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坟(七)夏夜冬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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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徐秀才走来,男孩捧着空荡荡叶子歉意地说:“这水……。”徐秀才连忙将食指立在嘴边“嘘”了声,轻轻向男孩身后指了指。男孩转身望去,看到湖的对岸竟有人家。见徐秀才已将所有心思倾注于对岸,男孩将这水无法盛起的怪事又吞回肚子。他想,晚点再告诉他吧。想着,便跟在徐秀才身后,弓着身子悄然向对岸摸去,像小心翼翼行走在月光下的贼。 接近茅屋时,他们将身子藏在岸边的深草里。透过草间的缝隙,徐秀才看清,坐在清冷月光之下的那名女子。女子黑发如瀑,白衣如雪,肌肤如玉,像用纯洁的冰雕刻出来一般。徐秀才想,世间哪有这样美的女子,她分明是月亮里的仙子到此梳妆。此刻,这女子已是他眼中的全部,什么母亲,什么二丫头,已被排挤到无容身之地。 似乎怕扰到湖边的美人,山里的虫鸟都屏着呼吸,连那一湖幽暗的水也一动不动、极其安静。徐秀才蹲在草丛里,被自己的心跳和呼吸声蛊惑着。他产生了一种极其强烈的冲动,想走上前去与美人坐于月下对诗。可他又害怕自己唐突了佳人,惊得她飞还月宫而去。他这样蹲着,煎熬着沸腾的心。 如墨的山林里起了一阵风,夜鸟在摇摆的枝丫上扑腾起翅膀,岸边的草开始整齐地荡漾,如镜的湖面皱起层层微波,湖底的明月也不安地晃动。 白衣女子突然趴下身子,像要把头伸进水里。很快她又仰起头,黑发笔直垂下,泛出幽幽白色月光。 “啊,啊,啊……。”女子发出痛苦的哀嚎。声音瞬间填满山间,又刺进夜空,吓得明月也躲进了薄云。 徐秀才惊恐地看到,那女子正抬起纤细如玉的手,插向自己肤如凝脂的脸。十指如锋利的匕首,轻松穿透薄嫩如纸的肌肤。血液从手指渗出,在她白皙的手臂画出一条鲜红的河。河水如泪,滴滴从手臂滴下,在白色的裙摆上染出点点艳红。 白衣若纸,鲜血如墨,画出点点绽放的红梅夜开图。徐秀才却无心欣赏这幅画卷的美。他想冲上前去阻止这一切的发生,却被男孩死死抱住。 “谁?”女人突然看来,大声问道。徐秀才和男孩略微一愣,便要站起身,却听到身旁传出杂乱的脚步声。徐秀才转眼望去,看到不远处站着个精瘦的男人,男人手里握着黑色的刀,刀锋里透出逼人的寒气。一群衣衫破旧丑陋枯槁的人举着长棍跟在男人身后。 看到这群人,徐秀才和男孩赶紧埋下头,恨不得将身体藏进土里。握刀的男人对着女人喊到:“有没有看到一个读书人和一个小孩?”见女人并未理会自己,男人将刀抖了抖。 女人看着众人,漆黑的血从她脸上的孔洞流出,像一条条蠕动的虫子。她显然对这群突然出现的人感到厌恶,冷冷地说:“滚。” 人群被女人的话激怒,他们目露凶光,似要扑咬猎物的狼群。其中两匹狼脱群而出,举着棍子冲向女人,想要给她些教训。女人盯着他们分毫不动,像未看见,又想被吓傻了般。徐秀才看在眼里,胸中突然燃起火焰,一把将男孩挣脱,猛虎般栏到女人面前,大声喊到:“你们要找的是我,别伤害她。” 看到秀才突然出现,众人在一惊之后,很快变成狂喜。他们追了一夜的那人,竟就躲在一旁。将他带回去,杀了吃rou也好,圈养囚禁也罢,那个秘密总归是守得住了。想到这,握刀的男人点首示意众人将秀才和女人围了起来。