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周旋天龙山

    下午，被抽调的八十名土匪兄弟，由三当家带队，集中在练武场上。土匪们听说是跟随游击队吴队长打鬼子，一个个高兴得手舞足蹈，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大当家亲自送行。二当家也满脸笑容地来送行。大家都为二当家的思想转变，感到惊喜。哪里知道他心里怀着一个鬼胎。

    练武场对面的仓库窝棚顶上，碧绿的垂柳枝条后伸出的一个黑洞洞的枪口，正对着吴二柱的胸口。中午，二当家被蔡吉碧搀扶到自家窝棚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说：“黑峡寨，这下完了！”蔡吉碧吃惊地问：“咋完了？”二当家说：“我这一输，弟兄们就要跟着那个姓吴的去打日本。日本人是好惹的？国民党几百万军队都让打趴下了，咱黑峡寨，日本人一拳头就砸烂了！”蔡吉碧问：“那可咋办？”二当家说：“现在只有你能救黑峡寨！”蔡吉碧一脸茫然地说：“二哥，你咋取笑我来？”二当家一本正经地说：“兄弟，哥说的是正经话！下午，弟兄们要在练武场集中，你趴在仓库窝棚的屋脊上，毙了那个姓吴的！”蔡吉碧吓了一跳：“二哥，小弟心里害怕！”“你怕甚？”“大当家知道了，还不剥了我的皮！”二当家说：“大当家知道后，还会奖赏你哩！大当家也不想出兵，也不想与日本人作对，也不想让黑峡寨遭殃。是我不争气，比武比输了。你这一枪，也是帮了大当家一把。懂吗？”蔡吉碧点点头说：“懂啦，懂啦！”“你可要打准！”“哥，兄弟的枪法，你还不放心吗？”

    仓库窝棚后面有一棵庞大的垂柳，垂柳散吊下来的翠绿枝条遮掩着窝棚屋脊，也遮掩着蔡吉碧阴险的脸庞。从柳条中伸出来的枪口，专心地捕捉着对面的目标。出匪行动中的狙击任务，一直由蔡吉碧担任，从未失手。但是吴二柱与大当家、三当家站在一起、挨得很近，比比划划地说笑，使他不敢开枪，若有一丝偏差，伤着了大当家和三当家，便闯下了大祸！只得等，等候最佳时机……吴二柱离开了两位当家的，走近土匪队列，他可能要讲话。枪口终于套住了吴二柱的头，下移，再下移，对准他宽阔的胸脯，因为只有一枪机会。为黑峡寨立功的时机到了，他狠下心，扣动了扳机。

    “叭——”一声清脆的枪声，穿透了练武场上所有人的耳膜。二当家急看吴二柱——一千块大洋的悬赏——吴二柱并没有倒下，一只灰蓝色的鸽子跌落在吴二柱脚前。

    是这个鸽子为吴二柱挡了子弹？

    并不是。

    在蔡吉碧即将扣扳机那一刻，一阵风拂起了柳条，露出了他的嘴脸，更巧的是，他罪恶的嘴脸正好在那一刻映入了三当家眼球。精明的三当家立刻清楚了蔡吉碧的目的，心想：击毙他！又一想：不行，毙了他，一切都说不清了。三当家便迅疾举起手中的盒子枪，向天空中飞过来的鸽子开了枪。枪声，使蔡吉碧的手抖了一下，出膛的子弹不知窜向了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