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梦境中的国度
处刑人，是一个很复杂的身份。它诞生于佣兵公会建立初期，和王权之地的政策息息相关。 王权，实际上真正的掌权者早已经是作为军方的佣兵公会，而公会内部对于各佣兵团的管理很是松懈，放任它们自治，仅仅对于一些地域下达了明确的禁枪令。 在这样的管理下，自然诞生了许多颇有名气的佣兵团，例如死灵，雷欧，黎晖等等，但同样的，也会诞生一些无法无天的队伍，这个时候，处刑人便会出现，将这种异端斩草除根。 这导致一个矛盾的产生。 为了继续担任处刑人，保证自己的安全，处刑人需要隐蔽，不暴露自己。而为了起到威慑作用，处刑人也需要积攒人气，让威名家喻户晓。于是，面具，服装，手段则需要标新立意。 处刑人之间的代号也十分简单，从发现时间开始编号，而名字则是由外界的人口口相传。 伊丽莎白由于每次刺杀都会留下蛛丝，而又是第三十五个被发现的处刑人，因此成为【蜘蛛】。 处刑人远远不止这么多人，他们大多数会混迹在普通民众之中，默默完成自己的任务，这样的配合下，佣兵公会才能统领至今。 而最广为流传的前七个处刑人，他们的特征实在是过于明显，导致很多人在看到他们就会仓皇逃跑。 他们分别是【五眼】【神鸦】【铁面】【绅士】【死囚】【活佛】以及……【仙人】。 白钟燕的心跳不断加速，恐惧已经溢于言表。因为前七位处刑人无一例外，全部都拥有堪比神明的力量！而其中一位，现在就站在自己面前。 看着自己。 他知道我是蜘蛛？难道那个坐标指代的是他？还是说他刚刚就位于那个坐标的位置？ 她低下眼睛，不敢直视仙人，而仙人剑柄虚握，空中徐转一圈，优雅地收剑入鞘，只留下蓝色如水的剑影留滞空中，雨滴自剑影滴下，若实若虚。 “在下无想寺寺主，江祈雨，见过这位小姐。”他微微拱手，双眼似睁微睁，洒脱自如，不入尘世，仿若一鹤。 “你，你那道就是来带我进入兰国的？” 江祈雨嘴角微勾，坦然一笑，好不谦虚地说：“正是，这王权万千佣兵之内，能够带人入梦的，只有贫道一人。” “入梦？”白钟燕眉毛皱起，似是不解。 “这个国家，都被某位带入了一场独立于现实的梦境当中，以天地为纸，城市为墨，用一己修为能够做到这种地步，实在是高超。”江祈雨不断点头，嘴中称赞不绝，“只可惜贫道还没有见过他，而你想要进入这场亿人之梦，也算是我的机缘了。” “这就是修道之人吗，说话都这么……额，有文化。” “哪里哪里，不过是三岁孩提都能掌握的词句，不足挂齿。”江祈雨看向一片狼藉的车站，右手飞速掐了个灵官印，瞬间，天空万里无云。 “我已诏令旱魃退雨，那个妖孽你无需在意，随我来即可。”他一甩袖袍，背手信步走出车站。 白钟燕受到他的仙骨气质影响，紧随其后，不敢怠慢。 他们一路走来，惊慌失措的人群逐渐平稳下来，大量佣兵控制住了现场，开始逐一盘问。但是不知为何，那些佣兵和过往人群都无视了他们。 十分钟左右的步行，一路无话，他们抵达了一座高耸入云的巨大围墙之前。 “这便是边界。”江祈雨双手飞速结了九个手印，对应道家九字真言“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 白钟燕心中无比震惊地看着这堵围墙，无比确信这并非由人力造成，而其中不是散发着令人恐怖的气息。 作为可以控制灵魂的戒者，她可以轻松感应到灵魂的波动，但是这墙所散发的气息让她十分胆寒。 死亡，仇恨，恐惧，麻木，愤怒。 如果墙的对面是一个巨大的梦境，那绝对会是一个没有尽头的噩梦。 “在进去之前，我想问你，你认为梦究竟是什么？” “什么？”她还未从恐惧中抽离，半迷糊半清醒地回应。 “梦是记忆，是幻想，是意识，是荒诞，是没有逻辑，是不可思议，但归根结底，梦是想象。” “人类拥有八种远超其他生物的意识，分别是信仰，认知，侵占，回报，奉献，支配，交流，想象。而神明灵中却只记载了七位旧神，掌握了七种和其有关的权能，那么那个不在其中的神究竟在哪呢？” 白钟燕瞪大眼睛看向江祈雨，后者虚空画符，口中法决不断，他面前的墙荡起数到波纹，一个蓝色的漩涡出现在其中。 “你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一道蓝光从江祈雨眼中奔涌而出，一时间狂风大作，天空瞬间变成玫瑰色，一只巨大的眼睛在空中睁开，将目光投射到他们这里。 “不好，被发现了，你先进去，贫道先撤一步！”他飞身抽出祈雨剑，天空乌云密布，雨水如瀑布般落下，天空频频激荡出无数蓝色剑光，雷电轰鸣，万物寂静。 白钟燕不敢逗留，将疑问吞进肚子里，进入了那个漩涡。 天地开始以她为中心旋转，一个个破碎的镜面撑起整个空间，每个镜子上都映射不同的人脸。 其中一个镜片飞速朝她袭来，融入她的的心脏，一个个不属于她的记忆充斥脑海，一时间，她感觉胸口被一柄重锤击打，巨大的推力将她推向了一个不可名状的黑洞。 她张开嘴，发不出任何声音，肺部仿佛被液体填满，让她难以呼吸。窒息顺着意识消散而代入脑海，消极的情绪在她周围激荡。 她逐渐失去了意识，任由一股无形的力量将她牵引到一个空间。 “不是灾厄？看来只是个外人，算了，就让她进来吧。” ………… 在城市的地下管道中，污水残留，臭味弥漫，脚底时不时传来糜烂尸体的触感，那些死去的昆虫，老鼠和一些流浪的动物的尸体，是那些臭味的源头。 江祈雨一只手握着断剑，身上的道袍撕裂成布条，勉强遮挡住他的身体，全身满目疮痍，一些伤口已经开始发炎，流出黄色的脓汁。 他披散着头发，全身止不住的颤抖，原先的仙气荡然无存。 “你以为仅凭庞济给你的力量，可以对抗灾厄吗？” 他的背后，一个目缠黑带，双手插兜，黑发飘逸的青年缓缓开口。 “你比任何人都要清楚，灾厄是不会死的，作为混沌的我，只要这个世界还有混乱，我就可以在那个地方重生，而你很清楚吧，这个世界的真理就是混沌！” “闭嘴，难道你想被我杀死第三千零一十五次？” 他低着头，湛蓝的眼睛从低垂的发丝间隙看向了混沌，透着无形的杀意。 混沌微微一笑，一只手揭下黑带，他的每只眼睛都有两个眼瞳。 “哦，我很乐意杀死你第五千零七十一次……” “水灾·旱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