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浑浑噩噩的青年 八
当一个人特别特别喜欢另一个人的时候，就会出现幻觉，就会误以为那个人也同样喜欢你。学生时代有这样一种现象，老是觉得自己喜欢的老师关注自己要多过关注其他同学，所以就会更加努力学习这个老师所教的科目。爱情也同样适用这个道理。 晓玥刚开始喜欢周泊的时候非常肯定周泊不可能喜欢自己，所以她对周泊一直都是暗恋，她也从未想过把自己的想法传递给周泊，但是当她越来越喜欢周泊之后，突然有一天就产生了幻觉“周泊是不是也像自己喜欢他一样地喜欢自己？”于是在接下来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晓玥就开始寻找周泊喜欢自己的证据。有趣的是证据竟然被她找到了，而且还很多。 周泊的座位在教室的第一排，晓玥的座位在倒数第二排，晓玥发现周泊总是喜欢扭头向后看，每次他的目光都经过自己，每当这时候晓玥总是心跳瞬间加速，下意识的不好意思地低下头，过了一会儿，再慢慢地抬起头来看他，看见他仍在专心致志地听老师讲课，内心才恢复平静，再呆呆地看他一会儿，然后才开始听老师讲的什么，不管老师讲的什么晓玥都听不懂，不论语数英，还是理化生。 口吃加上痛经的双重痛苦是任何女孩都无法承受的，这种痛苦能摧毁一切意志、一切要强、一切理想，一切所有美好的人人都在努力追求的东西。这种痛苦使人活得不像人，而像动物。这种痛苦能使人社会性死亡。 晓玥能真切地感受到这种痛苦使心灵发生的毁灭性的变化。她几乎不敢回忆自己的过往，她的过往就是一部屈辱史。晓玥患痛经之前的痛苦只有一个，就是口吃，在别人一遍又一遍地提醒晓玥说话快且结巴之后，晓玥相信了自己说话快而且结巴，以后在需要和别人说话之前她首先会告诉自己“一定要说得慢一些，可不能再让他们说我说话结巴了。”尽管和别人说话前增加了这样一个准备环节，晓玥说出的第一句话往往还是因为过于激动导致语速快得让人听不清，晓玥说出的第一句话无论多长所用的时间一般不会超过两秒，等于是在瞬间喷涌而出，所以晓玥说出的第二句话往往是重复自己刚才说过的第一句话，这种说话方式晓玥早已习以为常了。在说话方面，晓玥的痛苦不仅在于会导致别人异样的目光和无意的提醒，还在于她真真切切地感受到想要说出自己想说的话却无法说出的无力感，这种无力感几乎体现在生活里的方方面面，这种例子数不胜数，每天都会发生好几回。经过几年口吃的摧残之后，晓玥的性格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在小学时候晓玥就已经暴露出了与其他小伙伴不一样的地方，比如晓玥不喜欢穿过于新式、引人注目的衣服，每当晓玥的mama带着她去县城买新衣服的时候，mama总是喜欢给晓玥推荐最新款式的邻居家的孩子都没穿过的穿起来像小明星一样的衣服，晓玥总是坚决反对，晓玥喜欢的衣服的风格是颜色灰暗的没有任何特色的款式早已烂大街的衣服，她觉得穿着这种衣服很有安全感，因为她不想特立独行不想引人注目不想让人看到角落里落魄的自己。晓玥小时候的职业理想也和别的小朋友很不同，其他小朋友长大了想当老师、医生、警察、解放军、科学家等等这些利国利民利自己的光荣的职业，而晓玥则是长大了想当一个农民，原因是当农民可以默默无闻地不被很多人知道，这样她就可以自己一个人一辈子活得轻轻松松的，没有人打扰她。晓玥在小学五年级的时候就已经被口吃困扰了，六年级的时候她已经被口吃折磨了。所以晓玥的成绩从小学六年级的时候开始变得不稳定并且开始持续下滑。那时候她就变得整天闷闷不乐、郁郁寡欢的，凡事喜欢用消极的态度去面对，习惯性地把每一个人都看成坏人，她甚至还认为这个世界上没有一个好人。口吃让晓玥这个人死了一半。 高中的时候晓玥又得了痛经，而且这种痛经是无法用药物治愈的疾病，每月至少死去活来地疼七天，在这期间根本无法学习，甚至无法生存。而且这种后天形成的痛经还会引起并发症，就是它不只是在经期的时候疼，它在任何时候都会疼，让人防不胜防，比如经期明明已经过去了，可是肚子依旧疼，原因是经期并没有止住疼，所以肚子就一直疼，必须吃很多各种各样的药，还必须输液，再加上热敷，还得躺在温暖的被窝里，外加呕吐且翻来覆去地在床上打滚附加嗷嗷叫一整夜才能止住疼。另一种并发症是不单单来大姨妈会导致痛经，很多的不小心和不注意同样会导致痛经一样的肚子疼，比如夏天喝冰水，喝完冰水过一小会儿后肚子左侧就开始像第一次痛经一样的一抽一抽的疼，大概抽四五个小时后开始正式转变为痛经，必须将上述繁杂的程序统统施用几遍且历时不少于一星期才能止疼，这里需要补充说明的是此时根本就没有来大姨妈。还有一种并发症是如果经期特别特别疼的话，就算经过一个星期的不懈努力通过上述复杂的程序终于止住了疼，并且大姨妈也已经走了，但是由于太疼了，zigong已经有了疼痛的记忆，会自动保持疼痛的状态，还是会一直收缩，肚子的左侧会持续一抽一抽的，大概会持续两到三天就会正式转化为痛经的疼，这时候还得运用那套复杂的程序且须用时一周才能止住疼，这里也需要补充的是此时根本就没来大姨妈，还有很多正常人意想不到的导致痛经的离奇的途径，这里就不再一一叙述了。所以有很多时候晓玥每个月肚子会翻天覆地地疼上两星期之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