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新的委托（四）
“是的，这就让我们不得不重视起来。” 卡德亨摊开双手，只要一开始聊天，他的拘谨和不安似乎就会消散：“说实话，幸好瓦萨尔斯管道检修及设施建设部门的部长——我的叔叔厄尔.扎.T.奥摩——对于这类事有些敏感，尽管在外人看来有些不必要，但我想你也应该知道的，明参先生，做我们这行的，总是会遇到一些怪事——诡异的怪事。” “是吗。” 如此敷衍着，拥有漆黑头发的东陆人开始思考。 既然是克乍索政府部门，他们理应会去找塔楼而非自己这个没有编制、可疑离群的外国留学生。 哦，等等，这个家伙是那个什么什么部长的侄子........我明白了。 “看起来，或许，你很希望能够引起重视？” “诶.......诶？我、我并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克乍索贵族少爷愣了愣，他真的不明白东陆人为什么会突然说出这种话。 “让我猜猜，奥摩先生，让我猜猜——你到这里来，你的叔叔是不知道的，对么？” 清晰简单、简截了当的开口，在初见对象的社交过程之中往往能够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惯用伎俩嗯哼？有点意思。 卡德亨明显愣了一下，在这个早上，他已经不知道惊讶了多少次。 “是、是的，我不知道明参先生你.......” 支支吾吾、含糊不清的开口，感谢菲，它也喜欢用类似的语调说话，但更加隐晦、更加不堪污秽、更加令人作呕、更加模糊扭曲。多亏如此，东陆人习惯聆听、捕捉一些细微的声响。 和自己所想的一样啊。 这只不过是一个十分简单的推理罢了。 塔楼和克乍索政府是一定有合作的，虽然那个所谓瓦萨尔斯管道检修及设施建设部门是贵族伸出的手脚，但终归还算是在克乍索政府的手下，在碰到明显是超自然事件的时候，只要上报，那么负责人一定会找上塔楼或教会吗，而不是随便请几个私家侦探去调查—— 等等，我不是私家侦探，严格来说，我应该是一个调查员，嗯，没有组织和背景的那种。 这还真是可怜啊。 非常明显，甚至都不需要去刻意思考和深究，卡德亨会找上自己，就表示他不知道塔楼的存在，而这也就证明，至少现在，他在部门里并不是一个值得领导信任的人——这么讲有些失礼，也可能是他能力不够？谁知道。 那他为什么要来找明参？ 哦哦！想想、想想，用头脑去思考.......思考！没错，思考！ 一个贵族青年，或许是在某一次舞会，从美丽可人的夫人小姐口中，又或者是某一次聚餐，从同样阔绰风流的少爷老爷口中，知道了大青松街最古怪的外来人，还有他的工作。 哈，私家侦探——人们常常有这种误解——和家庭教师？伟大的伦呐，能同时做这两项工作的要么是个疯子，要么就一定是个骗子——这么想着。 但是，在得知出现了某些‘事件’之后，为了表现自己，在没有和上级汇报的情况下来委托自己这个外人，这只能证明一件事，即来者迫切希望能够在上级面前表现自己，这还真是可怜。 由此当然可以得出结论，亲爱的读者们，这只是一点小小的、微不足道的推理......结论！是的是的！结论........从层层密布的逻辑之中揭出所谓的‘真相’，这十分有趣不是么？ 或许到这里就应该结束，但他刚刚说了什么——哦哦，自己部门的最上级是自己的叔叔.......哈，有趣，希望在亲戚面前表现，和渴望在家族之中出头几乎是能够划等号的。 “放轻松，奥摩先生，放轻松——没错，挺直腰板，抬头挺胸，深呼吸——是的，不要畏手畏脚，不要让你胸口佩戴的家徽落上阴影——请深呼吸，然后，继续和我说说，奥摩先生。” 真是恶劣而隐晦的讽刺，不过卡德亨很可能并不会觉得这是讽刺，而是体贴且友善的提醒罢。 “好的、好的——呼，谢谢，明参先生，我感觉好多了.........” 好像深呼吸真的有用似的，或许卡德亨真的是这么想到，但那都是无关紧要的小事。 “正如你所说，我的叔叔并不知道这件事，额，我是希望能够尽快解决问题的，毕竟我还没从其他贵族的口中听过像你风评一样好的........私家侦探？请原谅我的用词不当，但我确实找不到其他的名词来形容。” 私家侦探...... 