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七章 赌

    实际上，“他”是被困在这片空间夹层之中的，这一点，于不凡几乎已经确定了。而“他”之所以会抓他们这些人进来的原因，于不凡却是一直没弄清楚。原本，于不凡认为，“他”应该是为了吸取他们的力量，用来增强自身力量，而后逃脱这骗空间夹层。但是后来，于不凡却发现了不对。他从环境之中苏醒之后，发现自己身处那种触手化成的薄膜之中。而对方，正通过触手，在他这里吸取着什么。但是，对方吸取的，却并不是他的灵力亦或者是生命力，当然，也不是神魂之力。这就让于不凡觉得十分奇怪了。如果“他”是想吸取力量，而后破开空间夹层逃离出去，那就不应该不吸取这些力量。而且，于不凡还发现，其他那些薄膜之中的人、妖或者兽，其实还都存活着。这就说明，对方的目的，可能并不是吸收他们的力量，或者，并不单单是这样。既然“他”选择留着这些人，那必然是有其目的的。不吸取力量，也不吃了他们。那这么一群失去了意识的人，能给“他”带来什么？这是于不凡一直没有想通的一个点。难道，是感到孤独了？.....倒是也有可能....天作大阵的形成，需要非常长的时间。山河变迁，沧海上田....唯有大地地形地势发生变化，才会缓缓形成这般巨大的天作大阵。这段时间，非常之久。“他”被困在这片空间夹层之中，必然是在天作大阵形成之前的事了。亿万年的时间，无论是谁，都一定是无法逃脱孤独的折磨的。尤其是，拥有灵智的生物....于不凡不知道“他”为何会被困在这座天作大阵之中，但是，他可以确定的是，在漫长的岁月之中，“他”一定遭受了寻常人绝对难以想象的孤独。独自一人，处在一片算不上大的空间之中，里面除了自己，什么都没有。这样的生活，即便有再强的实力，再长的寿命，那又有什么意义？恐怕，唯一支撑着“他”的，便是那一丝丝能够逃离这里的希望吧....那些被“他”抓起来的人、妖、兽，之所以能够活到现在，恐怕也是因为这一可以让“他”感受到一丝有人陪伴的感觉吧。但是，如果是这个原因，有意识的人，不是来得更有意义吗？于不凡不能理解，他只能隐约猜到这些，但是也不能确定。不过，他现在也已经没有了其他办法，只能以此为依据，拼命赌一赌了。无论“他”抓住这些人而又留着他们的目的是什么，但有一点，一定不会错。“他”最大的目标，一定是离开这片空间夹层。于不凡要赌的，就是“他”对于自由的渴望！于不凡很清楚，他所掌握的空间大道，便是开启空间夹层这片牢笼的钥匙。一个被困住了不知道多少年的人，既然有了这一丝能够出去的可能，他必然不会放弃。于不凡赌对了。——回归正题。面对对方的问题，于不凡没有现在直接回应，而是提出了要先与对方相见：“呵呵，若是阁下真的想要出去，不妨现身，与我当面交流，如何？”他需要知道对方的真实身份，而后在考虑，应不应该帮对方出去，又该怎么个帮法。“你似乎没有与我讨价还价的资格吧。”来自四面八方的声音响起，话语之中，略带威胁。“呵呵，这也不是讨价还价，而是正当的要求，要合作，自然要拿出诚意来。当然，你也可以选择拒绝，而后直接让这些触手拍下来。我不会还手。”于不凡淡淡一笑，装作镇静的样子，但紧握的右手掌心，那连通着临空符的符图，却是隐隐闪烁着光芒，随时准备着调用符篆跑路。咱真的不还手，咱只敢跑路....沉默。犹豫。片刻之后，那道声音响起：“但愿你是认真的，否则的话，想死，有时候也是一种奢望。”充满威胁的话之后，红色大眼之上红光一闪。而后，衬托着大眼的血rou支柱上开始蠕动起来。一根触手从上面生长出来，缓缓延伸到湖面之上。随后，断开与血rou支柱的连接，一阵蠕动之后，最终，一名衣着破烂的邋遢老者，出现在于不凡面前。看着这一幕，于不凡暗暗将手中正打算取出来的符篆收了回去。而后，却是不由得皱了皱眉：“这似乎....并不是你的本体吧....”邋遢老者睁开紧闭的双眼，眼神之中却是一片猩红，充斥着暴戾之色。