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少年道士 镇北见闻
翌日，问天早早醒来。 自出行以来，大红仿佛忘记了职责般，也不打鸣了，倒是让问天一阵不适。瞅着身旁缩成一团的大红，问天一阵无语。 回想昨日经历，问天不由有些庆幸，若不是遇到杨姓男子，怕不是连城都入不了。说不得是夜宿荒野，更别提什么荒原历练，能生存下去就不错咯。 如今，只知姓杨，其他的倒是一概不知，也不知何时才能再见，还上那一金一银一铜三币。 思绪回拢，问天挥手弄醒大红，一咕噜翻身而起，整备行囊，穿衣戴甲。 少倾，一切妥当，问天抱上大红，走出房间。 楼间，一道道门户陆陆续续打开，有男有女，有老有幼，人影绰绰，径直下楼。 只见那青衫佩剑潇洒客，英姿飒爽。铠甲罩身粗犷汉，不展笑颜。长裙微扬飘渺仙，灵气飘飘。紧身塑体妖娆女，行色匆忙。 端得是，花花世界迷人眼，千奇百态尽欢颜。来也匆匆宿一眠，去也匆匆换一天。 不知不觉间，人影渐多，问天搂紧大红，赶紧跟上，径下楼去。 入得大堂，只见三三两两行人对坐一起，饮茶吃食，谈天说地，好不热闹。 问天排队依次拿了早点，迈入其间，茫然四顾，座无虚席。 不经意间，视线扫至西北方向。 只见，一靠窗位置，一年轻人静静端坐，周遭无甚人影。于堂间其他位置格格不入，似鹤立鸡群，超然脱俗。 问天心下一喜，快步走上前去，临得近了，定睛一看，果是不凡。 只见其，面目清秀，珍珠大眼。头戴束发紫金冠，身着游龙八卦袍，脚踩一双金丝锦布千层帆。腰间悬暖玉，臂弯携浮尘，金丝宝袋背其后，桐木为剑不离身。 好一个少年道士入凡尘，人间烟火不近身。西北玄机自得乐，镇北城逢有缘人。也不知是何方高人座下，哪座名山修行。 问天抬了抬食盘，走上前去，颔首轻点，问询道：“敢问兄台，此处可有人坐。” 少年闻言，心下惊疑，抬首凝目，复见一人。 只见那，左臂揽鸡，右手持盘，青衫罩身，橙黄隐现。千层靴，黑鞘剑，粗布包袱，清秀小脸。 此等行装，却与此间人士又有不同，不是座上君，不是殿上臣，不是民间道，不是荒野人。身无一丝舔血意，不负三教九流气。少年置于桌下左手不自觉掐动起来，目露微光。 但见那，一线红光起天灵，两道黑雾缠腰身。骤然闪现一束火，燃尽魑魅魍魉魂。本是殿前短命鬼，奈何神人锁生魂。天狼啸月不足惧，银龙冲霄不足夸。若要熄得九幽火，非得亮上玄功躯。 “兄台？”瞧见少年不答，问天再次开口道。 “啊，没人，没人。”说着，少年歉意一笑，右臂伸出，作一个请的手势。 问天闻言，道了声谢，随即放下盘子，坐了过去。 “咯咯咯。” “嘘，别叫，大红，吵着人家就不好了。” 瞧见大红扑腾着翅膀，便要鸣叫，问天赶紧伸手捏住其嘴尖。过了一会才松开来，随手夹起一块面点，放在大红身前，便不再去管，美滋滋吃起早点。 “诶，你们听说了吗，昨晚可是发生了件大事。” “这我知道，听说是朱雀街那边，快活林都被端了。” “诶，老哥，你这消息不行啊，我怎么听说是莫阎王被当街斩杀，端是恐怖。” “你别骗我，谁能杀死莫阎王，那可是法身强者。” “嘿，你瞧我这暴脾气，你知道我谁吗，我大哥的表姨的侄子的朋友就在现场。亲眼目睹整个过程，听说是一个身负血色巨剑的汉子。直接打上门的哩，快活林都打穿了，那场景，嗔嗔嗔······” “这我知道啊，听说是寻仇。” “就莫阎王那做派，再来十个寻仇的我都信。” “兄台，发生这等事，官方没阻止吗？” “嘿！你是新来的吧，听说城主府第一时间就出动了，那汉子一走，立马封了整个快活林。” “啊······这······” ······ 周遭声音愈来愈大，问天不自觉得竖起了耳朵，静静倾听。 