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龙争虎斗（上）

    艾德蒙-阿尔佛雷德（魔法纪元0782~0827），梵诗帝国皇帝亨利四世的长子。因猛兽一般的体格，人称喀隆的猛虎，虎步北方三十年，难求一败。

    但因为其天生特异的体质，出生时就导致了一场悲剧，害死了自己的母亲。

    父亲也因此视其为灾星和异类，他一生都没有享受过来自父母双亲的爱。

    不过需要说明的是，他的特殊体质并非源自魔法，而是来自特殊血脉的觉醒。

    梵诗帝国的北征大业从亨利一世起进入高潮。有了大批北方移民军团加入协助，每年开春，梵诗的大军都要深入北境，扫荡诸蛮，一直到深秋时回师南方。

    这样的征缴一连持续了一百多年，梵诗帝国的军旗一直插到北方大陆一千哩深处的克拉肯山脉，数十座黝黑色的活火山分布于此，大部分都终年冒出着滚滚黑烟，遮云蔽日；每隔一定年岁，来自地狱的怒火，会化为震天动地的大爆发，化做怒冲云霄鲜红炽热的岩浆，覆盖方圆几十哩的地面，毁灭周围的一切。

    这里已经是北方大陆的腹地，被梵诗帝国的惨烈打击之下，北方三强中的伊顿海、诺丁两国丢失了大量的国土，退缩到了这片大后方，与其说是继续着顽强的抵抗，倒不如说是苟延残喘。

    所以最近半个多世纪北征的势头稍有所减缓，但仍保持着至少十年一征的烈度。

    位于伊顿海和诺丁之间的沃夫兰，却一直以来都是梵诗帝国的拉拢对象；拉拢一家、征讨另外俩家，是梵诗帝国数百年来北征的基本策略。

    梵诗每年输送给沃夫兰大量的利益，甚至在亨利二世（魔法纪元0598~0663）时期，为笼络人心，阿尔佛雷德皇室与沃夫兰王族进行了联姻，由储君亚历山大-阿尔佛雷德皇子，迎娶了沃夫兰王女奥德雷-嘉布瑞尔公主。自此北方的嘉布瑞尔血统注入进了阿尔佛雷德家。

    北方的血脉一直在阿尔佛雷德皇室之中延续着，到了艾德蒙的时代，突然觉醒在他的身上。艾德蒙骨骼奇特，身材异样，自胎儿时期就已经开始显现不凡。他在母亲体内时，其体型远远超出中土胎儿平常水准。

    这就累苦了他的母亲，因胎儿体格过大，分娩之时，历经惊魂动魄的半个晚上，都无法顺利产下孩子，最终母亲力竭而逝。

    但临死之前，母亲为了保住婴儿，她让丈夫亨利用利刃破开自己的腹部，救出孩子。亨利痛苦地答应了爱人，在皇子妃即将断气时刻，他哭喊着、发疯似地用刀剖腹救出了自己的儿子。那是亨利顺风顺水的人生中受到的第一次巨大打击。

    艾德蒙最终活了下来，他出生时的体重几乎达到中土普通新生儿的两倍。生命力及其旺盛、超级好动。（带着觉醒的北方血脉，艾德蒙成年之后体格更是远远超出常人，个头接近七呎，全身都是扎实厚重的肌rou、超越一切的胆魄、和怎么使都使不完的蛮力）

    但亨利迁怒于自己刚出生的体格怪异的孩子，视其为怪物，虽是亲子，虽然是他亲手将其带出母亲的zigong迎到这个世界来的。但他几乎一生都没有喜欢过这个长子，更别提为其带去慈祥的父爱。

    他给他长子起了一个超级怪异的名字：艾戎保（铁生），寓意其因铁而生，这个名字背负着他的出生时刻的痛苦记忆。阿尔佛雷德家族是梵诗百年皇族，压根就没有给孩子起乱七八糟的名字的，亨利的父皇，保罗一世，理解他儿子的丧妻之痛，但不允许自己的皇孙起如此怪异的名字，所以将名字改为了艾德蒙，艾德蒙-阿尔佛雷德。（不过亨利大部分时间提到这个儿子时，却总是吐出自己随意给起的那一个名字：艾戎保）

    名字改好了，小艾德蒙健健康康地一天天长大，可彻底与快快乐乐无缘。亨利把小艾德蒙一脚踢给了自己的母后，自己则酒池rou林、旧爱新欢一波一波地换着折腾，浪荡形骸、泡磨时间。他如此糜烂地活着，只为能忘记昔日的爱妻，忘掉所经历的那些痛苦。

