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文学 - 修真小说 - 山海经密码(全5册)在线阅读 - 第六章 天地大决战,《山海图》绝世惊现

第六章 天地大决战,《山海图》绝世惊现

了吧。”

    只听咚咚咚数声连震,紫气幻化,这次却化作长矛形状,千千万万支紫色长矛对准了天上的幻日与乌云。

    川穹心道:“天上那两个家伙完了,就算不死也得残废!”

    突然一个苍老的声音道:“好鼓啊,好鼓!”

    师韶鼓锤一偏,嘟的一声败响,第三通鼓竟擂不下去了。

    燕其羽招来的昊天之风犹未散尽,川穹凝神望去:却是一个老得连路也走不稳的盲老头,拄着一支鹿角杖,在血浪狂风中走得颤巍巍的,仿佛一阵风就能把他刮倒。

    生死陷阱

    川穹见到在血晕中步步走近的那个盲老头,心道:“这人没有一百岁,怕也有九十岁了。看他走路的样子,似乎我一个指头就能把他推倒。”

    不过川穹自然知道这盲老头不可能这么简单。见到都雄魁的血蛊,人神妖魔无不退避三舍,方圆数十里几乎在片刻间变成死地,可这老头却若无其事地行走在血浪狂风之中。

    见到盲者,自都雄魁以下无不大喜。师韶却叹了口气,丢了鼓锤,伏倒在地,叫道:“师父,你老人家别来安康。”

    那盲人自然就是名扬天下的大夏乐正登扶竟,听到师韶的话淡淡道:“你临走之前,不都把东西还给我了吗?还叫什么师父。”

    师韶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登扶竟默然不语,云端上传来空旷的声音:“登扶兄,你也要来留难我吗?”

    登扶竟道:“伊挚,你我一场相交,本希望善始善终,只可惜立场不同,令人抱憾。”

    云端上那人道:“登扶兄,履癸……”

    登扶竟打断了他道:“不必多说,你的意思,十年前我就已经知道了。我的坚持,想必你也清楚。”

    云端上那人叹息一声,便不再言语。

    师韶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登扶竟道:“师徒之谊早绝,何必行此大礼。”

    师韶道:“伶伦[31]先师制定五音十二律,为的是和平与文明,而不是杀戮与战争!将音乐用于争战,本来就偏了音乐正道,何况今日要用来和恩师作对,然而形势所限,却不得不为。”说着站起身来,拾起鼓锤,却凝神不动。

    登扶竟笑道:“好,好,大王曾说你比我强哩,我虽然老了,可还有点不服气。今日就看看你周游天下后有何进境。”

    天高地阔,紫气端凝,血浪翻涌,明明很喧嚣,川穹却觉得全世界都静悄悄的,仿佛在等待着聆听什么。

    马蹄带了马尾东躲西藏,心道:“现下最重要的事情是出城去。”

    他近来见识日长,猜出大夏的形势多半不妙。本来把商国的王孙拘禁在夏都,形势或有转机,谁知道有莘不破转眼间被羿令符送出城外,以马蹄的见识,也知道有莘不破这一出城,那便如鱼入海,如鹰冲天——再想捉他回来是千难万难!

    马蹄心道:“大夏的权柄被我那便宜姐夫操持着,他有杀我之心,我是说什么也不能为大夏效力的了。”想起自己冒死去做有莘不破的替身,只要投奔商国,想必有论功行赏的份。这时危机已过,当初的九死一生成了有惊无险,心中便开始得意扬扬地佩服自己的“远见”来。但得意了一会,他又想道:“不过当初我没听有莘不破的,却去听羿令符的,不知道有莘不破会不会恨上了我。唉,真是糟糕!有莘不破的地位明明就比羿令符高,我当初是怎么想的?”想到这里他又有些自怨自艾起来。

    “看来要投靠商国还得立一个大功才行。不然就算去了亳都也未必能出人头地。唉!羿令符怎么会那么冲动!他要是不死,回到东方一定是个大官。我这么听他的话,在他手下混个出身应该也不是什么难事。现在可有些麻烦了。就算我去了亳都,就算我见到了有莘不破,万一他恼我不听他的话,把我的功劳轻轻抹了,那我这次的风险不是白冒了吗?”

    他心中塞满了事情,很想找个人商量,但看看身边的哥哥,却正自顾自吃他的麦饼,哪有工夫来理会自己千盘万结的心思?正在不满,忽然眼前一亮,角落里闪出一个熟悉的身影,不是有穷商队的阿三是谁!

    桑谷隽在夏都的地下游荡了大半天,终于找到了王宫禁制的破绽,游了过去。

    这故意露出的破绽山鬼做得很巧妙,桑谷隽竟然没看出来。不过自天山一战之后,他已经比过去冷静多了。虽然找到破绽钻了进去,却不马上浮出地面,而是睁开透土之眼。但找了许久,却一直没找到仇人。游走到一个偏僻的所在,蓦地见到一物,心头大震!几乎忍不住要冲上去——原来他看见的竟是一条天蚕丝巾。

    桑谷隽游近了细看,上面原来是一个偏僻的花园,山石错落,冷寂幽雅。一个十几岁的女孩子正在照顾花草,她头上缠着一条绸巾,桑谷隽一看就知道那是她大姐桑谷馨手织的。不过和妺喜那领天蚕丝袍不同,这条丝巾用的只是普通的天蚕丝。

    看那女孩子的服饰只是一个低等的侍女,身材矮小,十六七岁左右,一脸的老实,干活干得专心致志,丝毫没有发现一个英俊的年轻人从她背后的地面浮了出来。

    桑谷隽拍了拍她的肩头,那侍女吓了一跳,回过头看到桑谷隽更惊得就要大叫。桑谷隽忙把她的嘴捂住,说道:“我不是坏人。你别叫,我就放开你。”

    那侍女眼神中充满了惊恐,但定神看见了桑谷隽的脸,便慢慢冷静下来,然后点了点头。桑谷隽这才放手,却仍注视着她——只要她喉咙一紧张,就马上再捂住她的嘴让她不能大叫。

    幸好那侍女却出奇的安宁,上上下下看着桑谷隽,道:“你是桑娘娘的兄弟?”

    桑谷隽心头一酸,点头道:“没错。你怎么知道的?”

