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二姨娘来探

    芸欢院

    二姨娘赵氏双手交握在院中走来走去，时不时回头看向院门口，如此反反复复走了近一刻钟，在旁边练习女红的二小姐婉茜停下来望着二姨娘：“姨娘，你别在这儿走来走去好不好？晃得我眼都花了！您瞧，这朵花儿又绣错了！”

    二姨娘脚下一停，回头瞪着二小姐：“你叫我什么？”

    二小姐讪讪的缩缩脖子，然后讨好的凑过去，挽起二姨娘胳膊撒娇道：“哎呀，娘亲，人家一不小心说错了嘛！您别生气嘛！”

    二姨娘往二小姐额头上戳一下：“你个小没良心的，我辛辛苦苦把你生下来，又费尽心思跟那边的斗来斗去，你以为我是为了谁？”

    二小姐讨巧的扶着二姨娘胸口给她顺气：“好了好了，娘，您是为了我们，女儿知错了还不行吗？”

    二姨娘摇头叹道：“唉，说来还是我自个儿没本事，想当年我娘家若能稍微争点儿气，我也不至于落到与人为妾的地步，你们啊，也不用叫声娘都偷偷摸摸。”

    二姨娘不禁捏着帕子擦起眼泪，二小姐和五小姐赶紧上前宽慰。

    这时，二姨娘的大丫鬟夏荷匆匆进来，二姨娘见之立刻收了眼泪，还迎上去几步：“怎样？有什么消息没有？”

    夏荷目光闪烁，低下头小声道：“姨娘，奴婢刚去打听过了，没听到老爷发火儿的消息，也没见老爷出来，听说老爷……老爷他……”

    “老爷怎样？你倒是说啊！”

    夏荷缩缩脖子：“听说夫人让厨房备了不少酒菜，老爷今晚就歇在夫人那儿了！”

    “什么！”二姨娘都发拔高声音，吓得夏荷赶紧跪下：“姨娘息怒，奴婢再去打探。”

    夏荷赶紧爬起来要往外走，二姨娘叫住她：“回来！”

    夏荷低头站在原处，院中的丫鬟婆子们也都屏住呼吸一动不敢动，二姨娘再次双手交握在院子里走来走去，这次她脸上不再是急切，而是满满的怒气，连一旁的二小姐和五小姐都不敢妄动。

    半晌后，二姨娘脚下一停，“老爷一年到头难得在那边歇息一次，夏荷，你可知今日老爷为何突然改了性子？”

    “这个……奴婢听说老爷原本去的时候还怒气冲冲的，可看了大小姐之后就没怎么生气了，然后夫人邀老爷留下用膳，老爷就应了。”

    二姨娘微微眯起眼，心里暗骂：原来是那小贱人在作怪！不行，不能让老爷跟那贱人就这么复合了，她抬头望着凤翔院方向：“夏荷，把我方才做的消暑酸梅汤拿来。”

    夏荷不敢怠慢，赶紧福身后去找个粗使婆子小心翼翼的把泡在水井里的桶子慢慢提起来，里面一大碗清香四溢的消暑酸梅汤。

    二小姐和五小姐都伸长脖子巴巴的望着，却见二姨娘并未拿出来分与她们，而是拿了食盒，在里面铺了冰块再小心翼翼的把酸梅汤放进去，再盖好食盒让夏荷拎着。

    “娘，您上哪儿去啊？”

    二姨娘抿嘴一笑：“去看你们的婉如jiejie，茜儿、婷儿，你们也一起来吧！”

    二小姐婉茜和五小姐婉婷一脸狐疑的对望一眼，还是老老实实跟着二姨娘去了。

    一路过去，林府的管家管事、丫鬟婆子见了她们无不停下来请安问好并主动让路，二姨娘倒也谦和，笑眯眯的跟管家管事们一一点头，连对普通丫鬟婆子态度也不错。

    二姨娘一行一过，府里众人心里暗暗点头，也有人小声议论的：“其实二姨娘这人当真不错，对我们下人也好，不像夫人，稍微犯点儿小错就要打要杀的，真真吓人！”

    “可不是，今儿中午那么大的太阳，夫人硬生生让大家伙儿跪了整整一个时辰，你说大小姐院中走了水，关咱们什么事儿？”

    “唉，跪着还是轻的，你没见那被生生打死的春燕，那个惨哪，唉！”

    烈日当空，凤翔院门口并无遮挡出处，二姨娘就顶着烈日站在门口等林夫人下人通报。

    此时，林老爷正喝着林夫人亲手送上的冰镇绿豆百合汤。通报的小丫鬟见老爷夫人在一起，不敢大声说话，只悄声跟站在门口伺候的二等丫鬟春柳说了一声，春柳再进去跟随时伺候在夫人身侧的邓mama禀报。

    邓mama点点头，让春柳下去，却未立刻跟老爷夫人禀报。林老爷将一碗汤喝得干干净净还意犹未尽的样子：“夫人，这汤好，炎炎夏日能喝此汤当真让人顿觉心神清朗。”

    林夫人去幽幽道：“记得当年妾身刚进府时老爷也极爱喝此汤，妾身就暗暗记下了，学了整整十天时间费了整整一袋子绿豆百合，才能做出老爷喜爱的口味儿来，记得当时老爷还夸妾身心灵手巧了！”

    林夫人追忆当年，嘴角不禁露出甜蜜的微笑，林老爷看着她，想起当年刚成亲时她美貌如花，十几年过去，其实她变化不大，依然美貌，少了娇羞多了几分成熟女人特有的妩媚，林夫人鬓角几缕发丝落下，林老爷不知不觉伸手帮她拨到耳后，二人四目相对，林夫人竟渐渐红了脸。

    门外，通传的小丫鬟又来了，春柳拦住她，询问的望着屋里的邓mama，此时老爷夫人如此情形，怎能让那二姨娘坏了兴致？邓mama坚决的摇头，春柳便将通传丫头打发了出去。

    片刻后，门外叮叮咚咚一阵脚步响，“父亲！父亲！”

    “二小姐，五小姐，你们不能进去啊！”

    门外的动静引起屋里人的注意，林夫人皱眉，“邓mama，去看看！”

    婉茜和婉婷推开丫鬟径直进来，扑通一声跪在林老爷面前，满脸泪水道：“父亲，求您去看看我们姨娘吧！”

    林老爷闻言立刻站起来：“芸娘她怎么了？”

    “父亲，姨娘听说大姐醒了，就带我们一起过来给大姐送她自个儿做的消暑酸梅汤，顺便看看大姐。可门房那刁奴拦着我们就是不让进，姨娘受不住日头毒辣，被生生晒晕过去了！”

    “什么？这胆大的刁奴！”林老爷一边骂一边快步出去，走到门口，果然见二姨娘脸色苍白的躺在烫人的地砖上，几个婆子给她撑着伞摇着扇子。

    “你们这些刁奴，怎地不把芸娘扶到树荫下去？”

    “老爷，姨娘说夫人没发话，她不能随便离开，这是规矩，我们也不敢妄动。”

    “糊涂！糊涂啊！”林老爷万分心疼的上前，一把抱起二姨娘，快步往芸欢院去，二姨娘院子那一众丫鬟婆子已经二小姐五小姐也匆匆跟了上去。

    看着林老爷匆匆离开的背影，邓mama咬牙切齿：“狐狸精，这法子都使得出来。”

    林夫人却没发话，低头小口小口的细细品着那冰镇绿豆百合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