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烈妇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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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向光离开皂角岭后，到中梁各村给村民打了招呼，下午将货郎担放到家里，天快黑时赶到县城南街四季春饭店。晚上，向饭店掌柜、共产党员朱兆峰交代了工作，第二天天未亮，就起身前往玉栋城，向特高官汇报皂角岭的情况。

    从下沅县城到玉栋城走大道有五十多里，张向光从田间小道抄近路，太阳一竿高时便到了玉栋城。玉栋城是日军联队部驻扎地，城门口岗哨罗列，枪刺闪烁，盘查比下沅县县城更加严格。

    特高官丁绍康，是一九二六年入党的老革命，北伐战争时期在**独立团担任副连长，蒋介石“四.一二”大屠杀后，回到家乡玉栋城开展党的地下工作，掩护身份是玉栋中学教务处长。多年来残酷复杂的地下工作，锤炼出了沉稳坚韧的性格。可听完张向光的汇报，却一反常态，忽地站了起来，眉飞色舞，两眼放光，拳头在办公桌上猛捶了一下，赞叹道：“真乃中华英雄！”他立刻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又坐了下来，压低了声音，“我真是太激动了，想不到皂角岭的乡亲竟如此勇敢！向光啊，现在发动群众搞武装斗争太难啦！老百姓虽然对日本鬼子恨之入骨，就是不敢起来斗争，要拉一支队伍确实不容易。皂角岭，一下就可组成一个连！向光啊，再到皂角岭时，请代表我，向老乡们致敬！”

    丁绍康从烟盒里抽出两支烟，一人一支，点上后，又说：“皂角岭的乡亲们只有三十几杆枪，又缺乏军事斗争经验，这么一支农民武装，要在日占区生存下来绝非易事。锦城地区有八路军部队，离咱们这里又不太远，如果能取得八路军的支持就好了。”张向光说：“我听你说过，锦城特委有你一个同学？”丁绍康说：“我这个同学现在是锦城特委委员，身份是锦城中学副校长。我给他写封信，让他帮助咱们联系八路军。”说着，便撕下一页信纸，从笔架上取一杆毛笔，在砚台里膏了膏，挥笔写道：

    任兄惠览：

    今有表弟向光前往贵处，有要事相求，万请鼎力助之。

    学弟绍康奉

    五月十八日

    折叠好，放进信封，信封上写了“尊兄任方骏台启”后，交给了张向光。

    玉栋城距锦城四百余里。张向光搭乘顺路马车，沿途经过鬼子多处站卡盘查，第四天傍晚才到锦城。次日一大早去锦城中学，门房说：“任校长母亲病了，昨天就回家了。”张向光问了地址，离城往南弯弯曲曲走了三十多里，到任方骏家，任母说：“我好好的，没有病啊！我那儿子心里就没有老娘，过年后还没有回过家哩。”张向光猜想，这是老任忙于抗日工作，不便向学校明说的缘故。返校后，对门房说：“我腿痛，走了几里地就不能走了，就没有到任校长家。这是任校长同学的信，任校长回来后，麻烦你交给他，我在便民客栈等他。”

    等待，焦急的等待，一天比一年还长！

    两天后的晚上有人敲门，张向光开了门。来人眉宇间透着刚毅英俊之气，年龄与丁绍康书记差不多，问：“你是绍康的表弟？”张向光急着回答：“是，是！”来人说：“我就是任方骏。有什么事，请尽管说。”张向光低声将来意说了后，任方骏呵呵呵笑了：“我说么，绍康找我肯定是党事国事，不会是私事。”稍停顿一下，说：“八路军现在是根据党中央和***的指示，开展的是山地游击战，活动范围大都在山区。目前，大部分平川和城镇还控制在日寇手里。我们的地方党组织，还处在半隐蔽状态。出城东北方向五十余里的大山里，驻扎着八路军的一个营。营部根据斗争形势经常转移。本来我应该引你去，可我还有重要任务。我给樊营长写一封信。明天交通员老兰带你到赏格庄，找游击队队长魏三虎，让游击队带你去找八路军。那支游击队与八路军很熟。”

    第二天，交通员老兰带着张向光，一路绕村避卡，尽量躲避鬼子检查。离赏格庄十里地时，鬼子的站卡更多，盘查得更严，稍有怀疑便被抓起来，有的竟被开枪打死。老兰与张向光挨到夜间，顺河渠堰根溜过封锁线，到了赏格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