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一切，从薪开始
圣芙蕾雅学园，住院部—— 病床、监护仪、常备的体外除颤仪、输液泵…… 这些都是卡门记忆中熟悉而又陌生的配置。 空气中的消毒水味微微有些刺鼻，但却给他带来了些许亲切的感觉。 唯一感到有些不习惯的，大概就是那位刚刚与他搭话的白发萝莉修女了吧。 “其实，现在已经晚上十点多了（小声）…… “嘛，不过对于一个好不容易才从麻药里缓过来的人，说是‘早安’也没什么问题啦~” 坐在十字架凹槽上的德丽莎，习惯性地耸了耸肩。 嗖—— 接下来，只一个翻身，她便轻轻松松地跃到了病床床尾的支架上： “嘿咻~感觉恢复的怎么样？有没有哪里还会觉得不舒服？” 端坐在病床上的人儿懵懵懂懂地摇了摇头，一会儿，又点了点头。 目光移向那位一身特制修女服、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的白发萝莉。 一如既往的，卡门直率地把想法说了出来： “唔姆，脖子很酸。” ……我怎么突然想打人呢？！ 轰—— 一束目测高达215（145 60 10）cm的火苗，就这么凭空冒了出来。 如果某人踮起脚尖的话，这个高度估计还能再往上涨一点。 不过… 他的话，应该是无心的吧？ 嗤—— 白发萝莉修女头上骤然升起的怒火，在转瞬之间，又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所扑灭。 这似乎是来自血脉的一种情感。 那种情感让对于身高问题一向很是敏感的她，奇迹般的获得了少许免疫能力。 当然，这种免疫也仅限于此时、此地。 “呼…你啊，才24岁，就突发全身多脏器功能衰竭，伴有多处肌rou撕裂性损伤什么的……” 顺势轻轻踢开自己那双小巧的皮鞋。 德丽莎踮起脚尖，像是一只小（重音）精灵般地转了一圈，然后从床架上跳到卡门的跟前。 而且，她还留心了一下落脚点，保证自己不会踩到对方那双藏在被褥之下的修长美腿： “…使用那份不可思议的力量，代价很大吧？” “窸窸窣窣。” 并不习惯与陌生女性这么近距离接触的卡门，整个人默默地向后缩了一缩。 养过猫咪和小狗的小伙伴可能都知道，养猫真的要比养狗cao心太多。 因为狗狗它都是挺有安全感的，它不管做什么事情，都可以靠自己完成（包括拆家）； 当然了，个别狗狗也会对主人有所依赖。 但是猫咪就不同了。 有些猫咪，它们到了某些时候或者遇到某些情况，就会变得特别没有安全感，然后便会想方设法跑到一个让它们感到安全的地方去。 ……嗯？ 你说拿猫咪给卡门来举例子，是不是不太妥当？ 怎么会。 人家可是“百分百の猫咪医生”呢！ 还请不要质疑某位比姓重度猫奴女子的眼光哦？ （某位姓氏其实是阿塔吉娜的少女，突然打了一个无伤大雅的喷嚏。） “不回答也没有关系，反正，这都是既定的事实…嘿咻。” 趁机坐到卡门让出来的地方里，白发萝莉修女带着些许狡黠的笑容，打开了手机的屏幕： “在正式对你进行教职工的面试之前，不介意我拍张照片吧？” “……请随意。” 看着白发男孩明明已经将被褥拉到胸部以上，脸颊微红，却依然强迫着自己看向这边。 少女（？）下意识地抓住时机，按下了社交软件拍照功能里的快门： “咔嚓。” 顷刻间，这染有些许霞色的光彩，令人无法移开自己的视线。 轻轻的，暖暖的，却并不讨厌。 白发的萝莉修女吸进这带有别样香味儿的气息，觉得有点微醺。 “这可真是…不妙呢。” 不一会儿，虽然有些意犹未尽，但德丽莎还是回过了神来。 勾选了“原图”后，点击“发送”的按钮。 无需像她以前的那些自拍照一样，对照片进行一点点（比手势）的加工和美化。 整张照片的布局疏密有致，构图比例完美，色彩明快、拥有气氛。 唯一的缺点，大概就是手机像素之类的硬性条件，完全没法和专业的单反相比。 