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水路

    万历四十三年（一六一五年）五月初四的黄昏，有一男子，手持木棍，闯进太子朱常洛居住的慈庆宫，欲刺杀太子，击伤守门太监，太子内侍韩本用闻讯赶到，在前殿逮捕该男子，“梃击案”爆发。

    手持木棍闯皇宫击伤多人，马上有人把此事报告给万历帝，万历帝当即命令法司提审问罪，巡视皇城御史刘廷元按律当场审讯。男子名叫张差，蓟州井儿峪人，没说上几句话，就开始颠三倒四，像一个疯子。后来张差被审时，供出是郑贵妃手下太监庞保、刘成引进的，出身东林党的官员们认为这是郑贵妃（福王母）在背后指使，意在谋杀太子。但万历皇帝不愿深究，在群臣的一再施压下，多年深居宫中、不见群臣的万历皇帝朱翊钧为了堵住东林党之口，于五月二十八日早晨，亲自到慈宁宫祭拜孝定李太后，接着与朱常洛一起召见大臣，并将三名皇孙（朱由校、朱由楫、朱由检）和一名皇孙女，从左右阶下引到石级上来，令群臣熟视，以表明自己绝无易储之意。在这次召见上，万历皇帝还将擅自出班发言“皇上极慈爱、太子极仁孝”的御史刘光复当众拿下，施以廷杖。随后，梃击案以处死张差、庞保、刘成三人告一段落，这次召见也是朱由检第一次公开亮相。

    万历皇帝不见朝臣已二十五年，因此案牵涉贵妃、太子，始召见廷臣一次。

    三月至六月，湖广各地水旱频生，巡抚梁见孟请灾情严重的各府州县漕粮并改折银，灾伤稍轻之地折一征二。没有漕粮，南粮的地方，酌情救济，万历皇帝许其奏。

    起陆村，今年三月以来雨水较多，与去年的持久干旱形成对比，雨少成旱灾，雨多，水利设施不配套的话，就容易变成洪涝灾害，风调雨顺，只能是个美好的愿望。这几个月经常大雨磅礴，来势既猛且快，有些还是在大半夜下大雨，让人反应不过来，即刻大雨倾盆，八方来水，浪漫满屋，朱诚等人又是居于半山腰上，大水一来，运气不好，排水不畅，极易形成山洪，那就死定了，即使不死人，损失也是朱诚等人不能承受的。因此，防水，排水，放水就是个大问题，朱诚毫无这方面的经验，其他人也只是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上稍有发言权，有时候还不如朱诚，朱诚虽然不会，但是至少见到过各种排水，防水设施，书上也学到过相关知识，为了减少财产损失，朱诚等人被迫去试着去做一个“水利专家”，向大禹同志学习。

    你有八方来水，我就九龙治水，直接在屋前屋后，南山周围，根据地势，地貌挖九条排水沟，分散水势，不让其形成一股的可能，分而治之，气势大消，全部都引导到山下去，避开居住区，并在围墙四周挖一条直通两侧排水沟的又一条排水渠，也幸好是独居建筑，四面八方都没有邻居，否则如此大气的排水，肯定纠纷不断。

    排水之后，就是房屋防水，首先是屋顶全部换成刚烧制的陶瓦片，比稻草屋顶，茅草屋顶好多了，既美观又结实耐用，不惧风吹雨打，漏雨几率也下降了，修房顶漏水也方便;其次，防渗漏，屋檐之下的墙角，可以涂上防水的东西，本来朱诚是打算刷点陶土泥或粘土，它们都有防水的功效，后来堃三研究煤炭，搞出来一些粘稠状黑泥巴的东西，疑似沥青，粘在墙上不易脱落，防水效果更好。其他的防水方法，朱诚也没有头绪，毕竟不是专家，至于下水道，以后也可以慢慢探索，等条件足够了，人力空闲了，就不断完善。

