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得知
赵沛听到葛云朝要求他好好养伤,别再让他分心,他怒不可遏。可他刚要发作,伤口的疼痛仿佛在提醒他,他确实脑子有病,让葛云朝分心了。 君子重诺,他亲口答应葛云朝,自己不会贸然行事,结果他却一意孤行,导致自己被俘,累得不少人差点吓出心疾。 他颓然地坐在床榻上,故意不去看葛云朝,梗着脖子说:“只要她活着,我一定会爱惜自己的性命。” 葛云朝瞥一眼赵沛:“希望王爷信守承诺。” 赵沛刚要发作,硬生生咽下了嘴边的话,不情不愿地点点头。 葛云朝缓和语气叮嘱他:“王爷好好养伤,剩下的事我会处理。”他对着赵沛拱了拱手,转身往外走。 赵沛突然站起身,高声说:“对了,我已经答应阿红,留她在账中做侍卫。” 阿红?葛云朝驻足思考。水匪之中有一位被尊称为“红姐”的少女。女子十八九岁的模样,一袭红衣态度颇为倨傲。 几个时辰前,赵沛在水中疾呼自己是魏王的时候,站在领头船只前面的,正是这位俞红妹。她把赵沛捞上岸之后,两人面对面喝茶,足足聊了一个时辰。 葛云朝并不知道这些细节。他从飞虎寨赶到兆安江码头的时候,赵沛已经在返回途中。他提醒赵沛:“阿红是女子,她不能留在营中。” 赵沛理直气壮地说:“飞鹤也是女子。” 一听这话,葛云朝的太阳xue突突猛跳。他没有耐心与赵沛废话,径直说道:“飞鹤是梁国的女将,魏王爷的意思,您想效仿梁国的治军之策?” 这话说得太过诛心,根本就是在指控赵沛“身在景营心在梁”。最重要的,军中确有女子不得入伍的规定。赵沛说不出反驳的话。 葛云朝揉了揉太阳xue,转身撩开布帘往外走。 “站住!”赵沛激动地追着葛云朝走了几步。 葛云朝走到营帐外面,被冷风一吹,猛然清醒过来。 赵沛的手下无法阻止赵沛成为探路先锋,明日自然也不能劝阻赵沛任命水匪成为自己的贴身侍卫。他并非忌讳阿红的女子身份,而是绣衣司的细作一事尚未查清,他不能把来路不明的水匪留在魏王身边。 葛云朝转身折回营帐,就见赵沛正要追出来,胸口的绷带几乎已经被鲜血浸透。葛云朝深吸一口气缓和情绪,好声好气地说:“王爷的伤势需要静心休养,那位阿红姑娘从未当过侍卫,不如由在下找人训练一番。等她学得差不多了,在下再遣人把她送回王爷身边。” 在葛云朝看来,只要俞红妹不是绣衣司的细作,哪怕赵沛娶了她,都不关他的事。他只需要把俞红妹的背景、动机调查清楚,就算尽到职责了。 赵沛没料到葛云朝这么好说话,他戒备地问:“你又在打什么主意?” “呵呵。”葛云朝假笑两声,“王爷,我保证,我不会送一具尸体回来。”他再次冲着赵沛拱拱手,连夜命人把俞红妹带去了培元镇的长顺客栈。 当晚,葛云朝胡乱吃了两个馒头就睡下了。他累极了,却睡得十分不安稳,几乎一直在做梦,一会儿看到沈安安和绣衣司的细作对峙,一会儿又梦见赵沛和飞鹤反目成仇。 当他从梦中惊醒,他的脑海中浮现一个念头:只要他娶了沈安安,就等于把飞鹤留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这样赵沛也能消停,简直一举三得。 第二天一早,葛云朝草草用过早饭,立马和王思阳一起处理剿灭飞虎寨之后的收尾工作。 在此之前,他已经命汪有福协同他的人,为孙瘸子录口供。他如此安排,一来,省得沈安安怀疑,他有所隐瞒;二来,汪有福对附近的情况比较了解,有利于甄别口供的真伪。 王思阳从葛云朝口中得知,绣衣司很可能留有余党,他急忙撇清自己的关系:“世子,您知道的,我们建安王家素来憎恶绣衣司这样的衙门,多次建议先皇裁撤绣衣司……” 葛云朝打断王思阳的话,问道:“魏王告诉我,十八年前,太子亲自带人抄没了绣衣司衙门,有这回事吗?” 王思阳点头又摇头,对着葛云朝拱了拱手:“世子,十八年前,太子才多大啊,当然是皇上授意的。” 葛云朝侧目:“所以呢?” 王思阳没有正面回答,反问葛云朝:“世子可知道绣衣司的细作为何称作绣衣使者?”他自问自答,说起绣衣司的来历,“传说,汉武帝某年,某地发生叛乱,武帝命张德等人穿着绣服持虎符前往镇压。事后,汉武帝害怕类似的事件再次发生,于是设立了监察机构,独立于监察百官的“刺史”之外。上到太子,下到贩夫走卒,全都在绣衣使者的监察之列。”
葛云朝皱着眉头问:“你想说,当日的绣衣司如今在皇上手中?” 王思阳笑着摇摇头:“这个在下就不知道了。在下只知道,大周的绣衣使者除了行使监察之则,经常需要奉旨杀人,因此他们仇人众多。逐渐的,绣衣司出现了专门负责刺杀的黑衣使者,常年隐于暗处。” 他指了指葛云朝桌子上的人皮,“只有黑衣使者才会在腋下刺上黑色的图腾。” 葛云朝并没有告诉王思阳,这块人皮是从假的孙瘸子腋下剥落的。他问王思阳:“你的意思,十八年前,这群黑衣使者并未被朝廷剿灭?” 王思阳笑了笑,用玩笑的口吻说:“还有一個传闻,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传说建安破城之前,大周的皇幼子已然离开了建安。” 葛云朝很想骂脏话。一个前朝的皇子确有可能掀起风浪,尤其对方手中有兵器,有银子,有人的时候。如今他们明,敌在暗,这事比打仗麻烦多了。 王思阳看到葛云朝一脸肃穆,急忙安慰他:“世子不用如此担心。十八年来,那位皇子从未露面,说不定传闻是假的,或者他早就夭折了。” 葛云朝拿出地图摆在桌子上,眼睛盯着地图沉吟:“既然后周可能有一位皇子幸存,那么后续如何处理这些山寨的百姓,我们必须重新斟酌。”他的言下之意,如果真的存在这么一位前朝皇子,他们必须把人找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