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仙与鬼的世界
云霞竞雾，白霜玉树，云与月相逐。 寒夜白霜，马队的铃叮叮当当响，商道延吐一口气，白气弥漫。夜色方起，雾已经遮住了前路，商队的老马在前方领路，大雾天，马队的马脖子上挂着铃铛，确保不会在迷雾天里走失了马。后马跟着前马铃声，在雾里叮叮当当的响成一队。 河川商家的商队算是小有名气，叮叮当当的铃铛声从九川响到了北冥，商道延跟着商队在这条路上已经走了许多年头了，也算的上经验丰富，从北冥过了黑水，到青州以北的大片土地，直到五月依旧会结霜，大雾弥漫在整个前半年的夜里。 “都加快脚程，大雾就要起了，前面就是平塘镇，到了平塘镇大家伙就能歇上两天了。” 雾里隐隐灯火，偏远农镇，灯火实属少见，平塘镇尚算富足，但从这个方向，尚且看不到镇子，只是能看着镇子周边的村子，小村赤贫，平日柴火都烧不够，寻常夜里是灶火灭尽，便不再有火光的。 “看着深浅，应该是到了村子里了……”宗养大拍拍马的红鬃，轻拉缰绳放慢马速，跟商道延的黑马并肩。“太亮了，这天儿，照这么远，估摸着到了近前山火都没它亮。” “嗯，尽量别惹什么事儿，告诉领头的王利涉，往东偏点走，绕过这个村子，到了镇上再落脚。” “要不找几个腿脚利索，眼神好的去看看吧，万一是这种事……怕是要死不少人。”宗养大于心不忍，妖邪进村，可不只是为了吃上一两个人了，小村子防守薄弱，稍有不慎怕是就要被屠村灭族。 “让王利涉先顾好商货，再稍微贴近村子看看，能救就尽量……”商道延沉吟一下。“这种时候，尽量不要分散。” “哎，知道！” 如今也不是太平年间，商队行脚本来就不易，若是再去多管闲事，再大的商队也吃不消，况且商队这些个好手防范些个流民草寇还行，若是碰到了真正的妖邪，怕不是要全都交代进去。 “听天由命吧！” 宗养大叹了声气，这种年头，谁都不易。 白温从床上倏地坐起，惧意还在他骨子里钻来钻去。 这里，这又是哪？ 他环顾四周，发现自己待在一间狭窄的木屋里，睡在一张简陋的草床上，鼻尖是挥不去的霉味和酸气，这种气味并不罕见，在年久的房屋里，经常出现朽木和雨水混合出的气味，但在一个医院，尤其是军部负责的秘密医院，绝对很难找到这种气味。 他靠在墙上低头看了看胸口，嗯，依旧是蓝白条纹的病服，极富现代化设计理念的服饰显得和周围青砖木窗的小屋格格不入。 白温悚然一惊，虽然不太可能，穿越不会直接切换到古代场景了吧？ 他慌忙走下床想看看自己此刻身在何处。 循着微光走到门口，白温前脚刚迈出屋子便撞到了什么。 他刚刚苏醒，加上精神恍惚，很快被那个不大的身影撞到在地。 吃痛的抬起头，隐约见到那纤细的身影也被撞得踉跄后退了两步。 对方是谁，看体态好像是个小孩子？ 他在病院里并没有人看管，尽管只是了一上午，但他也算是将这里里里外外转了一遍，他的病友虽说个个是人才，但不要说娇小纤细的小孩子，连个身高低于一米七的都没见着。 从地上爬起身，他才看清了对方的容貌。 道士太极髻下是一张青稚的脸，是一个道童。 小道童正看着白温，理了理被撞乱的道袍，说： “真人差我来看看你醒了没有，既然醒了，便随我去见真人吧。” “真人，真人是谁？” 白温披上一件小道童递过来的墨色道衣，跟随着他出了门，走到外面潮湿的古廊上。 “真人就是真人，是我们樊芸山的道长，道法高深莫测，呆会见了他，你可莫要乱说话。” 樊芸山？ 没听过的名字，不过这倒并不关键，反正只要不是自己原本的世界，随便说一个名字他也不知道，真正让白温绝望的是，越听这里越不像是现代。 他才想着，目光无意间向廊外撇去，一下怔住。 这年久失修的木廊外，竟是一片千里烟波的大湖。 一直以来湖水升烟在白温的印象里都是诗辞里的辞藻，现在出现在眼前，阳光下湖水波荡里闪着碎金，碧蓝里鱼影若隐若现，水面蒸腾起水汽，折射出七彩的烟霞，有水鸟在期间起落。 “这屋子在水里不知道泡了多少年，你若是不会水，便往里走些，免得不小心跌下去。”小道童出声提醒。 “这屋子在水里泡着？” “只是浮着，这几间行功房并没有下桩，全靠另一边的房舍牵住，浮在水面上。”顿了顿，小道童再次说道“真人说水面散发着灵气，适合弟子们行功，把你放在这里，也是希望你早点醒过来。” 小道童的语气很平淡，仿佛这只是习以为常的事。 白温的心却一点点抽紧，他的猜想被证实：自己又来到了一个崭新的世界，不再是科技主宰的世界，灵气，真人，这个世界充斥着无数他无法理解的事！ 可这又是个怎样的世界呢？是人们口中的神仙天庭还是修真仙侠？又或者…… “明白了！” 白温既是在回应道童，也是在扪心自语。 他确定，绝不能让其他人发现自己是异类。 两人不再说话，一同沿着湖上木廊前进。 穿过了直廊，绕至转角，大湖被抛在身后。 往前，可以看见青砖石瓦的道观外墙，再往外，可以看出曾经是一片树林，之所以是曾经，是因为外面的数木已经不见了树叶，这些树叶显然不是自然脱落，有些连树皮都不见了踪影。 许多事情都已经与原来不一样了。 “到了，真人就在里面。” 一座古旧斑驳的木阁前，小道童停下了脚步。 门口有两尊不知名的青铜兽，锈迹已经腐蚀了大多数的纹路，只剩下模糊的兽形，让人觉得阴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