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尸体
深夜,屋外的雨雪在寒风的裹挟下疯狂撞击着这年久失修的木屋,巨大的噪音显现出一种摇摇欲坠的疲态,杨国辉再次有了自己的床,可是房间不够多余分配,因此只能和老者以及瘤子住在了一块。 睡得正香时却只听得马圈里的马仿佛收到了什么惊吓一般嘶鸣着猛踢一侧的围栏,先是一只,然后是一群,此起彼伏。 “狼群!” 随着站岗的马脸一声大叫,所有人瞬间睡意全无急忙从床上站起了身,纷纷涌向屋外。 “把火把点起来!” 透过微弱的月光,围栏外的黑暗中一双双深邃的眼睛闪着诡异的光芒仿佛幽灵一般将这座已经腐朽的木质“庄园”围得水泄不通。 “该死,带兔子回来的时候应该留下了血迹,这些东西闻着味来了” 随着瘤子将燧石打出一丝火花,陈氏兄弟急忙将浸满油脂的火把点燃,拿着火把的两人试探性的向前走去,可狼群丝毫没有退缩的意味。 “这些东西饿太久了,看样子不达目的应该是不会走了” 大当家的紧皱着眉头,说话间举起手中的弓箭瞄准了领头的灰狼。 “你一放箭他们就没得顾忌了,这点木头可挡不住这么多的狼” 二当家的打量着四周,冷冷的说道。 “要不然舍匹马,给他们吃了,不然大家都得死” 杨国辉思考过后建议到 “没有马,我们也过不了这个山头” 说话间狼群似乎得到了进攻命令一般开始缓慢朝着庄园靠近,所有人手中的弦越崩越紧只等着第一发箭羽离弦。 恐惧弥漫之下杨国辉下意识的摸向自己的腰间,配枪的地方除了棉袄厚实的衣角外什么也没有。 “我惹的祸,我来收拾” “别逞英雄,饥饿的野兽和冬眠的野兔不是一个档次的东西” “我知道我在干什么,这样下去这里的人都活不了” 杨国辉咽了口口水转过身看向二当家的,随即冷冷问道 “一把剑一张弓,你也没法同时用,不如给我一样?” 虽然不想和杨国辉纠缠,可是大敌当前,此时的他也只想着脱身,再三考虑后他缓缓递上了自己的剑,一脸鄙夷的说道 “当英雄是要付出代价的” “比起只想着活下去和吃得饱的狼,人和牲畜的区别,不就在这吗?” 说罢杨国辉没有给任何反驳的机会,一个箭步冲到马圈后提拉起马绳,在一声嘶鸣中带着马儿跳出低矮的围栏冲入了狼群中。 “放箭!” 随着大当家的一声令下正准备追逐马儿的狼群被身后的威胁分裂成了两批,一批开始朝着人群进攻,一批朝着杨国辉追去,分散开来后终于赢来反攻机会的人们手持刀剑瞬间成为了占上风的那一边。 已经测试过身下马匹能力的杨国辉有着十足的信心能够突破狼群,可是相比起这片雪地上的“原住民”马毕竟不是雪地领主,长时间的消耗战和拉扯后狼群肯定会追赶上自己,因此必须在短时间内甩开他们或是结束他们。 该怎么做此时的他脑袋中几乎没有什么像样的计划,唯有顶着风雪一路先前狂奔着,直至不远处的一个深坑隐约出现在了自己视野中。 跳?还是不跳,这是一个问题。 在这茫茫积雪下谁也不知道崖边究竟有多少路,还是只是盖着积雪的一片悬空地带,思考还未结束,马儿却已经在经验和条件反射的作用下抬起前蹄一跃而起。 看着身下漆黑的深渊,杨国辉只觉全身的血液已然冻结,哪怕马蹄已踏上了坚实的土地,许久后他才回过神了,看着远处不甘又愤怒的狼群纷纷停在了原地。 虽说逃过了狼群的追捕,可是身处悬崖峭壁的自己也没有什么喜悦而言,为求保险起见他轻轻下了马,仿佛排雷兵一般小心翼翼的用脚摸索着前方,走过一段路后又折过身带上马,就这样摸索着不知走了多久当太阳缓缓升起,炽热的阳光驱散严寒时,一条下到谷底的小路,也是面前唯一一条路就在于出现在了面前。 