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五十二 看不见的徒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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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他们之间需要传话,而且以落羽的个性也绝不是轻易妥协的人,为何就这般地任由这个局面变成这个样子? 难道是因为她真的看不见他? 都说人如果对一件事好奇,便会心细如尘,所以伯纳德这会儿的心思全到了观察两人身上去。 他仔细地盯着崖香的眼神,见她偶有抬眸,也只是顺着那些名册上的画像在一一辨认着谁是谁,但唯独没有看过落羽。 而落羽的眼睛就一直落在她身上,要不是现在有这么多人在,他怕是要把她给生吞活剥了。 尚景好不容易欣赏完了这殿内的装饰,这才走去了崖香身侧,在接收到落羽那可以杀死人的眼神后立刻又退开了两步,乖巧懂事地减低着自己的存在感。 他到底是为何想不通要跟着来呢? 据他所知,这个落羽可是对他的师傅执拗得很,唯恐谁多看了一眼,所以他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正直一些,千万不要有任何暧昧的态度产生。 简略地核对了一下名册,崖香的手指停留在了伯纳德上,她宛若琉璃般的凤眸微抬,便已锁定了他本人:“你就是伯纳德?” “是……”伯纳德恍恍惚惚地回过神,见落羽有些不悦地瞟了自己一眼后急忙拱手说道:“上神有何吩咐?” “海莲就交给你看管着,别让她跑了,也别让她死了。” “是。” 落羽歪着头看着她冷冷的样子,心里虽有疑问却转瞬即逝,现下他的心里哪里还有管其他事的心思。 整整百年过去了,他终于见到了她本尊,依然还是那风华绝代的模样,但却多了很多他看不懂的东西。 怎会突然穿上了她最不爱的黑衫,又怎会一喜一怒皆有媚态,甚至连眼角的妆容也不太和从前一样。 她长相艳丽,本就无需过多的粉饰,但如今却添了些浓妆,狭长的红纹在眼角微微上扬,怎么看怎么都觉得这一向清冷的神仙变得有些魅惑。 她……怎么了? 是因为经历了一场生死浩劫,所以心性产生了变化,还是在这百年的时间里,她早已脱胎换骨变为他人。 想到此,落羽感觉胸口内的玲珑心震荡了一下,这颗本就属于她的心,好像在遇上她之后变得不安了起来。 但落羽却不敢承认,这是他自己的不安导致的心绪不宁。 她有了变化,她的眼中也不再有他,这是一个多么可笑的悲剧收场。 殿内的人由她指挥着慢慢退出去进行善后,而只剩下尚景、落羽和崖香的殿内,显得尤为空旷。 在她的眼中,这里只剩下尚景一人了吧。 她甚至连他的座位都没有碰过,就抬着步子走向了一旁,站在那扇琉璃窗前好一会儿才开口:“若是这些人说出去我还活着的事,岂不就麻烦了?” 尚景以为她在和落羽说话,所以好半天都没有回复,但又在感觉到气氛开始不对了之后急忙上前一步道:“这些人应该都还蛮忠诚的吧?” “或许吧。” “还请蓬莱神君转告师……上神,这些人的记忆我即刻就去消除。” “呃……”尚景一脸茫然地看了看落羽,但又在看到崖香没有任何反应之后只得将这话转述了一遍。 “嗯,善后结束之后的确该让他们都忘了我来过这里。” 这算是间接与自己说话了? 落羽本来还有些消沉的眼睛立即亮了几分,纤长的睫毛扑闪了两下,似有两道亮光透了出来。 她在听完尚景的转述后接话了,她接话了…… 还沉浸在这样的喜悦中的落羽丝毫没注意到得了崖香交代的尚景走了过来:“上神说要在这里小住几日,不知是否由你安排?” “当然……”落羽立即比了个请的姿势:“我这就带你们去。” 尚景等了一会儿,见崖香并没有要迈动步子的意思,只好又走了回去:“上神,我们现在去看看住的地方吗?” “嗯,带路吧。” 她这话似在说给尚景听,又似在说给落羽听。 按照她的意思,尚景虽不能与她同住一个屋檐下,但也不能离得太远,所以落羽便将他们安置在了东偏殿。 这是一个新建的院子,颇有东方建筑的风格,两进两出,入目之处栽满了梨花树。 院子中间还有一个梨花木所做的躺椅,旁边的小圆桌上摆放着一壶还有些温热的茶壶。 “这地方有人住着吗?”尚景环视了一圈,见这里的树枝上都没有一丝灰尘不禁有些奇怪道。 “我时时会来这里小坐。”落羽的目光轻飘飘地移向她的背影:“总是在这里怀念以前,也暗自悔过。” 这话很明显就是说给她听的,可惜她无法直接从他的口中听到。 “看来羽哥哥你很是想念在东方大陆的日子呢……” 听到他突然有提起了这个称呼,落羽一阵恶寒:“唤我落羽即可。” 其实在这段时间里,他一直有意无意地让这里的所有人都不要再唤他伊桑,而是称呼他为落羽。 这是她赐的名字,也是象征着他是徒弟这回事的唯一证明。 “这……”尚景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还以为他是不喜人与他热络,所以便拱了拱手:“是我唐突了,羽公子一表人才,自然是不该如此怠慢。” “我去拿些吃食来,你们且先歇歇。” 看着落羽带着有些踉跄的脚步匆忙跑出去,尚景这才敢稍微靠近了崖香一些,他忍不住地问道:“上神为何不愿搭理羽公子呢?是不是他做了什么让你生气的事?” “我瞧不见他,也听不到他说的话。” “什么?为何会这样?” 崖香有些不满地看了他一眼:“小朋友,太过好奇可不是一件好事。” “我……” “让你来便是想通过你与他交流,你自当尽力做就是,日后我也必定会为蓬莱的事尽心尽力。” 此话一出,尚景立刻会意,原来父亲没有追责是因为他与她达成了某种协定,连父亲都忌讳的力量他自然是不会去招惹:“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