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浴血出征
西园寺办公室,中间临时放了一张餐桌,桌子上杯盘狼藉。四周坐着四个鬼子,老蓝从那三个不认识的鬼子的服装上看出来,一个是大尉,两个是中尉。 西园寺瞧着玉凤、青兰、菊花,嘿嘿嘿笑起来:“蓝桑,你的,任务完成的大大的好!” “花了六块大洋买的!” “马草的,拉来了?” “满满的两大车哩!” 西园寺指着老蓝,对那个大尉说:“蓝桑,维持会长的干活,良心大大的有!”又向老蓝介绍了那三位尉官,老蓝才知道这三个家伙是来督查据点防卫的。 玉凤、青兰、菊花被鬼子兵带出西园寺办公室,往慰安室走去。三个尉官三双泛红的醉眼直勾勾地盯着她们的后背,魂儿随着她们的脚步声一步步飘荡到了慰安室。如果西园寺没有喝醉,就可能对老蓝产生怀疑:这家伙总是花言巧语、推三阻四完成不了任务,今天怎么表现得这么好?因为醉了就没想那么多,拉着老蓝,硬叫老蓝也喝一杯。老蓝顺势坐在西园寺旁边,从肩膀上的褡裢里掏出两包点心、两瓶汾酒,拧开瓶盖,恭敬地给四个鬼子都倒上了,笑容可掬地举起酒杯:“我敬各位太君!”鬼子们见这个维持会长倒十分的温顺殷勤,都仰脖喝了。 玉凤、青兰、菊花进了慰安室,有一个穿黄花花袄的妇女问:“你们是哪个村的?”玉凤说:“皂角岭的。”妇女们的脸上同时呈现出惊讶的神色,“鬼子咋把你们也抓来啦?”玉凤说:“是我们自愿来的!”五个妇女更摸不着头脑,“你们,到这鬼地方干甚来啦?”玉凤说:“杀鬼子来啦!”五个妇女吓得脸色陡变,直打哆嗦,战战兢兢地问:你们几个能杀了鬼子? “怎么杀不了?”玉凤瞪着眼,边说边从小包袱里掏出剪刀,做了一个戳刺的动作,“戳到他心窝里,不死才怪哩!” 青兰和菊花也从小包袱里掏出剪刀晃了晃,说,不光我们三个,游击队来了好多人哩! 皂角岭打鬼子的事在平川早已传开了,吴二柱更被传成了神。五个妇女不再哆嗦了,问:你们的吴头领来了吗?“来啦!”青兰说。玉凤对她们说:“我们与鬼子打开了,你们可得帮忙!”妇女们咬着嘴唇点了点头。 醉醺醺的大尉已按捺不住焦灼的**,放下酒杯,站了起来,对西园寺说:“酒的,不喝了!花姑娘的,快活快活的!”两个被白酒烧红了眼的中尉,硬着舌头,喃喃着“快活、快活的……”歪斜着站了起来。西园寺双手按着桌子,也准备站起来。老蓝慌了,杨玉凤她们三个对付三个鬼子军官已经不容易,再加上个西园寺就更麻烦了!急忙把西园寺袄袖扯住了:“西园太君,我再敬您一杯!明天,再给你找个花姑娘,大大的漂亮!”西园寺乐了,笑眯眯地指着老蓝:“媳妇的,不要!姑娘的——,要!” 大尉双手搭在两个中尉的肩膀上,踉踉跄跄,迈着乐滋滋的通向死亡的步伐。 老蓝极力奉承西园寺喝酒逗乐,心里却七上八下,担心三名女队员的安危。“三叔!三叔——”外面传来二柱的叫声。二柱在杀猪李和盼福的帮助下,很快卸完了车,急着赶过来,被鬼子兵挡住了。老蓝对西园寺说:“西园太君,我侄儿找我有事,让他进来吧?”西园寺迷瞪着醉眼,挥着手说,进来,进来!二柱进来后,老蓝悄悄地把门闭上了。对二柱说:“小子,你今天真幸运,认识了西园太君,以后沾光大大的。”西园寺咧着油光光的大嘴说:“沾光,大大的!”老蓝又对二柱说:“还不给太君敬酒?”二柱双手端着酒杯,递给西园寺,西园寺努力地眨巴眨巴眼睛,盯着二柱:“你的,什么的干活?”老蓝向二柱使了个眼色,二柱将酒一下子泼到西园寺脸上,西园寺还没有反应过来,二柱的一双大手已扼住了他的脖颈,西园寺哪里挣脱得开?