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您说的都对,但请别再说了
京城,终究是势在必行。 在简阳郡里,秦熵学到了这个世界的很多东西,还留下了自己产业的火种,在这里慢慢适应着这个世界。这里就像这个世界的善意为他量身定制的新手村,出去,再无新人保护。 在阳周县,秦熵看到了吏治贪腐,百姓疾苦。也得到了项候真正的友谊,得到了马泗这样的血性男儿的认可。 虽然还没查出简阳的连环失踪案,没能将阳周县的庙会一锅端,但这些林林总总,已经在秦熵心中埋下了一颗种子。 一直心怀: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的秦熵,心中燃起四个字:为民请命。 …… 明确了心中的目标,脚下也变得坚定。 这是秦熵第二次经过简阳郡的城门,出城便是京城方向,一路荆棘坦途,犹未可知。 当时的执矛兵士,此时与秦熵相伴在一辆马车上,两人闭目修行。 项岐伯昨晚的一番话,让项候也重新找回了热血沸腾的感觉,憋着一股子劲暗自跟秦熵在修行上较起劲来。 马蹄扬尘,一路黄沙漫卷,直指京城咸阳! 前往京城有两日路程。没有减震的马车颠簸程度超乎想象。如果不是完成了锻体,怕是肠子都要抖到打结。 第一天行程顺畅,跟秦熵预料的沿途险情密布不一样。 而且这次随行的侍卫也就是项岐伯回简阳郡时带的三十来人,没有抽调任何兵力护送,完全看不出有如临大敌的感觉。 一直以为项岐伯会抽掉简阳的驻军护送他们回京,然而空旷的原野上一个兵马的影子都看不到,一路只有碧云天黄叶地相伴。 将穷则独善其身简单理解为狗的秦熵,始终感觉前路没有这么简单。 一日行程,道路两旁的地形也在不停变幻。 天色入夜,道路两旁出现山地和树林,四周树林轮廓开始模糊的时候,周围出现异样的沙沙声,像是风吹,更像是衣襟与草叶之间的摩擦。 也可能是秦熵精神太过紧张,出现草木皆兵的幻觉。 这时,项岐伯乘坐的马车率先停下,丞相的近侍走出马车,吩咐道,“今晚就地扎营。” 既然丞相如此淡定,秦熵也没露出半分紧迫感,同样气定神闲地打坐运行气机。 他算了算,这两天下来,至少能运行4-5个小周天。 而项候在选择出合适的修行方向之前,没有相应的修行功法,也只能不停打坐,缓缓增加气机的浑厚。 …… 马车队道路两旁的树林里。 一名黑衣蒙面人将手中的剑从一名带刀侍卫的身体里缓缓抽出,侍卫倒地。 四周立刻围上更多的侍卫,抽出月光清寒的刀,将几名黑衣人围在中间。 为首的黑衣人做了个分散穿插的手势,他们今晚的目标是马车上的人。无谓的纠缠只能拖延时间和徒增死伤。 几名黑衣人应声分散,各自选择防御的薄弱点。每一个黑衣人都身手不凡,侍卫占在数量优势,双方拼杀势均力敌。只有黑衣人首领对着树林黑暗处仗剑而立,未动分毫。 凝视黑暗不过一息,一道浑厚气机冲破音障,瞬间杀至。黑衣人首领不敢大意,全力格挡,才堪堪抵住这一击。 “哼……撤!”黑衣人首领过了一招,便决定不再恋战,往树林深处隐去。 “不要放走任何一个刺客。”刚才发动攻击的人显出身形,带头朝刺客逃走的方向追去。 少顷,刀兵相交的树林重归平静。 在黑暗处,一个黑衣身影再次出现,丝毫没有停留,速度极快,脚步轻盈,果断朝树林外的马车方向奔去…… …… 历王秦政没有理由会放过每一个机会。如果项岐伯在这个时候轻视对手,有可能就此淹埋在历史长河中了。 事实证明,能位居朝堂三公,必然经历了千磨万劫,对人性的通透已经超然。 历王派来的刺客中不乏高手,宗师段位的就有三人:一个剑宗两个刀宗。 单单这样说可能很难感受,如果说以一个营500人为单位,十营为一军,一个军里都不一定能配齐三个宗师级别的高手。 任何一个宗师级别放在县级单位那妥妥的一方霸主,放在一个郡那也是凤毛麟角的存在。 当时行刺皇帝也不过一个宗师带队。 可见历王对项岐伯和项岐伯所要护的人的重视,一出手便是杀招。 对于项岐伯来说,这就像一盘看不到对方子力的军旗,如何派兵布阵不能靠猜测。 一个开放的环境,任何一个方向漏过来的刺客都会是致命的存在。如果简单认为项岐伯派高手守在马车附近,那就大错特错。 且不说一边战斗一边分心保护人面对同阶的对手来说有多危险,单说这种顶级的战斗可能带来的误伤就足以让被保护的人参与数次轮回。 这次项岐伯面对的这种布局,首先要考虑的是低调出行,弱化目标的存在感。 秦熵作为穿越者是不知道皇帝秦熵在这个世界的口碑,他也不可能从皇帝秦熵口中得到这个信息。 