    亨利的所作所为，让其父皇、母后及其火大，好在他当时还没有被钦定为帝国皇位继承人，所以亨利这样折腾，并不会对帝国江山的安危产生严重的不良后果。

    但亨利绝不可以成为他众弟弟的榜样，所以皇帝在接连对其警告无效后，剥夺了亨利的所有荣誉和职权，就差开除其皇子身份了。

    而在亨利整日烂醉如泥的那几年里，小艾德蒙渐渐长高长大，因为没有来自真正的父母的管束，他日渐成了个野孩子。

    他的祖母，帝国皇后，虽然对其及其严厉，小家伙无论犯了什么错，都会轻则训斥，重则体罚。不过她诸事繁杂，并不能百分百尽力教导孩子；皇后的长侍女就会在大部分时间接过教导小艾德蒙的重任，可惜长侍女是个软心肠，其终生侍奉皇后未嫁，膝下无子女，所以对小艾德蒙及其疼爱，恨不得将他视作自己的儿子。可惜像她那般只会用超级耐心地敦敦教诲来劝导不听话的小艾德蒙，起不到什么有效作用。

    两种教育方法对艾德蒙全都无效，无论是威严的皇祖母，还是慈祥的长侍女，小艾德蒙反正就是一个调调：“你不是我母亲！”（所以我才不听你的呢）

    经常将祖母气怒、将长侍女气哭。

    这个孩子骨骼惊奇，长势惊人。

    魔法纪元七百九十二年，才到了十岁的艾德蒙，个头竟然已比的上普通成年人了。孩子大了就更不好管。因长期不服管教的野性，让其祖母也灰了心，索性把他丢给了皇家护卫队，让他到那里去接受严酷的军事化教育。

    凭着这份巧合，在这里，他遇到了一生中最亲密的好友、兼最凶悍的对手：沃夫兰王子，莱昂-嘉布瑞尔（魔法纪元0781~0846），人称罗维克的强龙。莱昂的名字是其父母崇拜北方传奇魔法战士哮狮莱昂故而为自己的儿子也取此名，这个名字在北方比较被热捧。

    沃夫兰是北方三国中唯一长期被中央帝国拉拢腐蚀的对象，每年中央帝国的财富和物资会大量输出给沃夫兰，而作为回报，沃夫兰会配合中央帝国去牵制另外两个北方大国伊顿海和诺丁。

    沃夫兰为了向帝国保证结盟的可靠性，除了两家偶尔通婚之外，还会在王室中选择一些未成年的王子送到帝都圣-婆若明城充当质子，帝国会将这些质子精心培养为下一代亲帝国力量，等他们回国之后则会更加稳固两国的同盟。

    当然，送来的人质当中，有时会遇到一个两个像莱昂这种，脑袋不开窍不怎么好驯服的野小子；皇室宫廷教院里面，没办法完成洗脑工作，那就丢军队里面去，一天三顿皮鞭，揍个几年下来，再不遵命令的刺头也基本上服气了。

    艾德蒙初见莱昂就是看见他正因打架闹事而在吃鞭子，不过莱昂一声不吭，任由皮鞭在他背上抽出一道道血印，这种“勇气和魅力”一下子就把艾德蒙给折服了。再加上两位少年差不多的年纪，都是野性难驯的性格，和远超常人的体格（莱昂比艾德蒙只大一岁，但个头更恐怖一些，已经超过了六呎四吋；这个时候艾德蒙“只”有六呎不到点），而且两人都流淌着嘉布瑞尔之血。

    所以毫无意外的，之后几年这两个人成了死党，天天打架闯祸、天天挨鞭子。莱昂告诉艾德蒙，打架斗殴、挨打吃鞭子这种事，哮狮跟他们一个年纪的时候也是家常便饭，这种属于成长的“必修课”。

    艾德蒙不知道什么哮狮，莱昂就将哮狮的传奇人生讲给他听，莱昂本身就是哮狮的迷弟，不多久，把艾德蒙也带成了哮狮的铁粉，两人都期待着自己将来也能有那种纵横天下的经历，才不枉此生。

    魔法纪元七百九十六年，此时亨利已经成为皇帝，亨利四世。而这一年，他和他的第二位妻子克里斯蒂娜成婚。在婚礼那一天，在场者无需特别在意，一眼就能在人群中发现了一个高出所有人一头、却是一副十几岁孩子脸、还全场面无表情的怪异人。

