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痴情
祝杉一直没有向童书琴当面表白过，直到三年级这个机会终于来了！ 歌手比赛是大学里最重要的集体活动，在规模和受欢迎程度上超过了交谊舞。 祝杉三年级时学校举办歌手比赛，激素刘平时喜欢在厕所里唱歌，大家一致推举他参赛，祝杉帮他找了一盒伴唱磁带，每天水房和厕所里都回荡起那动人的《祝酒歌》。 比赛前三天激素刘由于过度练声说不出话来，祝杉只好陪着他去申请退赛，刘毅坐在办公桌边泪水直打转，过了好大一会儿他才说：“我就要正式到总院上班了，这是我最后一次。。。”他没说完就开始哽咽。 祝杉非常清楚这个事实，像刘毅这般没有任何背景的年轻人，要想留在滨海医科大学附属总院做个医生，需要付出多么巨大的代价！而这次集体活动如果马失前蹄，也许他所做的一切努力都会付之东流！ 祝杉想到这里：“刘老师，你放心，我来替补。” 送走祝杉他们之后，刘毅坐在办公室里痴痴看着墙壁，过了一顿饭的功夫他突然跃起在报名表上草率添上了刘毅两个字。 比赛那天傍晚祝杉跟激素刘吃了不少辣椒，然后一起走向比赛现场。 比赛用的阶梯教室只有几个人在看书，全然没有比赛气氛，直到学生会干部在台上安置扩音器时，他们才知道今天是预赛。 祝杉好歹把歌词唱全了，谁也没想到就进了决赛，决赛现场设在礼堂，祝杉特意两天没吃刺激性食物，随身还带着水杯，参赛选手的准备区就在右侧休息室，这里祝杉太熟悉了，他一下子就来了情绪！当年童书琴躺过的沙发还在，还是那般猩红，甚至祝杉还能闻到童书琴手上的暗香！他准备用心唱好《无言》，让歌声替自己真诚的向童书琴倾诉！ 决赛时礼堂里人声鼎沸，上座率远远超过了开学典礼，是刘毅也参加决赛！而且恰好就在祝杉前面登场，只见刘毅露着左肩，手持电吉他，满脸杀气的高歌一曲《黄土高坡》，伴舞的两个同学都很专业，但刘毅唱歪了好几个调门。 祝杉站在台口静静等待，还没轮到他出场，热泪已经洒满衣襟。 迷离灯光下祝杉只能看到第一排观众，湖蓝色校服分外显眼，童书琴专注地望着台上。 祝杉开始了演唱，那一双完全可以拯救他的臂弯就在童书琴那里！ 《无言》令全场鸦雀无声，但只有一个人理解了这首歌，那就是童书琴！ 观众被这首情真意切的情歌所感染，大都忘记了鼓掌欢呼，不少泪点较低的女生在抹眼角。祝杉满眼泪光望着台下的童书琴似乎想说点什么，他手里的话筒是学校里最昂贵的那只，只要他开口，只要他发声，此时此刻的祝杉完全可以心想事成！随着祝杉嘴唇无声的蠕动，童书琴站起身缓步向台前走去，这两人一个台上一个台下，一个居高临下一个仰望星辰，很多同学似乎看出了端倪，掌声稀稀拉拉的响起，很快变成了有节奏的鼓噪，“亲一个！”激素刘在黑暗中吹起了冲锋的号角！童书琴露出久违的笑意向后边起哄的激素刘嗔怒着。而祝杉的一只脚已经离开了舞台准备跳下。 主持人李明晗几乎用命令的语气提醒祝杉：“你还有一首《破烂王》没唱呢！”与此同时全场的灯光骤然熄灭！《破烂王》那毫无浪漫的高腔被放到最大音量。 从cao作间走出来的刘毅趁着黑暗摸到童书琴的座位，不知道刘毅跟童书琴耳语了些什么话，童书琴突然跳起来跑出了礼堂，刘毅紧随着童书琴的当口还不忘用力瞥了瞥台上的祝杉。 祝杉的第二首歌出现了巨大瑕疵，第一名被《党啊，亲爱的mama》夺得。 荣获第二名的祝杉在几天后一直沉默寡言，他没有去找童书琴，因为他早就应该在黑暗中跳下台去的，从此童书琴便偶尔和刘毅出现在总院的食堂里。 转眼到了四年级，祝杉将去总院去做见习医生。 这家医院对于祝杉来讲意义重大！祝爸爸就是从见习生、实习生、住院医师、主治医师、主任医师，一步一步从总院摸爬滚打出来的，这家医院见证了父母爱情，这家医院迎来了祝杉诞生。 教务处带教老师李明晗做完第一天见习点评，刘毅就出现在教务处门口，他身着住院医师的白大衣向童书琴微笑。 李明晗调侃着他：“在我这里还不放心？” 刘毅轻轻拉起童书琴的衣角，一边客气地对大家说：“大家好，我们将来都是同事！” 激素刘对着祝杉耳语：“这家伙说话有水平，即拉平了他和童书琴的辈分，避免老牛吃嫩草的尴尬，同时也向咱们男生表达歉意，毕竟是他抢走了咱们班花。” 