然，听着听着，问天脸上露出一丝疑惑，众人所言，衣着打扮，铠甲利器，总觉似曾相识。 随着众人话题扯开，问天亦不再多想，侧耳听了下去。 只闻那，有城东打铁铺利器限时出售，先到先得。有城南昨日夜间疑是怪人出没，白衣白发，气息骇人。有城北兽铺高价收购神通妖兽鳞甲利齿，皮毛内丹，赏金数千枚。有城西拍卖行数日后开启拍卖消息，铠甲利器，奇珍异宝，武技神通，价高者得。 亦有家长里短，碎嘴闲事，原修道之士，亦如市井一般。可谈天说地，诉洞天福地，铠甲利器，亦可聊满城风语，友人糗事。 时间流逝，声音渐稀，问天举目四望，不觉间，堂内已空置大半桌椅。 果是那，三教九流齐汇首，坊间茶肆诉风流。一时三刻吃食毕，满城诸事入心头。 “这便是山下世界，书中场景吗，果然精彩啊。” 问天砸吧下嘴，放下碗筷，拂起衣袖，擦擦嘴角，遂抱起大红，便准备出发。 才迈两步，顿觉不妥，又倒转回来，对着少年扶手一礼，“兄台，告辞。” 少年似意想不到，慌乱起身回礼。问天见此，撒然一笑，不再停留，转身便走。 见其迈步，少年迟疑一瞬，有些犹豫，终是叫道：“且慢。”问天动作一滞，满脸疑惑，停下步伐，转身望去。 只见，少年翻翻身后金丝宝袋，掏出一物。 乃一罗盘，巴掌大小，异金所铸，上嵌指针，中镶圆环，下刻八卦。 少年扬眉，自信从容，左手罗盘，右手掐诀。 只见其上，凭空生白雾，八卦自旋转，指针临坎位，圆环荡不停。 不消片刻，罗盘静止，问天茫然望去，不知所云。 少年斟酌一番，收起罗盘，朝着问天道：“兄台此去，当小心一物。” 问天不解，遂问：“何物？” 少年不答，只是道：“铜头铁骨豆腐腰，龇牙咧嘴逞凶强。单枪匹马不足惧，呼朋唤友势猖狂。”言罢，少年不语，转身再次坐下。 “奇怪的人。”问天嘟囔一句，也不甚在意，轻抚大红，迈步离去。 出得客栈，步入街道。但见那，人来人往，川流不息。车水马龙，嚷嚷闹闹。 问天辨了辨方向，循着记忆，径直往昨日入城口去。 不消片刻，城门入目。 径至城门，问天壮大胆子，行至黑甲守卫身后，扶手一礼，问询道：“大哥，敢问极北荒原从何处去。” 寻声望来，守卫奇怪的看了问天一眼，指向城内，淡淡道：“此为南门，径望里走，出北门，往北再行三百里地，便是荒原所在。” 问天闻言，赶紧谢过，遂回转身形，径往里走。 “又是一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也不知是何门何派，敢放任其一人出走。殊不知荒原多磨难，尽埋英雄骨。” 瞧见问天离去身影，守卫嘟囔一句，便再次站定，目光森然盯着过往行人。 话说问天听了守卫之言，径往北走，一路不曾停歇。 如此这般，径过三街，方见一城门。 此门浑不似南门那般冷清，只见上空旌旗猎猎，随风摆动。 城墙上，人影绰绰，尽皆黑甲覆面，长枪在手，端得是三步一岗，五步一哨。 城墙下，士兵森严，阵列两排，绵延城外，尽皆黑甲罩身，枪刃锋芒。 只见那，径去过客无驻足，形色匆忙任人流。披甲执刀目流光，扛斧拖锤身健壮。 亦有三三两两人，逆着人流往里走。肩扛妖兽皮毛袋，身披衣衫褴褛甲。手提无鞘卷刃剑，脚踩露趾千层靴。径去行人皆顿首，满是羡慕嫉妒恨。 人影渐多，问天抱紧大红，顺着人流，疾步出城。 出得城来，只见宽阔大道，蔓向远方，路无尽头，横接天际。 举目四望，只见那有人步行，足尖轻点，便是数步距离。有人策马奔腾，轻扬马鞭，只闻马匹嘶吼，溅起阵阵烟尘。亦有人凭空升起，径入长空，划破一路云朵。 此情此景，问天亦心生向往，迈步前行。 “极北荒原，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