    “你长得和桑娘娘很像啊。”那侍女说,“而且桑娘娘提到过你。”

    桑谷隽道:“你和我姐姐……”

    那侍女道:“我以前是服侍桑娘娘的。本来服侍桑娘娘的一共有五个人,后来桑娘娘去世,其他人都调到别处去了,只留下我一个人在这里看庭院。”

    “留在这里……”桑谷隽忍不住打量了一下周围,“姐姐她以前就住在这里?”

    “是啊。”

    桑谷隽睹物思人,心中不由得一酸,又问那侍女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没有名字。不过娘娘来了以后给我起了一个,叫忆儿。”

    “忆儿……忆儿……”桑谷隽心头大痛,道,“你头上这条丝巾,是姐姐送给你的吗?”

    “嗯。”忆儿道,“对了,公子您怎么来了?娘娘已经……已经去世很久了,你是来拿她的遗物回去的吗?”

    “遗物……”桑谷隽道,“我姐姐还有东西留下?”

    忆儿道:“有一些小东西,公子您跟我来。”说着她在前带路,走入屋中。房子倒也精致,但整个院落常年只有一人居住,不免显得有些凄冷。

    忆儿道:“这里很偏僻,娘娘在的时候就没什么人来,娘娘去世之后也没安排别的娘娘住进来,所以就更冷清了。”

    屋内布设十分简单,一张床,一只几,一座石架,几上几根针线,架上几片龙骨。桑谷隽愤然道:“我姐姐生前,就住这种地方?”

    “嗯。”

    桑谷隽想起大姐出嫁的时候,巴国依礼送来了媵(yìng)臣[32]与陪嫁的侍妾。但后来滕臣阻于种种“宫中规矩”,竟无法与桑谷馨互通消息。而听忆儿所言,似乎那些陪嫁而来的侍妾宫姬也没有和桑谷馨住在一起。桑谷隽原以为大姐在夏都只是心受罪而已,没想到日常生活也如此凄凉,一时悲伤,一时气愤,咬牙切齿骂道:“履癸!你好狠!”

    忆儿愣愣看着他道:“履癸是谁?”

    桑谷隽哼了一声道:“忆儿,我现在有些事要去做。你今天哪里也不要去,好好待在屋里知道吗?如果感到地震,马上钻入床底。”

    忆儿吓了一跳道:“地震?好端端的为什么会有地震?”

    桑谷隽道:“这你别管。总之听我的话。这件事情过后如果我还……”他本来想说“我还活着”,但一来不愿折了锐气,二来不愿对一个侍女透露太多东西,便转口道:“若我腾得出手来,会来接你出去。如果我没来,你就先在这里安顿吧。如果夏都不能住了,就想办法到西南去,拿这条丝巾去孟涂王宫,把你遇到我的事情说了,就会有人安顿你的。”

    忆儿道:“孟涂就是娘娘的老家吧?可为什么夏都不能住?我不明白。”

    桑谷隽道:“总之你把我的话记住,以后就会明白的。”

    忆儿点头道:“是。”

    桑谷隽道:“好了,我先走了,你记住,一定要待在屋里,别乱跑!”他转身要走,却听忆儿道:“公子,等等。”桑谷隽停了下来,只见忆儿在角落处翻找着什么,过了一会,翻出一个箩筐,从中取出一双鞋子来,对桑谷隽道:“公子,这好像是娘娘给你做的。你看看。”

    桑谷隽伸手接过,看得怔了。

    忆儿道:“娘娘做这双鞋子的时候,总是同时念叨着:‘小隽,小隽,不知道你的脚长大了多少……’”

    桑谷隽听得连手也颤抖起来,他脱了脚上的鞋子换上,感觉甚紧,并不合脚,心中大痛,喃喃道:“姐姐离开的时候,我身体还没长足,她做的这双鞋子比我当时的脚大了些,不过现在……现在……”

    鞋子穿在脚上,而亲人却已远逝。桑谷隽手一紧,拳头青筋暴起,突然痛叫一声,双手掩面,两行泪水从指缝中流了出来,他的人就此不动了。

    妺喜现身

    忆儿见桑谷隽一动不动,吓了一跳,试着用手推了他一下,桑谷隽双手下垂,就像毫无知觉一般掉了下来,挂着两道泪痕的脸没有半点表情,如同死了一般。

    忆儿颤声道:“公子……公子……你别吓我!”她想要摸一下看他有没有鼻息,终于还是不敢,彷徨了好一会儿,转身想逃走,一回身,才发现门口不知什么时候站了好几个人,为首那人竟然是东宫的妺喜娘娘。忆儿吓得直打哆嗦,道:“娘娘……这……这人不知道怎么了。”

    妺喜笑道:“你怎么会不知道他怎么了?你不是已经把他给杀了吗?”

    忆儿大惊道:“我把他给杀了?哪有?”

    妺喜笑道:“你一路惹他伤心,害得他流泪,不是吗?”

    “我惹他伤心?”忆儿道,“就算是我惹了他伤心,但……难道惹他伤心就会把他杀了?”

    妺喜笑道:“你不知道吗?他这人有种怪病,不能流泪,一流泪魂魄就散掉,整个人就变成了行尸走肉。他现在这个样子,都是你造成的呀。”

    “不!不是,不是!”忆儿大声道,“不是的!我怎么会杀他?我怎么会害他?他……他是桑娘娘的弟弟啊。”

    “这我当然知道。”妺喜笑道,“不过你最终还是听我的话,惹他流泪了,不是吗?”

    “没有!我没有。”忆儿突然全身发抖,软了下来,“我……我只是昨晚做了一个梦。梦里桑娘娘说如果遇到她的亲人,就……”不知什么时候,她眼里也充满了泪水,一个眨眼,泪水流了下来,她就再也不动了。

    妺喜笑得花枝乱颤,她身边一个老妇说道:“娘娘,你何必和她废话这么久。这么个小人物,一巴掌就解决了!”

    妺喜笑道:“刑鬼,这你就不懂了。强行杀人,这算什么本事,要让人自己乖乖地伤心流泪,才显得本门的手段!”说完她便要向桑谷隽走去,那老妇却拦住道:“娘娘且慢,小心有诈。”

    “有诈?”

    那老妇刑鬼道:“有莘羖那男人平时看起来直爽豪阔,但遇到事情却是鬼点子大把。这姓桑的小子既然跟他扯上了关系,肚子里的鬼主意只怕也不会少,还是小心些好。”

    妺喜迟疑了一下,道:“好。你过去把他的肉身毁掉吧。哼!鬼主意,我倒要看看你怎么鬼。”

    突然一个男人叹了口气道:“你这老女人才鬼!”