东陆人的嘴角抽了抽，但至少他还没有在明面上表达出不满。 “你希望我做什么？” 这才是问题的重点。 虽然蓄着黑色蓬松头发的东陆人学识渊博、知识涉猎广而精，但水质调查这类并非他的强项，毕竟除非必要，否则没有人会去记住正常水质的各项指标正常数，也很难明白哪一项数据的变动代表着什么。 “是的，明参先生，我想委托你到下水道去看看是什么问题——比如幽灵？又或者是怪物？童话和故事书里常常有这样的情节——如果可以的话，把事情解决掉，毕竟从其他区域调动水资源到恩德拉区可是要消耗很多、很多、很多的金瓦伦。” 唔，这似乎也能够算是带着官方性质的委托？这倒是以前没有过的，毕竟瓦萨尔斯还是有‘塔楼’和‘教会’的啊。 “那些出问题的维修工在什么地方？” “........在圣瓦伦教会名下的哈安医院，他们的酬薪没办法支付正常医院的价位，但我们部门是十分有人情味的，至少不会让自己的员工出了问题之后只能留在家中，得不到有效的治疗。” 但你们的决定就和把自己的孩子送到教会神父身边一样糟糕。 “哈~啊，如果我们接下来的谈话还算顺利，我会去看看的。” 东陆人有些倦怠的打了个哈欠，单手撑在脸上，还算柔软的脸颊被挤压出形状，修丽卷翘的睫毛投撒下的阴影带着莫名的慑神与诱惑。 “你能够支付多少？” 在说出这句话的同时。东陆人响起了老威容那个四万金瓦伦的委托。真是可惜，在‘剔删’和那场宴会的联系之后，自己理所当然的和那个委托失去了‘连接’。 虽然那些金灿灿、亮晶晶的可爱小家伙很是迷人与美丽，简直就像是克乍索国王皇冠上镶嵌的最美丽的宝石，但钱其实是够花的，不是么？ “奥摩家族是一个第四阶级的家族，虽然没有掌握独立的产业，但我个人还是可以支付起优渥的酬薪的。” 像是在为自己的言行树立奠基，又好像是在和明参进行对话。 “我有找人打听过规矩——” 他从自己的口袋之中掏出了一叠纸钞——对于大多数克乍索人来说，纸钞可是新奇的玩意儿——总额也许能够让每一个瓦萨尔斯的平民百姓产生急促的呼吸和剧烈的心跳，毕竟普通人一辈子的花销大多不会超过三十金瓦伦。 纸钞——是啊，金属的货币将会逐渐被便携的纸制货币所取代，每一次都是这样，从来都没有例外——大青松街的银行能够承认纸钞，也能兑换成等价的金瓦伦或银拉斯尔，这当然很好。 “这些是订金，虽然上面的面额是以铜克本为单位，但总数足足有一百五十金瓦伦，如果事情解决的话还有两百五十金瓦伦。” 卡德亨开口。对于一个姓名中缀是扎.T的贵族来说，这一点不过是小小的、微不足道的零花钱。 啊，是啊，说不定过几年也不会有瓦伦、拉斯尔这样的单位，而是以克本作为货币的统一单位了，毕竟许多国家面额最大的货币居然是以某个教会的信仰作为单位，这种事本身就是难以被国王和政府接受的。 思考着和眼前毫不关联的事宜，东陆人只是淡淡的扫了一眼那一沓纸钞。 对于他而言，这些钱不算多，真的不算多，但至少还在一个可以接受的范围之内。 但还是要讲究规矩的。 “按照我以往的定价来说，这点钱是超出许多了的。” 耸了耸肩，东陆人轻声开口。 虽然对方是一个有着扎.T中缀的贵族，到底不是老威容那样的地位，而奥摩家族也不是罗闻纳里奇家族，不可能拿出上万的金瓦伦作为酬薪。而且老威容能够开出那样的价位，不单单是出于对自己能力的信任，还有一部分是不要把事情透露出去的一点小小的、微不足道的、不值一提的‘封口费’——虽然这样，但如果明参想要把威容先生有私生子的事情捅出去，罗闻纳里奇家族也做不了什么。 “我记得明参先生说过，如果不是在罗闻纳里奇家族的宴会之上，这价钱需要多一倍，不过这不是问题，明参先生，钱不是问题——这只是合理的酬薪，明参先生。” 以奥摩家族的资格，虽然不一定能拿到罗闻纳里奇家族宴会的邀请函，但是委托东陆人去做一些活计还是足够的.......绰绰有余。 “哇哦，真是一个合理的解释，” 事实上，这些费用之中必定还包括眼前这个青年的一点‘讨好’，毕竟在贵族的眼中——尤其是那些不知道塔楼存在的家伙——自己这种人是危险神秘、却又叫人想趋之若鹜的接近的。 真是幼稚而又可笑的想法和行为。 这般想着，东陆人的死鱼眼有些倦倦的眯了几分。 “那么，合作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