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坟(三)密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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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曦之前,夜色朦胧。不远处的高山,黑影耸立,压迫向茅屋,让人顿觉渺小。老农坐在院里一颗树下打盹。那棵树的树冠里不时传出沙沙声,让徐秀才的心阵阵颤抖。他并未叫醒老农,而是取出胀鼓鼓的钱袋,挂到茅屋的门上,随后背起行箧,轻声向老农告别,说:“感谢老先生的救命之恩。想来你养蛇赚钱不容易。这些盘缠于我不过身外之物,都赠予你。”说完他鞠了一躬,转身走进将明的夜。 徐秀才这一走便到正午。太阳在天空显耀光芒,热气笼罩大地。徐秀才坐在一颗树下歇息,并吃着面饼。他一边对付肚子的饥饿,缓解身体的疲乏,又不时望望头顶的树冠,总担心高处树的枝丫里缠满了各样的蛇。 用完午餐,徐秀才在树下坐了一阵,待体力恢复许多,便背起行箧出发。感觉行箧似乎变得更加沉重了,徐秀才不禁自嘲,柔弱书生果然百无一用,自己不过是走出村子,走了一条与过去和计划不同的小路,便差点死掉。而自己距离目标,寻到水源或找到水源的问题,还有一大段路要走,至少得登到山上吧,对于后面还将遇到什么样的危险,自己是无法预料的。 管他的呢,走一步看一步吧,登山不过累些,只要不遇到毒虫毒蛇以及猛兽,又有什么好担心的呢?这一路,不过是对体力和耐力的考验。 想到体力,他有些懊恼自己的虚弱身体。平常家里的重活,都被母亲抢去。自己需做的,便是躲在屋里,日夜读着圣贤书。结果倒好,书还未读透,身体也弱了。 乡里长大的孩子自幼便够坚韧。尽管阳光如火落在身上,后背的行箧重如高山,双腿麻木且疲惫,徐秀才依旧坚持。他知道,自己得加快脚程,必须在天黑前找到一个村子,或者一间茅屋,哪怕一间破庙。昨夜大青石旁遇险,让他不敢轻易在夜晚露宿。山林里虫蛇猛兽甚多,搞不好就稀里糊涂丢了性命。 前方出现一个密林,凌乱覆盖着乔木灌木和竹子。一条不大的路线一般穿进去。徐秀才蚂蚁般走在这条线上,突然感觉眼前一暗,阴冷的风从林间吹来,让他打了个寒战。他停下脚步,发现自己已经进到密林,密林枝叶茂密,完全挡住了烈日,以至四周阴暗寂静,脚下潮湿冰冷。 徐秀才不安地沿路前行,希望快些穿过去。走到中途,他突然看到前方有一口井。灰色的雾气从井里升腾而起,像天上稠密的乌云。井旁站着一个极瘦的男孩。男孩衣衫破旧、皮肤蜡黄,正用水桶专心在井中打水。 “小友……”徐秀才本想打听下附近的人家。可不等他将话说完,男孩却像受到极大的惊吓,江水中的井绳一丢,跳到一旁。在望了望空荡荡的四周后,男孩警惕地问:“你是谁?来这里做什么?” 徐秀才被男孩的表现惊到,慌忙安慰说自己是读书人,只是要路过此地,前往高山上去。听他说完,男孩突然变得暴躁,举起挑水的扁担便向他打来。 徐秀才尽管瘦弱无力,比男孩却要好了很多。他向旁边一躲,再往后一退,扁担敲到了地上。他生气地对男孩说:“你这孩子好没礼貌。”说完转身便要离开。可刚一转身,便撞到一个妇人。 妇人缩在地上瑟瑟发抖,显然被一撞一摔伤得不轻。徐秀才连忙弯腰去扶。他握住妇人的胳膊,衣袖很空,仿佛装的是根竹竿。妇人转过脸,又把他吓了一跳。他丢开妇人,手指向前支支吾吾说:“你,你,你……。” 妇人的脸如张白纸贴在骷髅头上,一双眼睛正惊恐又哀伤地望着秀才。她弱弱地说:“对不起先生,吓到你了。”听了妇人的话,徐秀才一颗乱跳的心慢慢稳住。他摆摆手示意无事。 男孩跑到妇人身边焦急地叫了声:“娘。”妇人狠狠瞪了他一眼。男孩站在一旁,低头不再说话。 