    妺喜等一听脸色大变!这屋子里可只有一个男人——桑谷隽。

    刑鬼惊叫道:“你没死!”

    桑谷隽笑道:“要杀我没那么容易。”

    妺喜冷冷道:“你怎么看破的?”

    桑谷隽笑道:“方才你藏的可真好,要是不露脸,我说不定还真找你不到。不过我知道就算我不找你,你也会来找我的。我又不是不知道你们心宗的那点鬼门道,这小妮子一开口没说两句话就引我伤心,自然是有古怪了。果然,我假装流泪中了你的‘伤心咒’,你们这群女鬼就全出现了。”

    刑鬼怒道:“放肆!”

    妺喜却笑道:“好吧,就算如此,那又如何?你孤身一人,我却是人多势众,形势倒向我这边。”

    桑谷隽冷笑道:“既然这样,你刚才听到我声音的时候,何必脚下退了半步?如果你真的不怕我,何必在跟我说话之前两眼游走,全在门窗上打转?是不是怕我封了你们的退路?”

    妺喜似乎被他说中了心事,脸色一沉。

    桑谷隽笑道:“今天看来,你实在远不如你师妹,虽然你是师姐,但心宗的道统想来是在雒灵那边吧。”

    妺喜脸色大变,就要发作,桑谷隽又笑了,说道:“还心宗呢,没两句话就被我搅乱了心神,我倒要看看今天你拿什么来赢我!”

    被他这么一说,妺喜心头一凛,知道自己犯了师门大忌。她虽然镇定下来,但已是锐气尽失,心道:“我实在太托大了。竟然告诉大王我能独力应付!如果大王在这里,或者他派来几员重将,今天便有恃无恐。”

    桑谷隽冷笑道:“在想援军吗?迟了!我刚才在地下看得清楚,这附近没其他高人了。有实力从我手上救人的,就算收到信息一时半会也赶不过来!”

    妺喜心中一怯,又退了半步。

    桑谷隽叹道:“其实你有必要怕吗?以你的修为,再加上身边这四个老老少少的女人,不一定会输给我吧?不过可惜,你现在不但锐气尽丧,连信心也全没了。对你们心宗而言,信心一失就意味着必败无疑,我说得没错吧。嘿,你的脚又退了半步。可惜啊,刚才要是我刚说第一句话的时候你就逃,我也许真拿你没办法,现在……”说着双手合拢,喝道:“现!”

    门窗突然显出无数天蚕丝来,把整个屋子包了个实!桑谷隽冷笑道:“现在就算履癸来了,一时三刻也别想进来搅局!”

    妺喜四顾打量着围住这整间屋子的天蚕绸缎,心中惊悔交加。桑谷隽笑道:“你的心神怎么这么容易就乱成这个样子?莫非定静慧的功夫都让荣华富贵消磨掉了吗?”说着手一伸,众人眼前一亮,只见一团光华在他手心跳跃着,虽然只是拳头大的一团,却充满了杀机。

    妺喜惊道:“虎魄!”

    桑谷隽笑道:“你应该没见过虎魄才对,怎么会知道的?是雒灵告诉你的吗?”

    妺喜已经没心思理会他的试探了,一步步向门口退去——那里虽然被天蚕丝阻住,但毕竟没有像虎魄这样的天敌法宝。在这件事情上,独苏儿却有些失算了。

    桑谷隽冷笑道:“没用的。你心宗既没有不破那样的精金之芒,又没有芈压那样的重黎之火,要想逃出我的天蚕丝,那是做梦!”

    刑鬼叫道:“宗主,我拦住他,你快退!”

    桑谷隽眉头一皱,道:“宗主?难道独苏儿已经死了不成?”

    刑鬼一惊,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妺喜虽和都雄魁等在同一阵营,但相互间并不齐心。她要拿独苏儿这面大旗来唬人,因此对师尊已赴昆仑的消息半点也不透露,平日里只让刑鬼等人呼她为娘娘。

    桑谷隽道:“哼,不过现在这种局势,就是独苏儿来了也没用。妖妇!你害了我姐姐,今天就给她偿命吧!”手一挥,那团光芒射了过来。刑鬼就要冲上去,妺喜心头一动,把她推开,竟然迎了上去,右手一晃,多了一面不知何种质地的镜子。

    镜子映着那团光芒,射出了一团一模一样的光芒,两道光芒一撞同时粉碎。

    桑谷隽惊道:“什么东西?”

    妺喜笑道:“我有至宝在手,怕你什么虎魄……咦!”

    原来就在她得意扬扬之际,那两团粉碎了的光芒化作千万柔丝,披散下来。妺喜手上的小水之鉴有反射之功,虎魄的杀伤力再大,也会与镜映出来的虎魄之影相撞而灰飞烟灭。但这柔丝并没有任何杀伤力,只是千丝万缕地垂下粘在小水之鉴的镜面上,片刻间便把整个镜子全盖住了。桑谷隽大喝一声,骨链飞出,把小水之鉴砸了个粉碎。

    妺喜怒道:“你这虎魄是假的!”

    桑谷隽笑道:“自然是假的。我早猜到独苏儿那女魔头会给你们留下后招。你不显现出来,我的虎魄焉能轻易出手?刚才那个是我用天蚕丝混合从不破那里学来的精金之芒化成的。我的精金之芒学不到家,只怕连不破的三成功夫也不到,不过用来唬人的话倒也够了。”

    他侃侃而谈,在妺喜等人听来局势已经全在他掌控之中。因此桑谷隽越显得轻松,妺喜就越紧张。笑声中一个光点出现在桑谷隽双眉中心,那光点越来越大,越来越亮,最后竟然幻化成一个威猛的武士形状。

    刑鬼指着那光幻叫道:“有……有……有莘……”

    “没错!这就是我有莘伯伯的化象!”桑谷隽冷笑道,“你刚才在背后诋毁他诋毁得那么卖力,现在见到他的幻象便吓得说不出话来了?”

