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郭凯 交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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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接触堃三,还不熟,今天先用酒,从他那里换了几两现成的火药,打算先用来试一试炸石头看看效果怎么样,至于以后是继续从他那里换,还是自己试着去弄材料,自己学着调配,就要看以后,这边对火药的认识和研究之深浅了。对于现在的朱诚而言,没有太多的资源可以奢望,对火药等科学研究,只能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王阳明说,道无精粗,人之所见有精粗。比如一间房子,人刚进来的时候,只看到一个如此大致规模;待得久了,房柱,墙壁之类,便逐一都能看得清楚。再久一些,房柱上篆刻的纹饰,都能细细地看得出来……对于火药,也是如此,需要时间。回家以后,嘱咐钟南以后负责解决火药来源,小石匠在石塘村的石山里面,试着放炮采石,而李大,相对其他人比较有责任心,试着去记录每次使用时的相关数据。 说完火药,朱诚特意问了他姐夫的事情。他姐夫,其实是他老婆萧萍的姐夫,名字叫郭凯,年纪也不大,和钟南差不多大小,长得斯斯文文,白白净净,看人都是一副眯眯眼,应该是有点近视,朱诚以前应该是见到过,只是不认识,听钟南一说,就能想起来。 郭凯也算是医药世家出身,其祖父是民间医生,父亲也是江湖郎中,到他这一代算是第三代了。受祖辈影响,郭凯从小就酷爱医学,熟读医学经典名著,还跟随父祖四处拜访民间名医,收集各种传统秘方,上山采集各种草药。相对于萧大娘另一个女婿钟南,郭凯算是比较有出息的,但是,这几年,郭家好像行了背运,郭凯的祖父和父亲相继离世,两场丧事办下来,家境日趋拮据,加上郭凯年纪不大,医术还不被广泛认可(钟南这种人就不认可他的医术),所以日子就每况愈下。以前郭凯都很少与钟南说话,最近见面态度稍微好了一点,有那么一点正眼瞧人了。但在钟南记忆中,萧大娘对大女儿和大女婿的到来,每次都是大鱼大rou招待,而自己每天累死累活,还要被嫌弃,所以对郭凯这个别人家的女婿,那是相当有怨念。 对于郭凯而今的处境,朱诚心中自有估量,不像城里,郭凯行医卖药的甘山乡,交通不便,百姓生活相对艰难,有的生了病也舍不得花钱治疗,就像朱青石一样,对于这样的患者,郭凯就只能少收费甚至免费,用自己上山采来的草药治疗,才能一点点积累自己的名声,否则就竞争不过他的师兄,另一个在甘山乡行医开药铺,且相对经验丰富的郎中,要知道,人走茶凉,同行之间,同门之间,通常都是斗得你死我活,蛋糕就那么大,你多吃了,别人就要挨饿,可丝毫不会顾及他爷爷和父亲的恩惠,为了养活老母亲和妻子,郭凯只能在甘山乡这个小地方,继续龙争虎斗,艰难求存,因为,他也没有其他地方可去,其他出路可走。 对于朱诚而言,在此地的人脉和资源太过于单薄,对大明朝的见识也比较狭隘,郭凯相对于其他的乡民而言,算是个读书人和技能型人才,虽然现在人单力薄,无法招揽,但是用心交好还是有必要,于是要钟南要大度一点,现成的亲戚关系一定要维护好,家里要用的硫磺,硝石,还有其他常用的药物,价格差不多的话,一定要好好照顾你姐夫的生意,格局要大一点,眼光放长远一点。 