祝杉大脑一片空白甚至忘记了呼吸，他一屁股瘫坐在地板上，刘毅趁乱拉着童书琴到食堂吃晚饭去了。转眼半年过去了，祝杉再也没见过刘毅，直到有一天童校长将祝杉拉到角落里：“你多久没见过刘毅了？”祝杉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半年？” 祝杉意识到此事跟童书琴有关！ 童校长颤抖着嘱咐祝杉：“看见童书琴，让她回家。” 祝杉心如刀绞的说：“我一定带她回家！她说过要去哪里吗？” 童校长脱口而出：“她去了京城。” 五月的滨海市马路上各种激情演讲不绝于耳，祝杉跨上自行车骑向百公里外的京城！ 上午十点钟出发，九个小时后祝杉身心俱疲的进入了华灯初放的市中心，看着汹涌人潮阻塞了道路，他多么希望能在人群里看到童书琴！夜里祝杉蜷缩在端门下睡着了。 第二天祝杉被吵醒，广场上两个男人正在厮打，其中一个是刘毅，而对手竟是李明晗！更令祝杉惊讶的是有一名女生试图拉走刘毅，而刘毅就像疯了一样，眼神里带着杀气，一巴掌打在这女生脸上，祝杉惊骇不已，刘毅为何如此邪性？而且这女生不是童书琴！ 鲜血立即从女生鼻孔溅在鞋上，她显然很痛楚！此时刘毅抬起右脚狠命踹在女生脚面上，撕心裂肺的惨叫响彻半个广场，旁若无人的刘毅和李明晗相互扭打一起消失在人海中。 另一个女孩大约十四、五岁，被吓得瑟瑟发抖，整个身形都缩在受伤女生背后。 祝杉的校徽打消了两个女生的疑惑，他蹲下用红汞和药棉简单处理了伤口。 祝杉刚刚抬起头来，被打女生一把拉住了他的衣襟：“祝杉？” “张丽茜？”祝杉也脱口而出，在京城竟然意外的碰到了初中同学。 张丽茜的情绪显然平复了许多，她的话有些莫名其妙：“初中时没听你唱过歌吗？” 祝杉也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只得咧嘴傻笑。 张丽茜补充了一下：“歌手比赛那天我也在场！” 祝杉随口答应着：“是吗？这可太巧了？哎？你知道刘毅去哪里了吗？” 旁边女生突然插话：“还能跑到哪里去？跑路了呗！” 祝杉大惑不解：“跑路？什么意思？” 张丽茜赶忙打岔：“那叫出国了啊。” 祝杉没有跟住刘毅更没有找到童书琴，随着京城局势急转直下，三个人步行返回滨海。 身心俱疲的祝杉骑着后胎瘪掉的自行车回家了，一进门祝mama就捏住鼻子，将儿子换下的脏衣服直接扔进垃圾箱，看着又黑又瘦的儿子，祝mama特别想知道这些日子究竟发生了什么，祝杉的鼻涕眼泪都出来了，祝mama脸孔一板：“这可不像我的儿子！” 谈起和童书琴的事情祝mama倒也直截了当：“要是换了我根本就不搭理你，瞧瞧你这副德行？”祝mama又开始给儿子打鸡血：“马上就要分配了，好好练技术，将来媳妇不发愁！” 祝杉忙不迭问mama：“当年我爸又穷又土，您怎么就看上了他？” 祝mama眯着眼睛：“看他周围那么多小护士都上赶着他，呵呵，我当时一定疯了。” 祝杉满腹狐疑：“就这么简单？” 祝mama大笑起来，“算你小子聪明，如果你老爸没点出类拔萃的玩意，谁搭理他？” 祝杉开始胡吣起来：“我爸在那方面很厉害？” “滚！没正经的玩意，跟你老爸一模一样！”祝mama差点吐了儿子一脸茶水。 看着一脸困惑的儿子，祝mama从抽屉里拿出两把柳叶刀“咣当当”扔在桌上，随手将一盆冷水推到儿子面前，还在水里洒了一把芝麻。 “十分钟之内！把每个芝麻都切成两半。” 三个多小时过去了祝杉一无所获，祝mama二话不说用右手拿起两把柳叶刀，刀刃相对就像夹筷子，上下翻飞不到三分钟就将那些芝麻都切好了。 祝mama拍拍儿子肩头，“没这两下子，童书琴即使嫁给你也要饿肚子。” 在等待毕业通知的这段时间里，祝杉终于将那两把柳叶刀舞动得有些模样了。 大白天就这么过去了，刘建国耐心听完祝杉的这段往事，他更加确信祝杉便是他恩师的儿子，他心里很有些绝望：“估计这次逃不掉了！” 而病房里的童书琴一直在病床上辗转反侧，她曾经独自去京城寻找刘毅，但是两人根本就没见上面！祝杉今天的表白并没有打动童书琴，因为她知道自己受了严重创伤，她甚至将祝杉的表白当作了颜值损坏通知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