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初号机
－60：54：32 云层厚重，天光晦暗，凛冽的寒风拂过鼻尖，带来一股熟悉的味道。 不必费心去回忆那熟悉感的来源，不远处令人头皮发麻的景象便给了我答案。散发着腐臭的魔物们肆意舞动着触手，被它们碰到的建筑物纷纷崩碎，垮塌成一片废墟。 而在凶焰滔天的无数魔物中间，一个娇小的身影却散发出强烈百倍的气势，斑斑血污无法掩盖她身上亮银色的铠甲，被结界包裹的不可视之剑只是随意的持在身前，狂暴的剑气便撕碎了胆敢靠近的一切敌人。 虽然是第一次看到她的战斗姿态，但不得不说，这位刚刚加入圣杯战争的少女英灵不愧【Saber】之名，整个人如出窍的利刃般锋芒毕露，相比于之前低调的黑色西装，此刻她身上的裙式铠甲把骑士的英武衬托得淋漓尽致。 眼看着魔物们只在原地舞动触手却不敢上前，她轻蔑的哼了一声，战靴猛蹬地面，如一道银色流光般向前冲锋，手中宝具级的长剑也爆发出刺眼的强光，其中凝聚的魔力令空间都发出扭曲，而看起来凶恶可怕的魔物还没来得及靠近，便无声的破碎，仿佛奶油般融化。 但相对于如潮似海的庞大魔物群来说，被消灭的只是九牛一毛，甚至还在不断的被召唤出来，加入围攻的阵列，继续这样砍杀下去，也只是徒耗体力而已。Saber显然也明白这一点，她的冲锋并非漫无目的，而是不时转变方向，似乎在寻找什么。 “噢！贞德，高贵的圣女啊！您终于听到呼唤，想要来到卑微的在下身边了吗？” 刺耳的声音从怪物群的中央响起，伴随着神经质的怪笑，Saber的身形迟疑了一下，却并没有转向那个方向，而是停了下来，冷声回应道。 “重申一遍，我是亚瑟，不列颠的王，不是贞德，也从未有过圣女的称号!” 她说这话时有些气喘，看来之前的冲锋消耗了不少的体力，但魔物们并不打算给她休息的时间，再次一拥而上，仿佛要将他娇小的身躯淹没，而来自Caster的声音也从未间断。 “贞德，贞德！圣杯将您带到了我的面前，您是我的光。指引我前进的方向，是我人生的意义所在!这样的神圣，这样的圣洁，这样的光辉，是上帝也无法否定的！” 明明是尖锐刺耳的难听嗓音，却用一唱三叹的销魂语调喋喋不休，听着让人极为烦躁，几乎可以上升到精神攻击的层次。但我们英勇无畏的Saber酱丝毫不为所动，依然如尖刀般冲进密集的魔物群中，所向披靡 远远望着这幅激动人心的场景，不禁想起我当年挑战各路英灵的霸气姿态，那行云流水的动作、矫健的身形、英气的面容、坚毅的目光……哦哦哦哦，真是太帅，太帅了！！！ “停停停，能别抓住个机会就开始自夸吗？” 身边忽然传来两仪式不满的低语。 “气氛都让你破坏了。” “气氛？” 我奇怪的瞥了她一眼，“你在看电影吗？别忘了，我们是来观察英灵的特性，为阿赖耶的‘养成’做准备的。” 为了这件事，我连某个缠人的小萝莉都没带，就和式急匆匆的赶到战场。 “嗯……” 式心不在焉的应付一声，注意力仍然集中在Saber身上，阿赖耶的对她的吸引力远没有战斗来得强烈，这一点不用她说我也明白，毕竟，我们两个此刻正处于“光球”形态，一切思想和情绪都毫无遮掩。 既然如此，我便耐下性子，陪她看完这场已经没什么悬念的战斗。 改变战局的并不是左冲右突，所向无敌的Saber，也不是聒噪的不停向“贞德”示爱的某神经病，而是突然从半空中出现，跳入魔物群中央，直接伤及Caster本体的Berserker！ 