其实,钟南也没有表面上的不情愿,毕竟这一年以来,丈母娘对他的态度可是越来越好,连带着其他人,包括郭凯,对他终于能正眼相看了,而今能在生意上稍微照拂这个日渐落魄,又很傲娇的姐夫,心中的滋味是相当奇妙,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好吧,那我就牺牲一下自己的面子,不计前嫌,和郭凯打好交道”,钟南应是。 “不仅要交好你姐夫,还要和堃三搞好关系,我觉得这个人还有潜力可挖,神神秘秘的。”于是,钟南的朋友圈又被迫扩容,毕竟其他人年纪还小,不合适担此重任。朱青石过于老实木讷,不要任务没完成,还把南山上的秘密被人掏空了还不知,而钟南,表面老实,暗地里可是有点“阴险”(二陈深有体会),毕竟被朱诚熏陶了一年多,稍微有一点厚黑了。 有句话说,力尽不知热,但惜夏日长,是说农民收割粮食的心境,而今,朱诚恨不得夏日快点过去,因为实在受不了了,太热了,不仅如此,六月中旬以来,就没有下过雨了,难怪现在这边没人搞双季稻,种下去粮食怎么能有收成,又没有水库可放水。更可恨的是,山上的山蚊子还特别多,蚊子危害性太大,不仅传播疾病,而且影响劳动效率,关于蚊子,晋人傅选还特地写了一篇《蚊赋》,内称蚊子“餐肤体以疗饥,妨农功于南亩,废女工于杼机”,真是危害不浅。为了让大家更好的休息和睡觉,朱诚大出血,每两人买了一床蚊帐共用,算是劳保用品了。 粮食收获以后,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就是交农业税,而今,朱诚仅四亩五分田,且全是下田,交的税也不是很多,一切还和往年一样,要朱松和朱青石去缴税,去一个苍塘的地方,而不是跑去湘乡县城。 大明建立后,在财税方面执行的是轻徭薄赋的政策,这在很大程度上与明太祖朱元璋本人的经历有关。朱元璋长期生活在社会底层,对百姓疾苦有着切身体会,对元朝末年种种弊政,尤其是掠夺性税赋政策感受很深,无论从感性还是理性出发,他都倾向于制定较轻的税赋征收标准。洪武时期规定,官田每亩征收粮食5升3合5勺,民田每亩减2升,分别合0.0535石和0.0335石,这个标准是比较低的,田土又分上、中、下几等,根据土地优劣,征收的粮食不同,各地的情况也不尽相同,有时全凭当地官员和胥吏的良心。按照这样的标准,弘治十五年(一五零二年)全国征收的田赋约两千七百万石。随着时间的推移,各种杂税,加派,加耗等五花八门的税种相继出炉,在天朝,要永远相信大人们,在此领域的专业性和创造性,所以实际收税肯定超过规定的好几倍,老百姓对贪官污吏的痛恨,对清官,好官的期盼和幻想,很大原因是因为如此吧,可以令你生,也可以令你生不如死,全凭官吏的良心和cao守。
嘉靖十年开始试行一条鞭法,至万历九年,张居正在全国大力推行,把各州县的田赋、徭役以及其他杂征总为一条,合并征收银两,按亩折算缴纳。 一条鞭法的推行,刚开始是有减轻百姓负担,但是有些东西是有惯性的,加上人亡政息,老张已死三十多年,各种加派又开始死灰复燃,最著名的就是火耗问题,因税法规定纳银,而银两熔铸过程就产生了所谓“火耗”。哎,创新,永无止境。 当然,对于开始逐步摆脱土地束缚的朱诚而言,这还不算很高的赋税,因为大场面还没有来,再过几年,一个叫“辽饷”的猛兽就会呼啸而来。 任何困苦之中总会蕴藏着机会,这不,老百姓集中缴税,需要兑换银子,其结果就是,造成这段时间银贵谷贱,朱诚趁此粮价下行之际,又和青龙镇廖掌柜合作,在青龙镇低价买入粮食,这种投机活动,有一点令人欲罢不能,如同股市,赌场,把人套牢了,朱诚的定力还不够,无法充耳不闻,袖手旁观,虽然本钱不多,但是重在参与。 不仅如此,起陆村萧大娘家又开了新业务,为了方便乡亲们卖粮纳税,也以良心价收购粮食,真是双赢,朱诚背后默默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