    有莘羖的幻象——虎魄无须听从桑谷隽的指挥,一被释放出来便向有心宗烙印的人冲去,首当其冲的自然是妺喜。妺喜吓得魂飞天外,手一拉,把刑鬼向虎魄推去。

    刑鬼方才奋不顾身地要挡在妺喜身前,这时真的面临有莘羖的杀机却吓得腿也动不得了。被妺喜一拽,身子便不听使唤地向虎魄撞去。她方才忠心护主出于情愿,但这时被宗主抛弃却忍不住心酸。那一瞬间她忽然想起:“如果是二姑娘在……她一定会想办法保护我们吧……”

    然而这个念头还没转过来,她的整个人已经化作点点尘埃。

    虎魄没有实体,完全由最精纯的精金之芒构成,而主宰这团精金之芒的则是有莘羖留下的一点最纯粹的杀机。桑谷隽站在一边静静看着虎魄追着心宗诸人屠戮,心中充满了复仇的快意。而处于生死一瞬的妺喜心中则充满了恐惧。其实她的修为十分深湛,但在信心尽失、惧意充塞的情况下竟然除了把门人推出去之外,再想不到其他的办法来。

    四个心宗的长老一个个在极不情愿的情况下被宗主推出去送死,妺喜敏锐地感应到她们临死前的怨气,那怨气让她闪现出片刻的迷惘,但她马上回过神来:自己已经没有时间迷惘了,虎魄冲上来了!

    “啊!”她惊叫着,本能地转身掩面,精金之芒斩在她背上,竟然没有把她斩成两半!

    她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把背上的锦袍张开,躲了进去。

    桑谷隽也怔了一下,随即悲怒交加:“天蚕丝袍!你!”他想起整间屋子布满了妺喜的“伤心之咒”,强忍住了眼泪,却忍不住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云上之战

    燕其羽偷偷靠近夏都。她受都雄魁之挫,已冷静了许多,不敢强攻城门,而是找个冷僻地段,从高空中闯了进去。

    此时镇都四门均不在,大夏大部分人的注意力都被东方的战事吸引了过去,竟无人发现她的潜入。燕其羽从云层之上俯瞰,但见夏都中人们茫茫乱走,天大地大,城深人众,那人却哪里找去?

    突然,她手上的那黑色纹理的手镯开始闪烁。

    川穹很担心独自西去的姐姐,然而他已经无暇分心了。师韶的鼓又擂了起来,他必须收敛心神,做到与之同心方能不被鼓声所伤。

    但很快川穹就发现一个问题:师韶的鼓声似乎没有先前那么威武了。难道是自己的错觉?

    隐隐地,他似乎听到了什么声音,若有若无,若隐若现,由于听不清楚,他的耳朵便努力地搜索着、搜索着。

    笃,笃,笃……

    那是什么声响啊?简单、短促而有节奏,那奇怪的韵律融进鼓声之中,如盐入水,水色似未曾变,但味道却已经大大不同了。不知为什么,川穹竟然忘记了身边那震耳欲聋的鼓声,被这简单的声响所吸引。蓦地耳膜大震,心脏因鼓声而大跳,全身血脉贲张,便如要破体而出一般。他的第一个反应就是:“血祖!”但随即否定了。令自己痛苦难过的不是都雄魁,而是师韶的鼓震!

    “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他的鼓声会伤害我?”川穹一转念便明白了:自己被那奇异的声响所吸引,心灵竟然不知不觉被吸引到对方的立场上去了,想到这里他更加骇然,举目望去:果然是登扶竟。

    登扶竟并未取出什么乐器,只是有些吃力地提起手中拐杖一下一下地顿击地面。每一下顿击都不见得有多么用力,甚至没有发出多大的声响,然而就是这若有若无的撞击声,却把师韶惊天动地的攻势化解于无形。

    川穹又发现:原本变化万千的紫气又恢复了平静,但平静之中又隐隐现出躁动不安来。“师韶的师父好厉害。看紫气的这种情况,云上之人也被他那单调的敲响所吸引,师韶的鼓声不但无助,反而有害。”

    乌云、幻日却乘势进击,白云祥光又要抵御云日,又要防范血蛊,还要稳定紫气的躁动,登时显得左支右绌。

    东郭冯夷道:“宗主,我们也动手吧。”

    都雄魁笑道:“不急,不急。伊挚还没疲呢。现在动手,逼得他出真火,依然是两败俱伤的局面。再等等。”

    师韶叹了一声,丢掉鼓锤,取出一张五十弦的古瑟来,依着宫商角羽,调理着鼓震残留在天地间的杂乱余音。

    马蹄望见阿三,冲过去把他和老不死扯到暗处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你们怎么还在这里晃悠?”

    阿三似乎受到过很大的刺激,看见马蹄,忍不住哭道:“兄弟们,兄弟们……”

    马蹄心道:“原来九鼎宫前的惨状他看见了。”

    只听阿三道:“我本来想冲过去和兄弟们死在一起,但看到那巨蛇拖了台侯闯出来便跟住了。呜呜……台侯一定是凶多吉少,要不然他怎么会被那条巨蛇拖着离开却一动也不动?”他一边说一边抽泣。

    马蹄心中骂他没用,口中却安慰道:“好了好了,凶多吉少,不正说明还有一线生机吗?你看到那条巨蛇把台侯拖到哪里去了?咱们快去救人!”他想如果能救出羿令符,那可是大功一件。

    谁知阿三却道:“不知道啊。”

    马蹄忍不住发怒道:“不知道?你不是说跟住了吗?”

    阿三道:“我是跟住了,但同时跟着的还有好多官兵。我和老兄也不敢冒头,杂在人群里面,突然看见那群官兵纷纷中箭倒下……”

    马蹄奇道:“中箭?难道是台侯醒了?”

    “有可能。”马蹄道,“一箭就是一人,别人没这么准。”

    马蹄却摇头道:“那肯定不是台侯。他要是出手,一箭就解决一大片。”

    阿三道:“也许是伤后无力吧。虽然我见识短浅,不过也看出那的确是有穷的弓箭手法。”

    马蹄道:“后来呢?那群官兵全被射倒了?”