被黑雾包裹的他果然无愧狂战士之名，一边发出毫无意义的嘶吼，一边两眼发红的对保护Caster的魔物“rou球”疯狂劈砍，明明用的冷兵器，攻击频率却堪比机关枪，那不顾一切的气势，仿佛对面前的敌人有杀父夺妻之恨。 嗯，当年和我决斗时就没有这股劲头，显然，他是被超级无敌可爱美少女Saber酱的魅力所征服，不忍痛下杀手。 “又来了……” 两仪式哀叹一声，语气中充满无奈。 “嘿嘿，你对这场战斗怎么看？” 战斗临近尾声，我便顺势接话道。 Saber已经停止了冲锋，正站在原地凝聚魔力准备放大招，Caster的惨叫不时传来，配合着Berserker发泄般的狂吼相得益彰，更远的地方似乎发生了剧烈的爆炸，一朵黑色蘑菇云冉冉升起，估计是卫宫搞的鬼。 “别吵。” 冷漠无情的式酱对我的搭讪不屑一顾，聚精会神的盯着浑身绽放耀眼光芒的Saber，嗯，新任Saber。 “Ex——calibur” 魔力被解脱束缚的宝具之剑所加速，化成了一道闪光，整个天空都被它点亮。喷薄而出的光之洪流卷起无数漩涡，将无数魔怪一并吞噬、蒸发。而身处尚未烧尽的魔怪群中的Caster，却只是默默注视着这磨灭的瞬间，仿佛身心都被那眩目的光辉夺去了一般，张开嘴巴，说着没人能听见的话。 大概是“呜哇，我还会回来的”之类的败犬专用台词吧。 “不是。” 我的猜测遭到了某人无情的驳斥，哼，会读心了不起啊 欣赏完正义战胜邪恶，新任魔法少女Saber酱勇斗触手怪的精彩大片，是时候该干正事了。在我的催促下，还没看过瘾的某盖亚恋恋不舍的再次回归根源，准备“养成”阿赖耶的相关事宜。 若要说刚才那场战斗对于我的启发，其实还是不小的。视角不同，注定得到的信息也会相异，以前都是在分析英灵的战斗力、弱点、所持有的宝具，直到今天我才发现，原来英灵的灵魂与人类完全不同。 传说中人类拥有三魂七魄，真实情况虽然没有那么复杂，但灵魂确实是可以分割成几个部分的。 而英灵的灵魂，却是在其中掌管性格，也就是思考方式的那一部分有所欠缺，这也导致了他们相比于极端复杂矛盾的人类，显得格外单纯。 想想精神病触手控Caster，智商为零的Berserker，目中无人的Archer，粗心鲁莽的Rider，满脑袋骑士精神的Lancer，胆小如鼠的Assassin，还有超萌美少女，咳咳，我是个例外就不说了，总之，威力强大毁天灭地的英灵们，脑袋里常常缺根筋。 刚才那场战斗也是一样，认错人的Caster至死不悔，自称亚瑟王的小女孩放大招时居然还要羞耻的喊出招式名，Berserker……就不提了，足以载入史册的强者对决，居然被她们玩得像小孩子过家家一般，让我不得不用自夸的方式来发泄心中强烈的吐槽欲。 “原来是这样吗？” “……不，只是单纯的想自夸而已。” 犹豫了一下，我还是选择坦白从宽，毕竟在读心者面前，任何谎话都是毫无意义的。 “你没救了。” 小盖亚的语气中充满怜悯。 “我知道。” 如果太过完美也是一种病的话，我已放弃治疗。 “闭嘴。” “哦。” 于是，原本就不存在【温度】这一概念的根源中，史无前例的出现了一种名为【冷场】的诡异状态。 而我也趁着这难得的寂静时刻，放松身体，放空心灵，集中精神思考关于阿赖耶的一切。 它，嗯，应该是她。 她的灵魂，和人类，和英灵，和小盖亚，和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一个生物都不会一样，却又融合了所有人的特点，她的身体大概会是像我们这样的光球。