    很多人不知道，这个人，就是亨利和他过世的妻子所生之长子：艾德蒙，艾戎保。十几年来他极少出现于公众场合，很多人都没有见过他。

    艾德蒙十四岁了，身高六呎六吋，军营里没什么乐趣，每天就是拼了命的吃、训练。跟着莱昂四处惹事、打架。两个人一起被训话、被群殴、被体罚。

    亨利四世本来几乎已经忘记了这个儿子了，突然在婚礼现场见到了这个灾星，脸上刹时一阵阴沉。

    现在身边有了新欢克里斯蒂娜，未来他们俩会有好几个孩子，艾德蒙就将更加边缘化了。亨利四世还超级担忧新妻突然问起自己这个长子的事情，所以当天就筹划好了，要将艾德蒙远远支应开，以后免得突然又像婚礼这天一样，毫无准备心地就尴尬撞到了一起。

    父亲极其不待见自己的儿子，其实儿子也并不想尴尬地“撞见”父亲。他那天也是超级不想去父皇再婚的现场，无奈这是皇家礼仪，家庭成员必须得出席。

    艾德蒙从小活在既无父爱也无母爱的成长环境、小小年纪长得人高马大总是引来别人的怪异眼神、尤其是懂事之后得知母亲是因为自己而死、父亲是因为母亲之死而抛弃他，所有一切都给他带去了无尽的无奈和痛苦，让他变得超级叛逆。

    他无法原谅自己，无法原谅他的命运，无法原谅这个世界。在他内心深处，他极度地渴望被爱；但也极度抗拒被爱。他什么都不想要，他什么都不在乎。

    他对财富、地位、名誉都毫无兴趣，也只有闯祸和被殴时心里才会产生出少许放纵的愉悦。所有的这一切注定了等待着艾德蒙的，只有一个悲壮的结局。

    一年之后，他的好友，沃夫兰的小王子莱昂，身形变得更加恐怖，高达七呎，力气也是大的惊人。其死党艾德蒙，此时也长到了六呎八吋。

    日常的训练都是这哥俩对位，其他人一般不参加他们俩的野蛮乱斗。一方面他们都是皇子王孙，训练中对位弄伤了他们不好交差；另一方面，他们俩遇到打架的事就疯劲上头，真打！发疯一样互相往死里揍，每次下来都是鼻青脸肿身上青一块紫一块。打完两个人嘻嘻哈哈抱团去找医疗法师治疗，平常人眼里看来，这俩跟疯子傻蛋没什么区别，所以不会有正常人愿意跟他们对位。

    最糟糕的事情是，军营禁酒，但私下总归是有人带酒进来的。这俩未成年就是这样被大人们带成了酒精上头的混子，没酒就四处偷鸡摸狗搞到手，喝完酒就发疯撒野。虽然未成年，但以他们俩的体型和力量，十个皇家卫兵都难控制得住。一般这种情况，都会喊上二三十人来，一顿拳脚招呼，每边十几个人按趴一个，几桶冰水浇下去，然后拖去医疗。

    有一次这哥俩发酒疯把军营的帐篷给放火烧了，当时是大冬天，同帐的其他十几个卫队士兵也一起被连累，晚上只能睡露天，冻得够呛。卫队指挥官忍无可忍，把他们俩绑起来脱得只剩内衣挂在帐外吹了整个晚上的寒风，差点被冻残。第二天指挥官就给皇帝递了辞呈，这活干不下去了。

    亨利四世没有批准辞呈，反而是把麻烦二人组给远远地送走了。莱昂被提前送回沃夫兰老家去了；儿子则交给了喀隆地区的边境防卫军，换了个更苦的地方服苦役去了。

    此时亨利四世和克里斯蒂娜的第一个孩子已经产下，是个男孩。不用多少年，他们俩还会有好几个孩子。皇位继承人的问题不再是什么大问题，远远支走艾德蒙不会有任何的反对声。

    对艾德蒙这个往日的灰色记忆兼现成的捣蛋专家，亨利四世将其撵走的打算一年前其实就做好了，去往北方边境都嫌近了，远到天边才安生，甚至做好了准备让这个儿子战死在北方战场上。他还是不肯认这个儿子。

    对于艾德蒙来说，原本以为没有莱昂一起犯浑，日子会过得挺没劲的。不过现在天高皇帝远，在北方的荒蛮大土上，反而让他找到了人生的快乐和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