    “没有,他们人太多了。不过被那阵箭雨阻了一阻,一时没人敢上去,就在这时,我们听见一声轻响,跟着便起了一层雾。”

    “雾?”马蹄道,“好端端的怎么来了一层雾?是了,一定有人在弄什么神通。”

    “是啊。”阿三道,“那是‘寒雾之曲’,我见台侯……哦,不,是老台侯施展过的。那层雾过后,眼前就突然什么都没有了,那蛇,还有台侯都不见了。”

    马蹄心道:“照这样看来,羿令符应该还活着。嘿,如果让我找到他,那可就妙了!有莘不破是我救的,羿令符也是我救的。到了商国,我还不是大英雄?”他心中得意,看了阿三一眼,心道:“如果可能,这人也要附带着救出去。他好像是有莘不破的心腹之人。将来就算没能救出羿令符,或者羿令符竟然伤重不治,有他在,也好让商人知道我曾经尽力过。”

    他向阿三问明了寒雾骤起、巨蛇消失的地点,又对阿三道:“阿三哥,台侯我去找。你累了大半天,先找个地方休息。”

    阿三道:“不,我不休息。我也要去找。”

    马蹄心道:“你在身边莫拖累了我!这夏都现在乱糟糟的,那些官兵也不知道怎么搞的,居然没盯上你。”口中却道:“这事人多了不好办,容易被夏人盯上。我对夏都比你熟,行动起来方便。”

    阿三这才点了点头,又道:“可我们到哪里休息去?”

    马蹄心道:“找个什么地方让他们躲啊?”他第一个想起了阿芝的小院,但随即打消了这个念头,心道:“她是都雄魁的女人,说不定都雄魁会派人去保护她,那他们去了岂非自投罗网?”跟着便想起了阿芝的那对神秘的邻居来,对阿三道:“阿三哥,你就去我们的房东那里躲躲。”

    “房东?”

    “是啊,我们是她的房客,兵荒马乱的,我们到她屋内去躲一下也说得过去。”马蹄心想那对房东夫妇心里有鬼,多半不敢声张告发,但又怕他们对阿三不利,就嘱咐道,“你记得要从偏门进去,他们问起,你就说是我说的,还说我马上也会过来。这是性命攸关的事情,记住了?”

    “嗯,记住了。”

    马蹄又道:“万一他们不在,那你们也别干躲在屋子里。她那房子有个地下室,就是上次我去捉鬼的地方。你们躲进去,就算有人把房子烧了多半也能躲过一劫。”

    阿三道:“地下室?在什么地方啊?”

    马蹄道:“不难找。”跟着他和阿三简略说了,又道:“闲话少说,我们回头见。你把我哥哥也带上吧。一路小心啊!”

    说着他就要走,马尾道:“弟弟,等等。”然后摸出一个麦饼递给他道:“你今天都还没吃饭。”

    马蹄顺手拿了,闪入巷闾之中。

    师韶的瑟已经断了四十九根,宫商不整,角羽不齐。

    川穹心道:“看情况糟糕得紧,徒弟果然斗不过师父。”

    只听铮一声响,古瑟最后一根弦也断了。

    都雄魁在龙爪秃鹰背上喝道:“动手!”河伯飞了出去,携带着万千血蛊,化作一条血河,向紫气冲了过来。

    川穹大惊,本能地就要闪避,随即想道:“我现在虽然有力气逃跑,可他们冒险来救我,我不能抛下他们。”拉起师韶道:“我们走。”

    师韶叹道:“来不及了。”

    川穹怔了一下,向后望去,只见东边层层密密,被血雾围得只剩下一条缝隙。而身前的血河不断进逼,眼见紫气被冲垮就在眼前了。

    师韶道:“拼一拼吧。”又仰头道,“伊相,我要发动太古先王之乐,你带着这小哥走吧。”

    云端上“嘿”了一声,却不回答。

    川穹道:“要走就一起走。”

    蓦地身后一个人叫道:“说得好!”

    川穹向后望去,只见血雾合拢的片刻,一条人影闪了进来,落在西边,挡在血河之前,气息涌动中,一层气甲张了开来,混合了紫气的力量,化作一片紫色的光甲,竟然把来势汹汹的血河逼退了十余丈。

    川穹一瞥那雄壮的身影,大喜道:“是季丹!啊!不,不是!”

    却听云端上传来一个愤怒的声音:“孽障!你回来干什么!”

    都雄魁攻势受阻,却反而哈哈大笑道:“妙极啊,妙极!伊挚,你自诩算无遗策,却算不准你的好徒儿!哈哈,哈哈。”在他大笑时,龙爪秃鹰的羽毛突然也异化成片片猩红,他又暴喝一声,人鹰一体化作一个巨大的血团,向紫气俯冲下来。

    面对这等威势,连师韶也不禁脸上变色。但挡在最前方的有莘不破却岿然不动。

    《山海图》惊现

    面对血祖近乎疯狂的进攻,有莘不破竟然丝毫不惧。

    川穹心道:“他倒也勇敢得紧。不过勇气并不能抵消实力的差距。这样的来势,除非是季丹亲至……”一念未已,血潮已经撞上无明甲,有莘不破身子摇了摇,竟然挡住了。

    川穹又惊又喜,随即发现那无明甲颜色呈淡紫,恍然大悟:“他能与都雄魁正面抗衡,乃是因为利用了紫气的力量结成无明甲。”他心中突然间悟到了借力、合力、化力的妙境。

    在川穹若有所悟的时候,都雄魁的攻势却如大河之浪,前浪未退,后浪又至。有莘不破挡一挡,退一步,再挡一挡,又退一步。

    师韶心道:“伊挚被镇都三门牵制住,一时缓不出手来全力相助。不破虽有紫气之助,终究挡不住都雄魁的绝顶功力。”此时他和登扶竟都没有动,因为自忖自己一旦加入战团师父也定会出手,根本不能改变当前的胜负倾向。

    他正苦恼,身边川穹忽然道:“你能把东边的血雾打开一条空隙吗?”

    师韶一怔,道:“空隙?”

    川穹道:“对,空隙,让我感应得到外面的世界就行。”

    师韶隐隐猜到了对方的意图,危急之中也没有多问,取一个口哨放在嘴角,一声极刺耳的哨声倏然作响,连都雄魁也觉得耳膜一阵刺痛。

    登扶竟心道:“哨声刚极锐极,却少了几分蕴涵。他们还没陷入死境,韶儿怎么就这么急躁了?”

    师韶这哨声不能持久,但这么一阵冲击,都雄魁功力微受影响,东面刚刚合拢的血雾现出一道极细小的裂痕来。

    川穹伸手朝空一指,喝道:“遁!”紫气迅速往他指尖凝聚,随即倒冲出来,紫气所笼罩的范围马上产生扭曲。

    白云上传来一声朗笑:“大搬运!妙极妙极!”

    都雄魁却变色道:“不好!”

    白云连同其笼罩下的紫气凭空消失,被搬运到了血浪包围圈之外。

    师韶道:“再退!”

