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愁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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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含元mama走到李姨家楼下，给马姨打电话：“小马啊，你在家没？”

    “在家，你在哪呢，虹姐？我正想到你家去呢。”

    “我在你家楼下。”

    “哎呀，那快上来吧。”

    “不了，你下来吧，说几句话就走。”

    “好，那你等我一会儿，我马上下来。”

    小区的路灯光线柔和暗淡，李含元mama站在路灯的阴影里，她已经料到结果，不过是想确认一下。她没有不了了之的习惯，凡事喜欢说个清楚。

    “虹姐，”马姨很快下楼来了：“我们去咖啡馆坐坐？”

    “不了，家里都挺好吧？”

    “啊，都挺好的。”马姨笑。

    “我就来找你说说，相亲那事儿。”

    “唉，”马姨叹了一口气：“我这不是一天都没好意思联系你吗？我们都看含元那孩子好，不然我也不能牵线是不是？可是那个臭小子，我跟你说，没把我气死，就说，”马姨停顿了一下。

    “就说什么？”

    “嗐，就说本人比照片上胖不少。哎，你别往心里去啊，那小子不知好歹，我下回再也不管他的事了。含元胖乎乎的多可爱，比那些瘦得像干儿似的强多了。我要是有儿子，还能轮得到别人吗，真是！”

    李含元mama表情僵硬，幸亏阴影掩盖了脸上的尴尬：“啊，没事儿，含元还想到大千市待一段时间，俩人异地也不方便，我也是想了一天，才来跟你说。”

    “哎呀，是吗？那挺好，含元有出息，大千市比这里强多了，去那开眼界、长见识，好小伙子一把一把的抓。我弟家那个不成器的，就让他打光棍去吧！”

    “你也别这么说，那孩子哪都挺好。但相亲这事儿不能勉强，光我们觉得合适没有用。”

    “是啊，多般配的俩人，现在孩子想的和我们也不一样了。”

    “行，没啥事儿我先走了啊，你上楼吧！”

    “我送送你。”

    “不用，几步路，什么时候用你送了，赶紧上去。”

    李含元mama转身匆匆忙忙地走了。马姨望着她的背影，叹了一口气。

    李含元看着随着音乐变化着形状和色彩的喷泉，沉默不语。她知道爸爸正在小心地暗暗观察她，觉得很不自在。

    李含元爸爸急于打破沉默，相一个亲回来，那个没心没肺、爱说爱笑的女儿就不见了，他想把她找回来。

    “哎，你看，那个水柱子喷老高！还有那个，那个好看。哈哈哈！”李含元爸爸笨拙地说。

    李含元看了爸爸一眼，她知道爸爸心疼她，怕她心里不好受，可是爸爸这痕迹浓重的表演，更让她心里不好受。

    爸爸看到李含元瞬间收回的躲闪着的眼神，尴尬地停止了本来就不自然的笑声：“你看，那边有卖气球的，爸爸给你买一个？”

    李含元努力笑着说：“好啊！我要那个粉红色的小猪。我还想要一根粉红色的棉花糖。”

    爸爸像得了圣旨似的，赶忙着去买：“好咧，我闺女就喜欢粉红色，哈哈，你站这等着啊，爸爸去给你买。”

    李含元望着爸爸蹒跚跑步的背影，不禁悲从中来，红了眼眶。

    爸爸拿着气球和棉花糖跑回来，挤出一脸笑容想逗李含元开心，却看见李含元努力想把眼泪憋回去的表情。

    爸爸不知所措，乱了阵脚：“闺女，你别哭啊。”

    李含元忍不住大哭起来，趴在爸爸肩膀上一发不可收拾，一路上抽抽噎噎，哭啊，哭啊。不知道是怎么回的家。

    mama说：“含元，相亲哪有一次就成的？那相百十来号都相不成的人多着呢。你马姨这边黄了，还有高姨、张姨、王姨、赵姨呢，人不是有的是吗？他看不上咱，咱还看不上他呢。唉，你怎么还哭呀，这么哭可不行呀。”

    李含元抽抽搭搭地说：“你们误会了，我不是因为相亲黄了哭，我是觉得我让你们失望了，学习没学好，工作没找着，找对象也不行。这回相亲，mama抱了很大的期望，我也做了许多准备，头一天晚上还跟mama左一件右一件的试衣服，我觉得，我觉得……”

    “我们试衣服不是为了别人，是为了自己形象美丽，我们出去玩不也要试试衣服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吗？”mama理理李含元的头发，安慰她。

    “爸爸早就说过，你是我们的女儿，是天下最好的女儿。你从来都没有让爸爸mama失望过。不管什么事情，都只是人生的经历而已，没什么大不了，怎么样都是生活。健健康康平平安安就行，别哭啦，快快乐乐的。洗洗脸，明天请你表姐来玩，你们也挺长时间没见面了，留她在这住一宿，和她出去逛逛，聊聊天。啊。”爸爸拍拍她的肩膀。