人群之外,一个女人悄悄钻进草丛,将男孩嘴捂住向外拖去。 山风骤然止住,湖水突然凝固,四周的草木像围观的诸多看客,安静地等待剧目的结局。舞台中间的两人,一个平静如水地望着那瘦弱颤抖的背影,一个已将心提到嗓子眼,想好了最坏的结局。徐秀才略微片头,对女子说:“我缠住他们,你快跑。”说着便向握刀的男人冲去。 突然,一直纤细的手闪电般落在徐秀才的后劲之上,他只觉得眼前顷刻变成团凝固的黑暗,便晕死倒地。众人愣了愣,又大笑起来。男人将刀一收,朝女人拱了拱手,便要吩咐人上前抬走徐秀才。还不及他开口,便听到女人缓慢阴冷地说:“既然不滚,那便不用走了。” 女人说完,便俯身抱起徐秀才转身而去。她的身后多出了些干枯的朽树。 徐秀才发现自己再次被欢快的鸟鸣唤醒。与上次在老农家不同的是,自己这次躺在一张温软的床上,床顶铺开的纱帐白柔如雪,点点红梅映于上面,极其夺目。不用想,这是那女子的闺房。 想到自己正躺在女子的床上,徐秀才便生出一阵美好的眩晕。人心一旦荡漾,便会如落进石子的湖,层层涟漪散开,直至将相思洒满湖面。徐秀才变成了痴儿,他甚至从身上的薄被里,嗅出了淡淡的体香。他闭上眼,轻轻地深深地吸着,想把那味道吸进身体每个角落。 徐秀才开始幻想与女子的美好生活。他记得,自己曾在一些闲书里读到过,有的读书人在野外遇见了下凡的仙女或修炼的狐媚,成就一段又一段离奇凄美的姻缘。他庆幸自己作出如此选择,不然如何能遇见佳人,又如何能成为这些故事的主角。他甚至想到,多年之后,有人传颂他们的爱情故事,那些听众该有多么艳羡。
很快徐秀才又轻轻叹息。他想不明白,她为什么要毁掉自己绝美的脸。难道是遇到了负心的汉子?他感到自己的心在隐隐作痛,恨恨地想,那个家伙太过可恶,竟让她如此狠心决绝。那样好看的一张脸,被一刀一刀捅出窟窿流出鲜血,那是多么痛苦多么可怜?若是自己,又怎么会让她伤心至此?想到这些,他又在心里暗暗起誓,定要好好爱惜她,不论她的容颜如何,都要陪她到天荒地老。不过他也有淡淡的遗憾,若自己早些出现,她该不至于那样吧。多好的一个人,多好的一张脸啊! 一阵轻柔的敲门声将徐秀才的美梦打破,他满怀期待地看着门被打开。明亮的阳光透进来,他只得虚眼望去,看到一个矮小瘦弱的黑影站在门里。随后便听到男孩说:“先生,起来吃早饭了。” 徐秀才高昂的情绪如潮水般退去。他失落地应了声,又极不情愿地掀开被子,再走下床。尽管休养一夜后精力恢复很多,他却依旧感觉精神恍惚,仿佛离开这床越远,心便落得越低。 男孩坐在一块石头上,面前立着木制支架,支架上串着条半焦的鱼。他看着徐秀才丢了魂魄般从门里走来,惊讶地叫了声:“先生!”受这声音刺激,徐秀才像终于回了点魂,慢慢走到男孩身旁坐下。 男孩递给徐秀才一片树叶,他接过后将里面盛着的清水无味地饮完。男孩又将烤鱼递上,他顺从地接过烤鱼啃咬,像吃着行箧里那些白色的面饼。 男孩又串了条鱼放在架子上,一边转动,一边说:“这些鱼都是婆婆抓来的。” “婆婆?”徐秀才疑惑地看着男孩。 男孩指向湖边。徐秀才顺眼望去,顷刻定住。湖边的一块石头上,正坐着个女人。她一袭轻纱黑衣若昨晚的夜空,长长的白发如盘桓于夜空的银河。 “是她!”徐秀才像重新活过来般,兴奋地丢掉手上的鱼。他感同身受地想,她多难过啊,那一头如瀑的黑发竟一夜染满冬霜。 (9月17日,艰难地又修改了一遍,只为给你看到更好的故事。求推荐票,为更多人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