    川穹道:“等等。”他第一次运用这种神通,并且是从血浪包围中硬闯出来,一时间真气不继,连忙吸纳紫气以通经脉。他喘息未定,便听得当当当数下钟声响起,声音博大恢弘,却有几分急促。

    有莘不破和川穹但觉一阵沉闷,就像有一口无形巨鼎从天而降,把他们牢牢扣住一般。

    师韶道:“这是我师父的乐道钟鼎,他想用这个将我们罩住,可我们已经逃出绝地,再要困住我们,那是休想!”说完他取出一把笙来,笙乐响起,便如地泉暴涌,把那当头压下的力量硬顶了回去。

    川穹道:“用我这大搬运逃不远,而且太费劲!”

    有莘不破道:“何必逃!我们跟他们拼,难道就输给他们!”

    川穹给他说得傲气激起,道:“不错!就跟他们拼!”

    他本身的真力依然未曾恢复,但既然悟到了如何借用伊挚的紫气神力,反而连以前用不出来的招数也能使用了!

    只见他悬空而起,头发飘扬,双手虚抱成圆,有如神临人间,大声道:“都雄魁,你不敢硬接我姐姐度尽万国众生的大飓风,可敢来试试我的‘空穴来风’吗?”

    话声才落,强风陡起,却不是向都雄魁吹来,而是带着血晕向前冲去!原来紫气外边突然出现大大小小数十个虚空黑洞,以极强的吸力吞噬周围一切事物。

    都雄魁又吃了一惊。伊挚的紫气一直采取内敛的守势,而且和川穹的气脉相连,事先有所防备,因此不易被那虚空黑洞的吸力撼动,而都雄魁的血气却取外放的攻势,他若和藐姑射对敌,绝不至如此托大,却从没把川穹这个小辈放在眼里,一个不慎便吃了大亏!血气沿着前冲的惯性,竟然是源源不断地向那数十个虚空黑洞冲去。虚空黑洞吞噬的东西越多,裂口就越大,吸力也越厉害,到最后数十个小洞竟然连接起来,变成一个巨大的裂缝。

    等到都雄魁停住了前冲的余力,血蛊已经被虚空黑洞吞食了一大半,而且剩下的一小半血晕也不停地向那裂缝缓慢移去,他自己竟然控制不住!

    师韶知道这无底洞是个极可怕的东西,一个不小心连自己也得赔进去,因此欣慰中带着隐忧,有莘不破却肆无忌惮地哈哈大笑,叫道:“好!好!把这些家伙全吞了!”

    都雄魁心中狂怒,如果是他和川穹单独对上,便能以“未老先衰诀”之类的神通,通过控制川穹的身体制服他,但有一个老辣的伊挚在旁策应,他对躲在紫气之中的川穹便无可奈何!此时此境,他只要远远逃开川穹依然奈何不了他,但他怎能咽下这口气?而且自己一退,血潮离散,那败局便难以挽回。

    连血祖也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镇都三门更是吓得魂飞天外,眼见突然出现这么大的虚空黑洞,心中均想:“这种规模的无底洞,只怕和藐姑射亲自做的也差不多吧。”

    河伯匆匆丢了血河;东君舍弃了幻日晕冕,只保住了日核;云中君连好容易凝聚起来的乌云也不要了,他们纷纷逃到都雄魁背后。

    都雄魁大怒道:“一群蝼蚁!鼠辈!墙头草也比你们强些!祝宗人怎么就养了你们这群软骨头!”

    三人臊得无地自容,却听一个女子声音怒道:“他们没出息,与我宗主何关!”

    众人均是一怔,镇都三老则一起惊呼道:“山鬼!”

    山鬼的声音竟然是从东面传来:“你们三个没出息的家伙!如果还是个男人,就给我滚出来!我镇都四门,需要血宗的人来庇护吗?”

    大地一阵震动,一座山峰在东面垄起,挡住了有莘不破等人的回路。

    白云间人惊道:“不好。”

    山鬼依然不见人影,但她的声音却响遏行云:“伊挚大人,我本不敢跟您为难,不过各为其主,不得不为,冒犯了!”话声顿了一顿,喝道:“难道我镇都四门真的只剩下虚名了吗?哼!你们三个还不动手,更待何时!”

    但见都雄魁背后一道火光耀得人两眼刺痛,东君竟然冒着被无底洞吞噬的危险冲天而起,挂在西方。东方的山峰飞下一条瀑布,向南流去,一开始只是一道细水,但与河伯的力量一汇合便化成浩浩荡荡的宽阔江流。

    有莘不破道:“他们在干什么?”

    师韶道:“没时间说了,川穹!快用大搬运!逃!”

    川穹正全力控制着无底洞,哪里缓得出手来?但见北边乌云弥漫,云中人叹道:“迟了。”

    夏都方向射来一道强光,有莘不破、川穹都只觉一阵恍惚,回过神来,眼前的天地景象已然大变。

    被狂风吹乱的天云没有了,被血蛊摧残的大地没有了。

    在一片扭曲中出现四大荒芜幻海:南方一列山脉耸起,为首一座山上长满桂花,堆满金玉,那是南方群山之首招摇山[33];跟着西方一列山脉耸起,为首一座山上长满松柏,山下遍布洗石,那是西方群山之首钱来山[34];再跟着北方一列山脉耸起,山上长满机木,一条河水冲下无数的文石,那是北方群山之首单狐山[35];再跟着东方一列山脉耸起,与其他三列山脉一起隔绝了东方幻海,那是东方群山之首樕(sù)蛛山[36];最后一座大山从脚下耸起,遍山杻木,遍地箨(tuo)草,那是中央群山之首甘枣山[37]。

    随着甘枣山的耸起,大地裂成九州中原、四荒四海,天空日月高悬,来回运转,星辰如经纬罗织,忽冬忽夏,忽昼忽夜,四海之内,四荒之中,电闪雷鸣,仿佛天地初开辟时场景,各种神兽魔兽妖兽怪兽,在大风雨中迅速孕育生成。空间在裂变,时间在跳跃,生命在演化,灵魂在生灭。

    只有天际仍然飘着一朵白云,发出一道紫气笼罩住了地上众人,维系着这个世界里唯一的一点微弱平衡。

    川穹也罢,有莘不破也罢,都被这忽然出现的世界晃得双眼迷离,他们实在想象不到在这一瞬间整个天地怎么会变成这样。

    “这是哪里?这是哪里?”有莘不破大叫,“都雄魁弄出来的幻觉吗?”