但也要有人类形态才好，她的自我意识……她的性格……她…… 啊啊啊，这种完全没有存在过的生命体，实在是难以想象，我无法从某个人，从某个种群得到借鉴，甚至连属性最接近的英灵，也与我的预期相去甚远。 果然，只能先试试看了。 那就开始吧。 我看向小盖亚，沉默了许久的她只是淡淡的应了一声，便很配合的顺着我的意识引导，cao纵根源中的无限魔力，开始进行同步运转。 本来的计划也是这样，灵魂力量不足的我负责统筹规划，小盖亚则根据实际情况和她的个人喜好（？）进行微调，可谓分工明确。 这一次，平静许久的根源，才是真正的，史无前例的进入了一种奇异的波动状态。 作为覆盖全人类的意识集合体，阿赖耶的诞生之地只能是根源，而即使是在根源，想要瞬间聚集所有人的思想波动，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此刻，深邃而空洞的根源中，逐渐的出现了某种“质感”，仿佛被什么东西侵蚀一般，无所凭依的虚无感满满消失，吸尽一切光线的黑暗染上了某种颜色，仿佛有异物从远处挤压过来，恍惚间好像还有风的流动，却又摸不到任何有形之质。 那是无数人类精神波动的投射，在根源的牵引下，脱离下层空间，被小盖亚聚集在此处，越积越厚，累加起来的精神威压，甚至让我感到一阵阵心悸。 但还不够，既然是阿赖耶，自然要聚集全部人类的意识，少一个都不行。 “真麻烦，只要把剩下的人类杀掉，就是‘全人类’了。” 这个危险的想法在小盖亚脑中存在了几秒，随即被“杀掉剩下的人类更麻烦”所替代，让我松了口气。 “好了，下面是凝聚形体。” 密度极高的精神场在小盖亚的压制下，不情不愿的挤成一团，左扭右扭，开始逐渐融合，虽然这么比喻不太恰当，但真的有点像揉面团。 没办法，我也从未试过凝聚这么复杂的灵魂，只好先用最简单粗暴的方法试试看。 虽说是“揉面团”，但手法，咳咳，我是说凝聚灵魂的方法也是很重要的，什么该保留，什么该舍弃，其中繁复的过滤与融合，对于极为了解灵魂的我来说，也是很大的挑战。 在一丝不苟的精密cao作下，不知过了多久，那团灰扑扑的精神聚合体终于产生了一丝灵性，微弱的蓝色光芒从它的核心透射而出，并且越来越亮。 要生了！加油！加油！ 我在心中不断呐喊，却不知是给正在专心养胎（无误）的小盖亚，还是即将诞生的阿赖耶。 忽然，沉重的精神威压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从未见过的精神波动，从下层空间聚拢而来的精神投影，也如潮水般迅速退去。 成功了吗？ 望着静静飘在根源中的蓝色光球，我在欣喜之余也有一丝担忧。虽然她看起来像是个完整的生灵，却又感受不到其中的意识。 大概这个“新生儿”正处在沉睡之中吧。 “这就是阿赖耶” 身为她的“母亲”，小盖亚的情绪中并没有什么欣喜，更多的是好奇。 “应该是吧。” 我仔细观察着毫无动静的蓝色光球，“现在还不太确定，暂时叫她阿赖耶初号机，嗯，初号姬。” 话音未落，蓝色的光球忽然剧烈的颤抖起来，形状也开始发生变化，时大时小，拉伸扭曲，仿佛随时都有可能爆炸。 喂喂，刚叫你“初号机”，你就暴走，也太应景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