你很难想象一个皇帝会说:我在人民心中是个暴君,我天性乖张,喜怒无常,因为即位的时候太年轻没把握住自己的心性而养成了这些烂毛病…… 所以,他不可能知道皇帝秦熵在这个世界的口碑有多差,有多少民间组织自发地想刺杀皇帝。 说个不夸张的,九品芝麻官里的包龙星如果换成皇帝秦熵,扔的菜肯定就换成菜刀了,还是抹毒的那种。 如果项岐伯胆敢调动简阳郡的那些守军护送,只要历王秦政将皇帝回京的消息一放出来,怕是都不用自己动手,民愤就能教他重新做人的道理。 不是战争时期,一个郡的守军最多也就两三个营,根本不够愤怒的大秦子民们考察访问。 因此,少派人手,保持回简阳郡时一样的低调回京是为了保护秦熵。 这样一来,就不能够派更多的高手大摇大摆地守在马车附近,这样一来就等于坐实了皇帝在马车上的言论。 只能暗中保护,而且保护的人还必须离马车远一些,越空旷的地方越远,保护范围也就越大。 这就是为什么项岐伯要选择在树林附近休息的原因,这样可以缩小保护范围,每个高手守在一方才能够更有效的防止被刺客撕开一道缺口。 第二个要考虑的就是布防的配合。 布防的方位肯定是前后左右全方位无死角,一人守一方。 但如果被调虎离山怎么办?这就涉及到穿插防御。如果踢过足球就很容易想明白,当中后卫被对方前锋骗离了防守区域,其它位置的防守球员就必须填补防御空档。而之前的中后卫必须一边防御一边往空缺地方跑,这叫做换防。 因为换防的安排,第二个出现的黑衣人被换防而来的宗师挡住了。整个晚上树林里上演的惊险的破防与防御战斗,树林外的马车上没有丝毫感觉。 这些都是现代世界利用高科技模拟总结出的有效措施,以项岐伯这样一个时代的人来说,只能感叹心思极其缜密和超前。
尽管这样,他仍冒着被发现的风险安排了四位宗师在四个方位上守住秦熵的安全。同时调动四位宗师,很难不被对手捕捉到行动轨迹和计划。 其实,真正想要让秦熵有自保能力,最好的方法是让秦熵尽快修行到宗师段位。如果这个办法稍微可行,项岐伯都会倾尽全力把秦熵给灌成宗师。 不过这个办法在这个世界的人认知里是天方夜谭,想都不会去想。 宗师可是人中龙凤,再天才的天才从五岁开始锻体,也得到了20来岁才能成为宗师。 五岁锻体,相当于对自身的素质和对执棒人的素质要求都很高。就拿秦熵来说,如果他才五岁,项候这种水平的执棒人,分分钟将他活活打死……项候对气机的掌控还达不到这么细微,除非宗师以上的执棒人。 所以,20岁成为宗师已经难如登天。 …… 第一个夜晚有惊无险地度过了。 早上天刚蒙蒙亮,项岐伯便下令启程。 再次启程后,没超过两个时辰,便有探子来报:前方有两大队人马从两个不同的方向正汇聚到秦熵一行前往京城的路上。看着装和武器应该是江湖散人。 “呵,……”项岐伯嗤笑一声,后半句没有说出来:名声还真是够臭的。 稍后,又有探子来报:左侧有两队人马朝马车方向堵截过来。 “哈……”项岐伯再次笑到:会不会有四面楚歌之事? 没等第二个探子走远,第三个探子又来报:右侧一队江湖人士气势汹汹堵截过来。 “就差后面了。” 果然,没出几息时间,第四个探子带来了后方人马的消息。 皇上威名远扬,这么快就凑齐了四面楚歌之势。 “可以了,”项岐伯缓步下车,朝近侍吩咐道,“你们驾着车马继续前行,保持之前的速度,不用管我们了。” 近侍领命,转身上马,准备驾车离开。 这时秦熵突然开口,“慢着……”转向项岐伯,“丞相是打算金蝉脱壳?” “嗯。”项岐伯应道。 “那他们怎么脱身?” 项岐伯眼里闪过一道光,一瞬即逝,嘴角露出不易察觉的微笑,“莫非你有更好的办法?” “不知道,我想试试。” “额……”项岐伯来了兴致,“你应该猜到了这些江湖人士为何而来吧。” 能有这么大的号召力,十有八九就是皇帝秦熵的臭名了。秦熵心里吐槽:这得造了多大的孽呀…… 见秦熵没有回答,项岐伯继续说到,“如今你的身价可不是这几条人马能比的,你想冒险一试?” 秦熵皱着的眉头这时舒展开来,像是下定某种决心,对近侍说到,“把你的红腰带和马车后面的木棒借我一下。” 项岐伯默默地看着秦熵将红腰带往脑袋上一缠,掂着棒子问了句,“怎么样,帅不帅?” 项岐伯背过手悄悄按住准备上前阻止的项候,依旧气定神闲地微笑到,“你知不知道,如果安全到了京城你可就脱离了以前低贱的身份,将站在大秦王朝的顶端?” 秦熵将气机灌入双腿,学了气机运行后,跑步的速度突飞猛进。 在地上弹了两下,试试腿,然后转身,毫不犹豫地朝京师方向冲去,留下一地黄尘和两句渐远的话音: “您说得很对,但请别再说了……再说,我怕我会后悔的。 有缘的话,咸阳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