    白云中传来了一声叹息:“不是,这不是幻觉,这里是大禹对过去历史的推演,这里是伯益对现实宇宙的描影,这里是彭铿对生命的揣摩,这里是精卫[38]对灵魂的猜测,这里,是《山海图》[39]中的世界。”

    有莘不破惊道:“《山海图》?”

    “没错。”白云中的声音道,“我们应该是被拉入《山海图》了。”……

    《山海经密码》写作及编辑出版所用部分参考书目

    《〈山海经〉释义》,王崇庆著,中国社会科学院近代研究所图书馆藏嘉靖戊戌(1538年)刊本

    《〈山海经〉广注》,吴任臣著,中国社会科学院近代研究所图书馆藏康熙五年(1666年)刊本

    《〈山海经〉补注》,杨慎著,浙江古籍出版社1998年8月第一版(影印)

    《〈山海经〉新校正》,毕沅著,上海古籍出版社1989年3月第一版(影印)

    《〈山海经〉笺疏》,郝懿行著,巴蜀书社1985年6月第一版(影印)

    《中国上古史研究讲义》,顾颉刚著,中华书局1988年11月第一版

    《史学方法导论》,傅斯年著,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4年9月第一版

    《青铜时代》,郭沫若著,中国人民出版社2005年2月第一版

    《伏羲考》,闻一多著,上海古籍出版社2006年11月第一版

    《同源词典》,王力著,商务印书馆1982年10月第一版

    《穆天子传西征讲疏》,顾实著,中国书店1990年8月第一版

    《十三经注疏》,中华书局1980年9月第一版

    《史记》,中华书局1982年11月第二版

    《礼记集解》,中华书局1989年2月第一版

    《诸子集成》,上海书店1986年7月第一版

    《说文解字》,中华书局1963年12月第一版

    《楚辞集注》,上海古籍出版社1979年10月第一版

    《水经注校》,上海人民出版社1984年5月第一版

    《图解山海经》,徐克编著,南海出版公司2010年3月第二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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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商羊:中华雨神,传说中它是鸟形,只要独脚起舞就会降雨。

    [2]般:弓箭的发明者,箭神中的箭神,东夷民族的太古英雄。据《山海经·海内经》记载:“少皞(hào)生般,般是始为弓矢。”

    [3]蛭:《山海经》中的一种吃人怪兽,长得像狐狸,但是有九条尾巴、九个头,有尖利的虎爪。据《山海经·东山经》记载:“有兽焉,其状如狐,而九尾、九首、虎爪,名曰蛭,其音如婴儿,是食人。”

    [4]风后:中华军阵之祖,传说为伏羲的后裔、黄帝的宰相,曾帮助黄帝打败蚩尤,统一中原。他发明的指南车为后世指南针的原型,他从伏羲先天八卦中推演出布兵摆阵之法,对后世军事史影响深远。

    [5]融父山:《山海经》中的山,据《山海经·大荒北经》记载:“大荒之中,有山名曰融父山,顺水入焉。”

    [6]獙獙:《山海经》中长得像狐狸,身上有翅膀,叫声如大雁的怪兽。据《山海经·东山经》记载:“有兽焉,其状如狐而有翼,其音如鸿雁,其名曰獙獙,见则天下大旱。”

    [7]軨軨:《山海经》中形状像普通的牛却有老虎斑纹的怪兽,发出的声音如同人在呻吟。据《山海经·东山经》记载:“有兽焉,其状如牛而虎文,其音如钦,其名曰軨軨,其鸣自叫,见则天下大水。”

    [8]:《山海经》中的怪兽,形状像羊,但是长着一只眼睛和一只角,眼睛还很神奇地长在耳朵后面。据《山海经·北山经》记载:“有兽焉,其状如羊,一角一目,目在耳后,其名曰,其鸣自詨。”

    [9]祂:神氏等的代称。因藐姑射是男女合体,没法用性别来指称,故用“祂”。

    [10]弃林:周后稷,名弃。母亲是有邰氏姜原,为帝喾元妃。传说姜原有一天在野外看见一个巨人的脚印,心里十分高兴,就踩了一下,后来就怀孕了,生了后稷。姜原认为不祥,就将他丢弃在小巷,小巷里的马牛经过都避让不踩;姜原又将他丢弃在山林,正巧碰见山林有人,救了他;姜原又将他丢弃在冰上,天上飞鸟用翅膀覆盖他,怕他受冻。姜原这才认为后稷是神人,将他抚养长大。后稷被遗弃的那片森林,便被周人命名为弃林。

    [11]蚩尤冢:蚩尤的坟墓位于现在的山东省巨野县城东。

    [12]简狄:传说中商始祖契的母亲,帝喾的次妃。相传她在山间洗澡时吞食了一颗玄鸟蛋之后怀孕生下了契,因此商朝王族都号称玄鸟之后。

    [13]舜:五帝之一,姓姚名重华,史称虞舜。作为东夷势力的代表,娶了尧帝的两个女儿娥皇、女英,尧年老之后将帝位禅让给他,舜登基之后励精图治,人民安居乐业。他南巡时,死于苍梧之野(今广西),葬于今湖南九嶷山。

    [14]娥皇:尧帝的女儿,她和妹妹女英一起嫁给了舜帝。舜南巡死于苍梧之野,娥皇与妹妹日夜啼哭,眼泪洒在竹子上,竹竿上便呈现出点点泪斑,这便是今天的“湘妃竹”。最后她们跳进湘江,成为湘水女神。

    [15]女英:她和姐姐娥皇一起嫁给舜帝。传说在谁为正妃上起了争执,最后决定谁先到蒲坂谁为正。娥皇选骑马,女英选骡车,不料骡子生崽耽搁了行程,女英气愤之余,诅咒骡子以后不准生崽,自此骡子到今天也不能生后代。

    [16]耳鼠:《山海经》中的怪兽,长着兔子脑袋麋鹿耳朵,可以甩着尾巴在半空中飞行。据《山海经·北山经》记载:“有兽焉,其状如鼠,而菟(兔)首麋耳,其音如獋犬,以其尾飞,名曰耳鼠,食之不睬,又可以御百毒。”