    “你们对我这么好，我什么回报都没有。”

    爸爸mama相视而笑：“这孩子真傻，我们还要什么回报？我们看着你长大，在眼前晃来晃去、听着你的声音就开心呀。你每时每刻都在回报我们呀。”

    李含元不哭了：“你们的要求也太低了，都不如我对自己的要求高。”

    一家人笑起来。

    晚上，李含元mama轻手轻脚地走进李含元的卧室，看李含元睡得很沉，mama又轻手轻脚地走出去。

    回到自己的卧室，mama悄悄对爸爸说：“睡着啦。”

    “唉，这孩子，你看她没心没肺的，其实懂事得很，压力也很大。今天哭得把我心疼坏了，从小到大没这么哭过。”爸爸叹气。

    “是啊，不容易啊。工作要是在家的话，我们还能找人帮一把，关键是找对象，说实话不好找。我周围几个人家适龄的青年，要不是大学就谈了女朋友了，要不是已经有对象要准备结婚了，要不就是已经结婚甚至都有孩子了。我除了小马介绍这个，目前手里也没有什么其他的资源了。城里面就是好女孩多好男孩少，条件稍微好一点的男孩，挑得很，挑相貌、挑学历、挑工作、挑年龄还要挑经济条件。她26了，不小了，越往后越不好办。关键是她自己也不长找对象的心眼儿，不往这条道儿上使劲，一点生活常识都没有。”

    “真的是不像话，谁爱挑挑去，我养的宝贝女儿是给人随便挑的吗？我们还要挑别人呢，他必须得对我女儿好。不行我养着，也不是养不起。”

    “哎呀，你这不是开玩笑呢么？女儿跟咱俩过一辈子呀？咱俩能老活着也行，能吗？咱俩死了谁照顾女儿？”

    李含元爸爸不吭声了，mama接着说：“说点实在的，你周围有没有什么合适的人选？你也注意一下，打听打听。”

    “我到处推销女儿呀？要是儿子我就到处问。”

    “现在你还要面子。我跟你说，到时候真被剩下了才有你急的呢，那时候不要面子都难办了。我们同事老魏师傅，她女儿28的时候别人都劝她快点给女儿介绍对象，她不着急。那后来急得什么似的，有用吗？现在她女儿都四十多了，还是一个人，你说愁不愁？”

    “愁什么呀，人现在独立女性多着呢。”

    “要啥有啥的独立女性当然没的说。可对于普通人，两个人总好过一个人吧。”

    “唉，行了，行了，我问问吧。不过你可别再给含元说这些了，她什么都懂，心里有数，压力够大了。咱能帮忙就帮忙，帮不上忙就管住嘴，天天唠叨孩子真受不了，别再给她逼有病了。”

    “我知道。”

    王书娇拿着一本创业方面的书，抬起头来：“欣妍，你真舍得花钱呀，一万块钱眼睛都不眨就交啦？靠谱不靠谱呀？”

    陶欣妍照着镜子仔细地贴面膜：“有投资才有回报嘛，见的人是真的，成不成功只能看缘分了。再说了，我也可以跟别人约会，赚网站的红包。”

    “我就是觉着这一点不太对劲。”

    “我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呀，互惠互利嘛，多接触一些人，也能增加人际交往经验，锻炼人际交往能力呀。”

    “你要是这么想的话，好吧。”王书娇继续看书。

    陶欣妍贴完面膜，走过去拿掉王书娇的书。

    “吓我一跳，干嘛？”

    “书娇，你也去参加一次Party看看吧，就当去参加个聚会，放松一下也是值得的，有不少有趣的人。”

    “不去，没有钱。我有那钱买点什么不好。”

    “哼，钱老攒在包里有什么用，你要让钱流动起来，让钱为你服务。”

    “那我也得选准地方流动，快把书给我，我这好不容易有点时间充充电，别在这耽误事儿。”

    陶欣妍把书翻过来看看封面：“打算创业了？有什么想法？”

    “有什么想法，我先得控制风险，不能赔个一干二净。再欠上债就更完了。”

    “哈哈，你做决定总是这么快，五一过后就不再送外卖了吗？”

    “嗯，总不能一直送外卖，确实身体也受不了。先留得青山在呗。”

    “对，我赞同。世界这么精彩，应该动起来，继续职业探索。我最佩服你的一点就是，你一点都不在意别人的眼光，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以目标为导向呗。我的目的就是赚钱，赚钱不分工种，只要在法律和能力允许的范围内，什么赚钱就去干什么，这样才有可能越来越有钱，越来越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