意，明天晚上请和我一起出来，你可以选择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