    除了南山上的排水，防水，朱诚那几亩水田也要及时放水，这就稍微复杂，势力交错，乡村里面的打斗吵架，很多时候就与这田间放水，排水有关，不过，朱诚也不惧怕，而今在起陆村，朱诚家可以说最大的势力，十五口人，没有哪个比他多，所以村战无敌，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该挖的排水渠，趁着雨停了，马上亡羊补牢，快点挖，碰到不讲理的人，讲不清理的人，人头堆上去，七八个男人站成一排，这气势就上来了，真理自然而然站在强势的一方，在很多时候，很多地方，有理的不一定赢，无理的不一定输，在大多数情况，谁拳头大谁就有理，皇权不下县，该强势的时候，朱诚也不会装好人，挖排水渠，谁家不贡献点公共土地，如果都不让地，大水一来，受害的是所有人，一年的努力，泡几次洪水，收成不是大减产就是绝收，这个道理，人多就解释不清，每个人都只想着自己的小利，只有以后形成对比，大水来时，大家都省心省力又得利时，才会知道小小的牺牲之必要性，得理不饶人，朱诚的八亩二分田，全部挖了简陋的水渠。

    有时大家都在说，要是有用不完的水泥就好了，这些排水渠，排水沟都可硬化，那就持久耐用，省了多少心力。可是怎能什么都随人心意，水泥确实难得，或者可以试试蒸汽机了，搞个蒸汽锤，锤石子，否则水泥真的不好搞，碎石磨粉太辛苦，有钱也赚不到。水泥不仅好用，而且还挺值钱，萧大娘那水泥坪就要开工了。

    萧大娘有点豪气，专门请人去敲砂石，专门雇人去相思河挖河沙，她要打水泥坪的事因此人尽皆知，村民们第一次知道山上的砂石，河里的河沙竟然还可以换钱。萧大娘一声召唤，河沙，砂石很快就备齐了，朱诚这边也不得不加班加点，拼命磨粉烧水泥，先满足客户的需求。萧大娘打坪那天，村里村外很多人都凑过来看热闹，看稀奇，然后或主动，或被动加入了劳动大军，人多力量大，大半天时间，一块平整，规则，无缝隙的水泥坪就打好了，同样让第一次见识到的人大开眼界，满足了萧大娘的虚荣心，以后这里汇聚的人越来越多，她的生意也越来越好。

    后来，萧大娘也传出了风声，这边大量收购碎砂石和河沙。朱诚趁此之前，要郭三毛帮忙把石塘村一小部分石山的土地买到了手里，长三百多米，宽三十几米，十几亩无主土地，这里以后是起陆村通往羊谷坝（相思河在此转弯），通往淘沙村（有铁矿），通往东方村（有最优质的煤矿）的最短直线距离，只是现在有石山阻隔，以后朱诚采石也只专门采这一段，要是收购砂石，也优先此处的。砂石，在短期内是取之不尽的，乡亲们不怕辛苦的话，可以挖一点，换一点粮食，只要以后还需要水泥，就离不开砂石，也能让朱诚这边省一点心力搞水泥。河沙，这个也是多多益善，相思河里多的是，不行就继续挖深一点，挖远一点，往永丰市再过去就是测水，再过去是湄水，实在不行，继续往前挖，就可以到涟水，到了湘乡县城，再远一点，就到了湘江了，有本事挖到长江去。朱诚正嫌陆路麻烦，相思河水浅又窄，销路受限，希望老乡们可以在河沙的引导下，闯出一条新路来。

    五月底，起陆村多了一块水泥坪，多了一个乡村大夫，郭凯。

    堃三也不负众望，虽然硫还没有搞出来，副产品确实弄出来不少，有焦炭，对冶炼冶铁大有好处，有疑似沥青，能防水，能铺路，疑似煤焦油，能照明，没想到这个乡间“无赖”，干这些脏活，臭活，危险的活，确实如此的有天赋，让朱诚刮目相看，其他人可能看不上这些，看不出这些东西的价值，但是朱诚很珍视，也很重视。

    不仅如此，堃三还搞出了土冰箱，硝石制冰块的原理是硝石溶于水时会吸收大量的热，可使水降温到结冰。将水放入罐内，取一个更大的容器，在容器内放水，然后将罐子放在容器内，并不断地在容器中加入硝石，罐内的水就结成了冰。现在朱诚这边，陶器多的是，硝石也多的是，土冰箱就可以多搞几个，不仅可以使rou菜多保存一些时间，减少损失，而且，在屋里干活有了这个，就多了一份清凉，工作效率比去年高多了，这个炎热的夏天，也没那么难熬了。

    连朱二姐这种挑剔的人都已经离不开这里了，因为其他地方会热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