他冷冷地看了于不凡一眼，而后开口，声音亦是冰冷：“我的本体，无法出现在你的面前，你就当这是我的本体吧。”于不凡皱眉想了想，最终还是点了点头，松开了眉头：“既然如此，那就如此吧。”对方愿意以这样的身份出现在他的面前，已经算是应了他先前的要求，再要求太多，就有些过分了。现在，强势的还是对方。若是真的掰了，对方只会失去这一次可能脱离这里的机会。而自己....就麻烦了啊....“你说，你真的能从这里出去？”邋遢老者开口问道。“嗯，你应该清楚，这里有着一座天作大阵，只要你将阵枢交给我，我就有办法出去。”于不凡肯定的回答。“那么，你也原因带我出去？”邋遢老者再度问道。“这个....若是阁下答应放我和同伴一马，你我无冤无仇，我自然愿意以此作为交换。”于不凡眉头一挑，如此回答。邋遢老者面上不动声色，淡淡地点了点头：“说得倒是好听，但是人族无信，我不相信你。”于不凡闻言眉头一挑，心中终于确定了，眼中的这个“他”果然不是人族。否则，也不会用“人族无信”这样的用词。“那你要如何？”于不凡问道。“你将自己的一缕真魂交于我，我便将阵枢交给你。”邋遢老者提出要求。于不凡闻言，心中顿生警惕，手中符图暗暗闪烁起来，口中却是冷冷一笑：“阁下未免有些异想天开，你为何不将真魂交给我？若是阁下真的不愿合作，大可直接杀了我就好，想要控制我？那大可不必。”真魂，即真命之魂，是控制一个人生死、念想以及意志的魂念。可以说，控制了一个人一丝真魂，就相当于控制了那个人的一切。这是比之契约印记更加极致的控制手法。于不凡自然不会愿意将自己的真魂交给对方。也没有人会愿意让他人掌握自己的命运。邋遢老者闻言，眼神一厉，旋即皱眉想了想。而后，却是点了点头，开口道：“好，我也将一缕真魂交给你，我们交换真魂。”“你...同意了？”于不凡一呆。“嗯。”邋遢老者点头确认。这下，倒是让于不凡真的愣住了。他刚才只是赌气一般说了一句让对方也将真魂交给他，自然没指望过对方会同意。但是万万没想到，这邋遢老者，居然真的同意了。这就太奇怪了啊....交换真魂，那就代表着双方各自将自己的生死与命运交予了对方。无论是双方实力差距多少，只要掌握了对方的真魂，想要对方地性命，那都是一念之间的事。这便会形成一种绝对意义上的相互平等，是一种极端的构建互信的行为。相传在远古时代，相互交战的两方族群，若是想要休战、缔结和平条约，那便需要双方头领相互交换真魂，确保对方不会突然反悔，发动奇袭。当然，这是在双方的实力大抵在同一水平之上的情况下。若是一方明显强于另外一方，这种情况，自然便不会发生互换真魂的情形。这类似与历史上春秋战国时代，两国之间互换人质缔结合约的情形。只有在两国实力接近之时，才会有互换人质的情况，而若是一方明显强于另外一方，那自然便是弱的一方派遣人质。于不凡十分清楚，他现在就是明显处于绝对劣势的一方，与对方实力上的差距，宛若鸿沟。那对方，为何还会答应互换真魂的条件呢？这不符合逻辑啊！“宁愿将自己的生死，交给我这个比他弱小得多的人手中，也想要离开这片空间夹层？离开这片空间夹层，真就这么重要？比生命和人格，还要重要？”于不凡心中并不怎相信。他试着开口问道：“阁下，是认真的？”邋遢老者皱眉：“难道，你不是认真的？”于不凡的话顿时为之一滞。他当然不是认真的，无论如何，他都不会愿意将自己的真魂交给别人。刚才，他反问对方为何不将真魂交给自己，不过是一时之气说得气话而已。刹那间，于不凡脑海中出现了无数想法。“他”提出交换真魂，难道真的只是为了自由吗？还是说，“他”还有什么其他不得不这么做的原因。亦或者....他能无视真魂被他人掌控带来的威胁？....于不凡心中踌躇片刻，最终还是摇了摇头。不管对方是怎么想的，他自己都是绝对不愿意将自己的真魂交给别人掌控的。“阁下愿意与我交换真魂，足见阁下的诚意，但是，我的真魂，却是不敢交于阁下的，还望见谅。”