    [17]足訾:《山海经》中集猴、牛、马于一身的怪兽,样子像猿猴,长着牛的尾巴、马的蹄子,前腿有斑纹。据《山海经·北山经》记载:“有兽焉,其状如禺而有鬣,牛尾、文臂、马蹄,见人则呼,名曰足訾,其鸣自呼。”

    [18]山:《山海经》中形状像普通的狗却长着人脸的怪兽,它擅长投掷,一看见人就哈哈大笑。据《山海经·北山经》记载:“有兽焉,其状如犬而人面,善投,见人则笑,其名山,其行如风,见则天下大风。”

    [19]奢比尸:《山海经》中的神,长着人的头颅和野兽的身体,一对大耳朵上挂着两条青蛇。据《山海经·大荒东经》记载:“有神,人面、犬耳、兽身,珥两青蛇,名曰奢比尸。”

    [20]旱魃:又叫女魃,她的故事是《山海经》里最惨烈动人的故事。《山海经》中多处记载:蚩尤经过长期准备,制造了大量兵器,纠集众多神灵,向炎帝发起攻击。炎帝不敌,不得不与黄帝结盟抵抗蚩尤,双方在冀州的涿鹿发生大战,黄帝派出应龙攻击蚩尤。应龙是长着翅膀的飞龙,立刻发动滔天洪水围困蚩尤。蚩尤请来风伯、雨师,纵大风雨打败了应龙,黄帝又召唤女魃参战。女魃身穿青衣,头上无发,能发出极强的光和热。她来到阵前施展神力,风雨迷雾顿时消散,大地一片干旱,黄帝终于擒杀了蚩尤。应龙和女魃建立了奇勋,但也因为过度消耗神力,再也不能回到天上。应龙留在人间的南方,从此南方多水多雨。女魃留居北方,从此北方多干旱,她无论走到哪里,都被人们诅咒驱逐,称为“旱魃”。

    [21]干戚:即盾牌与战斧,干是盾牌,戚是战斧。

    [22]豳原:今天陕西旬邑一带。据历史文献记载,夏末的时候,周族的远祖公刘率族从邰(甘肃庆阳)迁豳,在这片陌生的土地上,公刘细致地考察了山川形势,为自己的族人在水土适宜之处规划营宅。公刘的这次勘查,也成为我国住宅阴阳学说的最早记述。豳原即公刘勘测选定的灵秀之地,在这里诞生了华夏民族新的文化基础。有了这里,才有后来周文王的祖父古公亶(dan)父迁都岐山,文王访贤,武王伐纣,周公制礼。

    [23]东君:日神。

    [24]云中君:中华云神,叫丰隆,又名屏翳。

    [25]彭铿:即彭祖,今天彭姓人的祖先,是幸福长寿的象征,也是中国第一位养生专家,被道教奉为先驱。一生活了八百八十岁,娶妻四十九,生子五十四。自尧起,历夏商两朝。他的封地是今天的徐州,徐州有很多他的遗迹。

    [26]犀渠:《山海经》中一种样子像牛、叫声像婴儿的怪兽,它以人为食,极为凶恶。据《山海经·中山经》记载:“有兽焉,其状如牛,苍身,其音如婴儿,是食人,其名曰犀渠。”

    [27]饕餮:《山海经》中一种吃人怪兽,又叫狍鸮,它形状像羊却长着人脸,眼睛长在腋下,虎齿人爪,叫声像婴儿哭泣。在今天,“饕餮之胃”是贪婪、贪吃的代名词。

    [28] 公子:“公子”变成泛称是汉朝以后的事情。战国之前“公子”一词和“王子”对应,专门用于称呼诸侯中公爵的子嗣,比如鲁国国君的儿子可称为公子。

    [29]连山之局:现在中国人谈起卜筮,必推周易。其实在上古,周易是后起。在周易之前,商朝卜筮为归藏,夏朝卜筮为连山。归藏将来还有可能从甲骨文中推演出一些端倪来,连山则只剩下一个名号。周易起于“乾”,归藏当起于“坤”,连山以名号看来,或起于“兑”。

    [30]瞽叟:上古传说人物,舜的父亲,黄帝的八世孙,是个盲人。舜亲妈死的早,瞽叟全听续房。有一次,尧赏赐舜些物品,他们想霸占,瞽叟就让舜修仓顶,自己却在下面纵火,舜靠两只斗笠作翼,从房上跳下,才幸免于难。

    [31]伶伦:华夏音乐的奠基人,相传为黄帝的乐官,是发明音律制乐最早的人。《吕氏春秋》有“昔黄帝令伶伦作为律”的记载,说他模拟凤鸟的鸣叫声,伐竹制作了十二律。中国古典音乐自伶伦作《咸池》起始有专用乐名。

    [32]媵臣:媵是从嫁之意,古代随嫁的人。

    [33]招摇山:《山海经》中南方第一座山。据《山海经·南山经》记载:“南山之首曰鹊山。其首曰招摇之山,临于西海之上,多桂,多金玉。”

    [34]钱来山:《山海经》中西方第一座山。据《山海经·西山经》记载:“西山华山之首,曰钱来之山,其上多松,其下多洗石。”洗石,洗澡用来搓去身上污垢的石头。

    [35]单狐山:《山海经》中北方第一座山。据《山海经·北山经》记载:“北山之首,曰单狐之山,多机木,其上多华草。漨水出焉,而西流注于泑水,其中多茈石、文石。”机木,即桤木树,一种类似榆树的树木。

    [36]樕蛛山:《山海经》中东方第一座山。据《山海经·东山经》记载:“东山之首,曰樕蛛之山,北临乾昧。食水出焉,而东北流注于海。”乾昧,传说中的山。

    [37]甘枣山:《山海经》中中央第一座山。据《山海经·中山经》记载:“中山薄山之首,曰甘枣之山。共水出焉,而西流注于河。其上多杻木。其下有草焉,葵本而杏叶,黄华而荚实,名曰箨,可以已懵。”箨,一种草。

    [38]精卫:据《山海经》记载,它是一种长着白嘴红爪子、脑袋上有斑纹、像乌鸦的鸟。相传是炎帝的小女儿,由于在东海中溺水而死,所以死后化身为鸟,常常到西山衔木石填东海。西山就是今天山西长子县的发鸠山。

    [39]《山海图》:相传为大禹、伯益绘制的上古地图,现在的《山海经》只是《山海图》的注释文字。《山海图》在东晋时丢失,相传陶渊明是鉴赏过《山海图》的最后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