看着整条峡谷的面貌,如果非要走完才能回到另一侧那天知道要走多久,可是想要从原位跳回岸边几乎也是不可能的事,没有足够的缓冲区,悬崖的宽度对于马来说也过于严苛了。 没有选择的他只得牵着马踉踉跄跄的朝着满是冰面的斜坡走去。 虽然斜面无比湿滑可是好在手里的剑刃可以给自己提供一定的辅助作用,此时的他最担心的还是身后的马,如果他打滑或是踩空了,自己便会像保龄球一般一滚到底。 随着距离的下降,广阔的岩壁逐渐挡住了阳光,视野开始变得狭窄,约越往下温度越发低得可怜,终于来到谷底后阳光虽然已经完全见不到,可在冰面的反射下亮度依旧处于可接受的状态。 和地面一样的,谷底依旧是一片白茫茫的世界,除了散发着寒气的冰块外就只有部分裸露的岩石,没有一株植物也没有一丝生气。 从冰块聚集的大小杨国辉简易判断着方向,确定水源后开始朝着可能存在出口的一侧进发,随着马蹄敲击地面发出阵阵回响,整个低谷仿佛一整面回音网一般不断散射回弹着这一声响,形成一阵错综复杂的不和谐音程。
不知往前走了多少米,两块白布就这样突兀且不合时宜的出现在了杨国辉前方不远处的乱石堆旁,仿佛是士兵的第六感,又或许是白色文化在传统习俗和教义中所携带的旁边含义,杨国辉开始产生一种不安感,不由得放缓了脚步。 随着距离的逐渐缩短,那种不安开始被扩大被催化,然后被证实,面前的东西不是别的,而是两局尸体,臭气熏天遍满血污。 杨国辉本想避而远之,绕过尸体,可是却又分不清是自己眼花还是眼前的一具尸体依旧有着轻微的动作,仿佛抽搐一般。 乱世之中最不值钱的就是生命,可最稀缺的却依旧是生命,抱着对生命的重视也因为无法舍弃自己士兵的身份,杨国辉再三考量后还是选择了上前查看一番。 掀开白布的瞬间一股难闻的腥臭便扑面而来,这个还在抽动的“人”显然即使还活着也已经是没有医治价值的那一类了。 深凹的燕窝苍白的脸色被嘴角和眼眶流出的血液映衬得无比诡异,仿佛一个廉价人偶,消瘦的脸颊上一个深深的创口赫然已经滋生了蛆虫,但是又被寒冬抹杀在了温室里。 “别动,把气喘匀” 杨国辉死马当作活马医的检查着男人的眼睑,心中却隐约察觉到一丝不对劲,如此天寒地冻,这样一个离死只差半步的人却在这样的环境下存活了下来。 这是什么人?怎么下来的?为什么会下来呢?这样是否意味着附近有回到上面的路呢? 为了验证自己的想法,杨国辉转过头,仔细的打量着四周却没发现担架木板一类,曾几何时他读到过某些地方曾经的习俗便是将老人或是没有“存活价值”的人背上山,任其自生自灭,又或者这俩人是失足跌落至此的? 将手摸向男人的手腕和腿脚后杨国辉朝后一个踉跄急忙站起了身。 几乎已经碎裂的骨头证明了俩人是从上面直接摔下来的,可白布证明不会是自然摔落,抛尸或是遗弃的可能性似乎更大,而既然如此这人竟然还存活到了现在,种种来看面前的东西都不再是人类范畴之中。 极度恐惧的他牵着马快速朝着前方走去,急于将这两具尸体抛在身后,四周再次响起那马蹄声形成的回音,可不只是恐惧的催化作用,还是自己的脚步声过于杂乱,杨国辉听着这声音,只觉一阵噬人的寒颤。 仿佛身后的那两人站起了身,正朝着自己一步步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