就算这样，也让这位学园长大人产生了“TeRiRi是不是也有摄影才能”的错觉。 嗯…… 确实是错觉。 “好啦好啦~现在，我们就开始来谈谈你的待遇问题吧？” “……” 总感觉，自己在某种意义上被人坑骗了呢。 本应在杂色的秀发里作为“半壁江山”的黑色，此时却仅仅占据了两边的侧发部位。 男孩那双深蓝色宝石般的美眸明亮、深沉…像是一池柔静、清澈的湖水。 而在水面下，藏着一片不易察觉的阴影。 “…拍档？” 已经在心底里呼唤过无数次的称昵，此时却无法得到回应。 不，不… 怎么会这样…… “拍档！！” 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恐慌感，蔓延上了卡门的心头。 说实话，就这么被系统桑否认了作为骑士的资质，便已经让白发男孩的心里或多或少地蒙上了一些阴霾。 如果因为自己一时的莽撞，而导致Kamen再受到什么不可挽回的损伤的话…… 他是一定不会原谅自己的。 …… 意识空间里—— 阴霾，渐渐浓重了起来。 仿佛所有的事物，都变得要配合男孩失望的情绪一般： 头上是昏淡阴郁的天色，脚下是重浊乌黑的海水； 远处是阴暗无光的沙滩，还有一阵阵刺骨的冷风…… “…拍档，你在哪里？！” 没有人回应。 已然声嘶力竭的他却并不气馁，继续双手成喇叭状，边跑，边向四周呼喊着那个他们一起沿用了十余年的称昵： “拍档！拍档…哈呼，哈呼…拍档……” 一次接一次的呼唤，一步接一步的奔跑。 渐渐的… 呼唤，变成了一声声轻轻的呢喃，奔跑，变成了一次次拖拽着身体向前的举动。 没有回应，没有那个身影，除了越来越浓郁的阴霾以外，什么也没有…… 这就像是高速喷出的灭火剂一样，把卡门心头的希望之火浇灭了大半。 回答我啊，拍档…… 无法解决的体力贫瘠问题，已经令男孩没有气力再发出声音。 但即便如此，他也没有打算放弃追寻，那个一直陪伴在自己左右的身影…… “我就是你，你就是我…大概是这个样子吧，嘛，可别给我拖后腿啊。” “…喂，你想干什么？送死吗！” “无论如何也要保护，么…从今天起，就让作为拍档的我来保护你吧，卡门。” 从当初的水火不容、互相针对，到彼此之间开始理解、开始认同。 这些回忆，都是这个白发男孩最最珍贵的宝物。 “……” 泪，不争气地掉了下来。 自从听到“养父”逝世的消息以来，他还未流下过哪怕一滴的泪水。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当伪装的坚强被尽数撕破时，泪水，便会如同决堤的江河一般不可收拾。 走着，走着…… 就在卡门苦寻无果，情绪逐渐低落到谷底之际。 一双纤细的手，从后面悄悄地环在了他的腰间； 而一阵熟悉的柔软的触感，也随即“噗哟”一下，在后心处暖洋洋地逸散开来： “吵到我啦，真是的…” “……？！” 看着男孩侧脸处那连串的泪水，像断了线的珍珠般止不住扑簌簌地滚下脸颊。 Kamen露出带着些许疲倦的笑容，松开环在腰间的手，为其轻轻地拭去那些泪珠： “…你个长不大的小笨蛋。” “……嗯。” 那个瞬间，卡门似乎模模糊糊地理解了一点系统桑所要表达的东西。 至少，他已经不想再有一次这样的经历了。 现实空间—— “稍等，我给你拿一下文件……” 话一说完，德丽莎便侧过头去，从自己的裙兜里取出了一张被精心叠好的文件纸和一支笔。 文件内容里的开头处，写着“兼职校医聘用协议书”这一行大字。 就在她扭头要把文件和笔交到卡门手中的时候； “啪嗒。” …… 吓得我文件都掉了jpg. 只见那个端坐在床上的男孩，不知何时忽地拥有了一头乌黑亮丽的秀发。 他的眉毛微微上挑，露出了那紫水晶般的锐利眼眸： “东西拿稳，要谈什么就尽快吧。” “…好，好的！” 德丽莎·阿波卡利斯，在对方那宛若化为实质的气场面前，忍不住低下了自己的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