妇人爬起身,向徐秀才低身行礼,再次歉意地说:“对不起先生,丑妇吓到你了。” 徐秀才赶忙说:“不妨,不妨。”随后将自己需路过此地,前往山里的事告诉妇人。 妇人听后说:“我和丈夫住在附近,先生若不嫌弃,可随我回去住上一晚,明日再走。”徐秀才正担心天黑前找不到住处,听妇人说丈夫也在,便同意了。 一行三人向密林深处走去。男孩在前引路,秀才背着行箧走在中间,妇人挑着半桶水跟在最后。很快他们便走到隐于密林的院落。院落里有几间茅屋,每间茅屋的院坝里都木桩般立着几个枯竹竿般的男人,男人们的身旁都放着一口陈旧的木箱,木箱沉默无声。 男人们目送妇人和男孩将徐秀才领到一间屋前。房门默契开打,走出个中年男人。男人的身上罩着件灰色长衫,脸上的胡须和头上的长发卷曲杂乱,是这群人里长得最像人的人。 “里正,来了一位客人。”妇人恭敬地对男人说。 里正看了徐秀才,问:“是一位读书先生?” 徐秀才握拳微微一礼,说:“小生读过几年书。” 里正看向妇人,淡淡说:“就住你家吧。” 妇人一听,十分开心,转身领着徐秀才和男孩走向了另一间茅屋。 密林的夜漆黑静谧,徐秀才躺在一张即将散架的木床上,难以入眠。他想着今日遇到的种种怪事。晚饭时,他和妇人一家围于桌前。他们的晚餐只有几枚干瘪的果子,以及一人一碗草根汤。妇人告诉他,几年前附近断了水源,种不出粮食。他们是靠着林里那口井,以及野草、果子、飞鸟活到现在的。这一年,连鸟也绝迹,树上的果子也越来越差、越来越少。“日子越来越难了!”妇人无力地说。
秀才不解问:“为何你们不搬走?” 男孩抬头说:“我们不能搬。” 男人放下手里的果子,瞪着男孩,男孩连忙关住了嘴。妇人忙说:“不是不愿搬,能搬走的人都搬走了。我们剩下的几户,无处可搬。” 徐秀才一阵沉默,突然想起行箧里的干粮,尽管不多,但让长久不食米面味道的十来人,分食一顿是可以的。于是赶紧打开行箧。他愣了愣,发现里面多了些东西。他清楚记得,中午取干粮时,它们并不存在。这是怎么来的?可现在不是追究此事的时候。他拿了干粮返回桌前,将面饼分给眼前三人,又拿着剩余的面饼,挨家挨户送了去。 里正接过面饼,向徐秀才道了谢,又请他进屋坐一坐。里正的房间不大,却收拾得整整齐齐。他和徐秀才坐在桌前,简单聊着天。听徐秀才说要去上山寻找水源时,他告诉徐秀才这个村子原本有几十户人家,可前几年附近的河突然干枯,以至于田里无法再种粮食。 “我们去山上找了很多次,并没有水源。”里正漠然地说,“能走的都走了,只剩下这最后的十来户人家。过不了几年,我这个里正也该解脱了。” 末了,他啃了口面饼,对徐秀才说:“好久没吃过面食了,味道真好。”空气听到他的话,变得浓重而难过。过了会儿,他又说:“晚上不要睡得太沉。明日一早便回去吧,从哪里来回哪里去。山上没有水源的。” 徐秀才告别里正回到妇人家,他们已将面饼吃完,正坐在桌旁等着自己。看到干瘦的三人,他把自己那块面饼递给男孩,说:“吃吧。” 男孩犹豫了一下,迅速接过面饼跑下桌,转身进了里屋。在钻进里屋时,徐秀才看到男孩回头一望,眼中原本凶狠的光已经灭了。他想,一个面饼竟有这样的大作用。 他跟着妇人进了客房。床的质量并不好,坐上去发出吱呀的叫声,像突然被踩住尾巴的老鼠。妇人轻声说:“先生先休息吧。”说完便退出房间,轻轻把门关上。 待确定妇人稀碎的脚步声完全消失,四周变得安寂,徐秀才从床上翻起,快速将门从里面闩好,蹲到行箧边,从里面取出了葫芦、锄头、斧头和铲子。 四样东西和农夫挂在墙上的一模一样,只是锄头、斧头、铲子小了很多,只有半个巴掌大。葫芦里装着液体,他拔开塞子闻了闻,一股无色的清香传出,像是酒香,又像花香。 (因为情节需要,对部分人物的设定进行了修改,这一节主要是里正,变得年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