只有两条腿乱蹬乱踹。老蓝赶紧把腿按住了,直到西园寺脸色发青、双眼珠子从眼眶里冒出来、直挺挺地不再动弹。 老蓝又喜又惊,威风凶残的鬼子小队长就这么死了?他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把手放到西园寺鼻子前一试,确实没气了,高兴地对二柱说:“这家伙真的死了!”二柱镇定地说:“咱俩把他摆弄好。”俩人又把西园寺摆弄成喝醉了酒、伏在桌子上的样子。突然,“叮铃铃——”的声音在房间里嘹亮地响起来!二柱惊得跳到门边,伏下身子,老蓝慌忙躲在西园寺胯边。俩人发现那声音是从办公桌上的一个黑乎乎的家伙里发出的。二柱不知那是啥家伙,老蓝到西园寺办公室来过几次,知道那是电话,便不害怕了,对二柱说:“吴队长,那是电话铃声。”二柱说:“这么一直响,不就招来鬼子了吗!怎么弄,它就不响了?”老蓝想起西园寺打电话时的情景,便小心翼翼地把话筒从底座上取下来,放在桌子上,铃声不响了,话筒里传来愤怒的呜哩哇啦的日本话。老蓝与二柱都不知那日本话是啥意思。日本话停了后,话筒里只剩下“嘟、嘟、嘟”连续不断的放屁声。电话是日军大队长龟田打来的。如果老蓝不拿开话筒,龟田不会太在意,只是认为西园寺不在办公室;拿起话筒却不接电话,引起了龟田警觉,立即命令一个摩托分队的鬼子,前往道口镇据点。危机四伏的道口镇据点战斗,又增加了一分危机。 二柱与老蓝听到了一双脚步声“扑踏扑踏”向西园寺办公室走来,越来越近。俩人迅速藏于门两旁。两扇门被推开了,刘翻译探头探脑地进来了,看到西园太君趴在餐桌上、电话在办公桌上空响。正准备唤醒西园寺,声音还未出口,身后办公室的门“吱扭”一声闭上了,嘴已被二柱的左手捂住了。二柱右手箍住狗翻译脑袋猛地朝后一扭,颈骨“格吧”一响,狗脑袋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成了一个身子朝前脸朝后、嘴巴与屁眼长在一条线上的怪物。
老蓝端着一个白瓷盘,白瓷盘里放着一瓶酒、四个酒杯,从西园寺办公室出来了。出来后,将门关上,心里在“嗵嗵嗵”打鼓,脸上却强装着“风平浪静”,大模大样地向慰安室走去。一个鬼子兵看到端着白瓷盘的老蓝,心里想,大队部来的军官玩女人还玩出了新花样,不觉“嘿嘿嘿”笑出了声。老蓝推慰安室门,却推不开,心里更加忐忑不安,轻轻叫了两声:“开门,开门。”门开了,老蓝看见三个鬼子尉官倒在血泊里,玉凤、青兰、菊花满身是血,那五个妇女身上也有血有伤。玉凤说:“多亏她们五个帮助!”老蓝叮嘱她们:“你们先不要出去,不要让鬼子发现了。等候吴队长的命令。” 据点大院、铁栅栏大门和大门对面的无边无际的青纱帐,同样平等地迎来了红彤彤的夕阳。埋伏在青纱帐里的游击队员,对据点大门口站岗的鬼子的对话声听得清清楚楚,并能透过栅栏门的缝隙,看到大院里视线所及的情景:鬼子们吃过晚饭后,有的进了宿舍,有的在大院里游荡,互相叽哩哇啦说着鬼话。吴队长他们是否能按照原定计划顺利进展?可能发生的意外因素很多,如果意外发生,吴队长他们九个人要想从鬼子窝里冲出来,几乎是不可能。如果被敌人发觉,关上铁栅栏大门,我们要想冲进去支援,也几乎不可能。于婷望望强娃,强娃也以同样的担忧望望于婷,谁也没说话。游击队员们都急得心里冒火,手心冒汗,一遍又一遍地擦拭着长矛、大刀、枪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