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百流汇聚（1）
1 “米迦勒，我和你赌上一局怎么样？” “赌？你已经没有资格再和我赌了，不是吗？” “呵呵，我好像已经败了，是吗？” “是的，你已经失败了，在你反抗圣子的第一天起你就注定要受到诅咒，注定要沉沦在无尽的深渊之中，我的兄弟，路西法，我虽然不忍你以如此的结局收场，但却也是无可奈何。” “米迦勒，我的兄弟，你太早的叫嚣胜利，只会孤独地立在这世界的中央，无人喝彩，而我，我虽堕于沉沦，却会燃尽我最后一滴血，令光辉再度绽放。” “你竟依然执迷不悟？” “确是如此，我所要赌的，就是这个，千年之后，我会找到一片新的战场，一个新的开端，到那时，我们再战，若那一战，我仍然败绩，我将永远不会再返回天界。” 身着红色镶金宽袍，头戴金色礼冠的老者缓缓放下厚重的书本，书本中若隐若现的光辉迅速在书页合上的瞬间收回。那沧桑的脸庞此刻透着无比的焦虑，右手象征权威的长杖似乎有些颤动，但却并不明显。 “数千年前。”老者转过身，洪亮的声音在恢弘的大厅中回荡，“炽天使长路西法因不肯臣服我主之圣子率众反叛，终被击落深渊，永堕魔界。” 偌大的厅中，其实只有三人。 英俊而略带柔美的蓝发男子斜靠在大厅主座阶梯的立柱旁边，而紫衫少女与另一名金发碧眼，披着红色战甲的女子则散坐在厅中靠近那老者的椅子上。 他们动作神情各不相同，却似都正认真听着老者的一言一语。 “路西法不甘心失败，在败阵之前与另一名炽天使米迦勒立下赌约，扬言千年之后必将返回，再与其一决高下。” 蓝发男子缓缓闭上双眼，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紫杉少女站起身来，道：“先知大人，百年前星玄宫与堕落使者的战争，不是已经将重返人间的恶魔们击溃了吗？” 大厅座上的老者笑了笑，道：“大概，没有那么简单。” “那又是怎样？”蓝发男子睁开双眼。 “当年与堕落使者的战争，你们并非参与者。”老者走下阶梯，道，“而你们之前那几位被选召的守护者，尽皆在战争中丧命，如今星玄宫十二守护者，只有圣女、我和巨蟹座三人还知道那时的事情。” “难道那场战斗，恶魔并未清除？”蓝发男子皱了皱眉。 “如果只是指西方大陆，那么，我们确实已将恶魔尽数消灭了。”老者拄着权杖，站在三个守护者的面前，神情变得十分凝重。 “这也是巨蟹座为何率先来到东方的缘故。”老者继续道，“他一直在追查这件事。” “这么说。”披着战甲的金发女子站起身来，缕了缕鬓角的发丝，道，“那些恶魔的余党，都盘踞在这东方么？” “巨蟹座如果不是已经确定了目标，是绝对不会轻易出手的。”老者道，“也许他要找的东西就在东方大陆。” “那么我们呢？是要找到他，协助他，还是继续寻找苍龙剑的碎片？”金发女子问道。 “这两件事，恐怕并不是毫无关系的。”老者诡秘地笑了笑。 “先知大人的意思是？”金发女子蹙眉问道，蓝发男子与紫杉少女亦疑惑地望着那张苍老深沉的脸庞。 “若苍龙剑果真与东方大陆的大灾变有关，那必然也会牵涉到上古的‘那些故事’……呵呵”老者道，“只是我还不能确定，我需要继续试图与神对话，让全知全能的圣主启思于我，才能探知其中奥秘。”随即，又转而道，“当务之急，依然是找寻苍龙剑碎片，现在得到的几块碎片远远不足以使其重塑，况且，苍龙剑的剑柄依然不在我们手中。” 蓝发男子笑了笑，道：“先知大人，不用担心，我们必会尽快找到剩下的苍龙剑碎片。” “找寻苍龙剑碎片，必然要和东方隋国发生正面冲突。”老者道，“你们已经杀了他们的人，以后战斗必定愈演愈烈，但你们要记住，凡事要速战速决，避免殃及无辜，我主圣灵，定将祝福你们。” 三人点了点头，齐声道：“必不负天赐之使命。” 2 碧空，云端。 浮于苍穹之上的祭坛，燃着苍蓝色的冰焰，细碎如雪般的凌石流转其间，那火焰中间，无形的力量托着晶莹如冰的长剑，散发着脱却凡尘而又摄人心魄的气息。 披着灰色镶金麒麟纹长袍的白发铸剑师辛环缕着胡须，望着那把浮于半空的神兵，双目中透出仿佛父亲对孩子一般的慈和。 卷动的罡风与空中极冷的气流似乎完全无法撼动这傲立的身影，他的魂魄似乎都已沉醉在欣赏自己亲手锻造的神兵的享受之中。 “凝雪碎月……”辛环喃喃道，“如此纯净的剑，我耗费数十载方自打造成功……”随之，眼神渐渐变得有些迷离，有些哀伤，“你虽离我所要的绝世神剑还有数步之遥，但你却也是我最好的孩子，我岂忍叫你步入凡尘，制造杀戮……” 良久的沉默，似乎低语都已被长风吹散。 然而，也这是在这片刻之间，那双原本迷离哀伤的眼睛竟忽然变得坚毅而炽热，那如炬的目光几乎是要融化眼前苍蓝的冰焰。 “然而，如今妖邪作乱神州，若不铸成苍龙剑，修补倾颓之天柱，断无可能拯救苍生，还神州以宁定。我辛环虽已立志自囚于空明结界，潜心铸剑，但亦不忍人间生灵涂炭，满目疮痍。况且……” 此时，辛环的眼神更加炽热，似乎还闪着些许仇恨的火花。 “况且弑师之仇未报，吾必不能置身世外，看仇人横行于江湖之中！” 说罢，只见他双手一招。 眼前的苍蓝冰焰逐渐微弱下来，凝雪碎月剑却慢慢向上升起。 “今日，吾立誓于此，必以此神剑手刃仇人，并寻回苍龙剑各部碎片，铸成拯救神州之圣物，还天下以太平！” 接着，便是纵身一跃。谁也想不到，如他这般的老者竟还有如此轻捷矫健的身手。那宛若冲天云雀一般的身影迅速取下了半空中的长剑，稳稳落回原地。 辛环竖起两只手指，轻轻拭过剑身，一道苍蓝轻盈的光芒四散而开，带着不可捉摸而又深入骨髓的寒意。 这浮于空中的祭坛开始激烈振动起来，光晕缓缓升腾，形成一个旋转的法阵，这正是通往人间那一片肃杀深秋的门，或许也正是辛环告别他宁定的逐渐生活的门。 而这铸剑老者并未思量太多，提剑立于法阵之上。 “人间，我来了，人间，我离开已太久太久” 光芒乍起，包绕住他的全身，不过片刻之间，这浮于世外的祭坛之上便空寂无人，仿佛只是遥远的天界遗留下的一粒巨大的碎石，孤独地漂在九天风霜翻覆的海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