于不凡此话一出，邋遢老者脸色顿时变得狠厉起来，血色的瞳孔之中暴戾之色一闪而过。“哼，你们人族果然不足为信，看来，还需要先擒住你。到时候，不由得你不从了！”说着，他眼中红光一闪，周围的触手顿时躁动起来。于不凡看着朝自己包围过来的万千触手，心中却悄然冷静下来。眼前这个“人”，最初之时，不管不顾的，直接将自己和祝娥抓了进来，而后以幻境控制。而后，当自己苏醒之后，也是以一种极其傲慢的态度，就要将自己重新控制。再然后，当自己展现出空间之力的时候，他便是极致的愤怒，一副要除掉自己的样子。但是，于不凡却知道，在那一刻开始，自己在他这里，便已经与其他人不同了。当自己从湖底出来之后，他的态度也是完全变了，居然可以和他和和气气的谈条件了！这些，都意味着，于不凡对他来说，已经完全不一样了。他应该也已经知道，若是想要出去，于不凡便是一个最为关键的环节！正因为于不凡想明白了这些，他面对再次袭来的触手，却是再也丝毫没有要躲避的意思，反而是就那么静静地站在湖面之上，眼睛紧紧地盯着前方的邋遢老者。果然，就在这些触手即将攻击到于不凡身体之时，却是在他周围突然停了下来。“你为何不还手？”邋遢老者沉声问道。“你若是不愿合作，那我还手又有何用？最多不过是等到大潮之日而已，到那时，得潮汐之力的你，想杀我，还不是随随便便的事。”于不凡语气淡然地回答着。“你当真以为我不敢？”邋遢老者一声怒喝。万千触手再次行动，同时朝于不凡砸了下来。于不凡依旧不为所动。“轰”的一声。一根触手几乎贴着于不凡鼻尖猛地砸向水面，而其他的触手，却在于不凡周身不到一尺之地，再度停了下来。于不凡嘴角挂起了微笑，暗暗将掌心的符篆收了起来。虽然心中有那么一瞬间慌得一批，但是面上却是不曾表露丝毫。“阁下为何停下了？”他居然还出言反问对方为什么不动手....邋遢老者看着他，眉头皱在了一起。而后，随手一挥。万千触手顿时化作一滩滩血rou，落入到湖面之下，而后缓缓汇聚到了血色大眼之下的血rou支柱内。“你似乎笃定了我不会杀你。”邋遢老者凝声问道。于不凡轻轻一笑，却是摇了摇头：“我先前并不敢确定，但是现在却是确定了。”“为何？”邋遢老者问道。因为我在阁下眼中看到了对自由的渴望，啧啧....“因为，阁下也很清楚，想要出去，就必须与我合作。”于不凡轻笑道。邋遢老者轻轻一哼：“哼，只要等我集聚了足够的力量，单凭我自己，也可以破开这片空间。”于不凡赞同地点点头：“这倒是没错，以我看来，阁下的实力，至少已经达到了七阶后期，甚至八阶的程度，再积累个几千万年，应该是能够突破九阶，到那时，破开空间，自然不成问题。”于不凡虽然口上说着赞同的话，但语气之中的嘲弄却是丝毫不加掩饰。邋遢老者此时却是没有丝毫的气氛，反而是笑了起来：“哈哈哈哈....”“阁下笑什么？”于不凡奇怪的问道。“哎呀，只是在想，已经有多少年没有人敢这么跟我说话了，有趣....”邋遢老者笑道。于不凡心说：您老人家见人就抓，也不和人交流，哪来的人和你这般说话？嘴上却说：“哦，那我还应该荣幸咯？”黑袍老者没有在意于不凡话中的反问语气，挥挥手道：“说说看，你是如何知道老夫兽族的身份的？”于不凡眉尖一挑笑了。他刚才说的是“七阶、八阶、九阶”，而不是人族的“通神”、“悟道”之境，也不是妖族的“七劫大妖”、“八劫大妖”。这就说明于不凡认定了眼前老者的身份，乃是兽族。至于原因...于不凡笑道：“阁下这是愿意与我合作了？”“合作之事，不妨稍后再谈，现在，先说说你是怎么知道老夫身份的。”邋遢老者淡淡道。于不凡闻言，轻轻挑眉：“那好吧，既然要谈，那我们就先相互认识一下，而后再好好谈吧。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于不凡，人族。”邋遢老者见于不凡这边说，沉吟片刻，终是开口：“我无名，兽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