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以血还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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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九三九年十月，日军第20师团奉旨撤回朝鲜。接驻下沅县的，是日军第37师团第26联队第9大队。第37师团是本年六月在日本本土刚组建，七月便开赴我国，编入华北方面军第1军。

    日军第20师团龟田大队在撤离下沅县前，进行了一次残酷的血腥屠杀。屠杀的对象，是根据秀才汇报的县城东关方医生和苏水村的苏郎中两家。

    未撤离之前，龟田还不知秀才与世锁是否暴露，唯恐杀了这两家医生影响了特务潜伏。即将撤离时，龟田已不再关心这两个狗特务的安危，决定对两家医生大开杀戒。县城东关有三家诊所，恰巧都姓方，是哪一家通共？“用不着再查了，统统的杀掉！”

    十月六日拂晓，县城东关三家方姓诊所和苏水村的苏郎中家，全被鬼子严严实实包围了。大门被捣开后，凶神恶煞的鬼子冲进去，见人就杀，男女老幼一个不留，就连在诊所住院的病人及陪护人也全杀了，总计三十二人。当初升的阳光照到这四家院子时，这里已不再是救死扶生的圣地，而是一具具尸体，一片片血迹，血腥恐怖，惨不忍睹！

    苏郎中的儿子苏申光那夜凑巧到外村出诊。他早上回家，一进院子，见父亲仰面躺在血泊中，手里还握着扫帚；慌忙推开厦门，见母亲趴在弟弟身上，都被刺刀戳死了；又踉踉跄跄到上房去看，爷爷奶奶也都被杀了！惊慌，悲愤，急火攻心，苏申光只觉得天旋地转，便昏了过去。村里人知道苏申光回来后，一些胆大不怕事的，相邀着进了苏家，用凉水浇醒了他。大家告诉苏申光，是日本鬼子杀了他全家，并催促他赶快出去躲一躲，等过了风头再回来。申光哭着说:“我把老人们安葬了再走吧？”邻居们都说，说不定鬼子马上又来了，活人要紧！急忙从瓷盆里给申光装了一袋馍，推着他出了家门。

    邻居的两个后生相伴着苏申光，一路奔到皂角岭，找到姨夫老知客。苏申光泣不成声，哽咽着说不成话，两个后生给老知客诉说了苏申光家的遭遇。

    老知客清楚，这都是自己介绍表兄为游击队治病引来的杀身之祸，悲愤加内疚，心如刀绞，泪流满面。急忙与杀猪李、强娃赶到游击队大队部，向二柱、于婷汇报。——大掌柜牺牲后，老知客担任了村长。二柱、于婷调任游击大队后，杀猪李担任了支队长，强娃担任指导员。

    二柱和于婷都震惊了，苏郎中的多少好处涌上心头！二柱强压住满腔悲愤，揉了揉发红的眼睛，说：“苏郎中一家是因我们游击队遇难的，我们一定要把丧事办好。吴村长与强娃两家先以亲戚身份，穿孝服去吊丧。我与李队长带领一中队隐蔽在村边的玉米地里。如果没有鬼子，我们就尽心尽礼办理丧葬事。如果有鬼子，我们正好揍他狗日的，为苏郎中报仇！”拳头狠狠地砸在桌子上。

    于婷对二柱说：“吴队长，你就不去了吧？我是想，苏郎中家出了事，县城东关方医生家也可能出事。咱俩去县城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