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人心
“九爷,其实您大可不必这样说。” 迟帅走出来,为令狐靖麟拂掉肩上厚重的积雪,披上一件斗篷,同他一起看着空无一人的庭院。 佳人已去,留下的只有松柏孤单的在风中摇曳,令狐靖麟闻着风中的青松香气竟觉得带着一丝苦涩的味道。 脑海里不断重复着刚才的一幕幕,他有注意到,刚刚安佑笙说话时的称谓,她有的时候是用我自称,有的时候是用奴婢自称。 两个频繁变换的称谓恰恰反映出她当时内心的那种无助,慌乱,甚至是恐惧等多种复杂的感情不断交替变化的疲累心情。 正如她最后的那句话,她不希望有人对她好,她已经悲惨到只剩下一条命,所以她唯一的乞求就是不要再欺骗她的感情,不要欺骗她的心。 所以最后那句话她才会说的那样绝望吧?那种努力想要忍住眼泪的酸涩与哽咽,那种悲戚的坚毅真的堵的人喘不过气来。 令狐靖麟拉拢了下斗篷,眼神有些空洞的望着风雪中敞开着的王府大门,苦笑道:“她已经认定了我是在利用她,即便我不承认,她也不会相信。” “倒不如坦然承认,虽然说出来很残忍,会令她对孤王感到失望,伤心,但至少可以减轻她心里对孤王的芥蒂,以后见了面也不会时刻防备着孤王。” 说完,令狐靖麟转身走向屋内,寒风呼啸,他的身子冻的有些发颤,忍不住望向那燃烧着温暖的碳火。 迟帅跟在身后,想起安佑笙刚刚走走停停,三顾回眸,眼里却都是缭绕着绝望泪水的画面感到有些压抑。而她那一番卑微乞求的话更是与庭院内青葱松柏散发出的蓬勃生机形成鲜明的对比,她整个人身上散发出的是一股被笼罩在黑暗中的无助孤独感。 他沉着眸,忍不住开口:“越是孤独的人往往越怕有人会对他们好,战战兢兢的活着,不愿与人亲近,只因害怕有一天会沦陷,会变为一具行尸走rou的傀儡。” “王爷,安姑娘最后一番承诺愿意帮助您的话,应该是出自真心的。” 令狐靖麟敛眉叹气:“人心哪有那么容易得到。” 重新坐在碳火盆前,低着头看着炭盆,手烘烤着暖暖的星火,幽深的双眸倒映出熊烈燃烧的火焰,可尽管如此还是无法掩盖住他眼眸深处迸射出的清冷,迟帅坐在一旁,听到令狐靖麟重重的呼出一口气:“她想要的……我不能给,给不起,也不敢奢望。” 不能给?给不起?更不敢奢望? 听到这句话迟帅紧紧地握住了拳头,骨节捏的咯咯发响,鼻尖有些发酸,喉咙像卡着一块guntang的烙铁,难受的喘不过气,他强压制住颤抖的声线:“爷,以后的日子还很长,您想要的终有一天都会实现的。” “是吗?”令狐靖麟嘴角勉强勾起一抹笑意:“但愿吧。” ########### 竖日一早安佑笙感觉头有些昏沉沉的,显然是因为昨日受了风寒,她起床准备给自己煎碗驱寒的药。 出屋拿木柴时才发现院子里竟站了一批侍卫。 她有些吃惊,完全呆愣住,回过神来心中有些苦笑,她以为这批侍卫是来宣读皇上赐婚的事情。 不想竟是太后找她! 为首的公公宣读完懿旨后,对她恭敬的笑道:“三小姐好好准备一下吧,太后娘娘今个中午就从皇陵启程,预计下午就回宫了,太后吩咐了回了宫第一个要见到三小姐。” “是。”安佑笙茫然应下,然而等到护卫和公公走后她脑子里还是一片空白。 不明白,太后怎么会突然想招她进宫当服侍婢女? ########### 武王府内。 令狐靖诚惊的瞳孔放大:“你说皇祖母招安佑笙进宫?” “是啊!”令狐靖博一脸愤恨:“皇祖母一向不理朝政,如今竟然下懿旨特招安佑笙进宫当她的婢女,你说这暗示着什么?” 令狐靖彬也皱眉:“兄弟几个中皇祖母一向偏爱老九多一些,虽然不太明显但还是能看出区别。这次连皇祖母也插手,大概是听说了关于老九收受彭万青财物的事情,见不惯我们大家一起发难老九的事吧。” 看向令狐靖诚,叹气道:“皇祖母招安佑笙进宫,摆明了是要阻止父皇将她赐给你,我看这件事你以后还是收敛一些好,也不要再想着从她身上找下手点了。” 闻言,令狐靖诚毫不在意的冷笑一声:“你们以为把她送到皇祖母身边就是安全的了?” 令狐靖博挑眉:“五哥,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别卖关子了。” 令狐靖诚鬼魅的勾起嘴角,语气里带着嗤笑:“安佑笙一直是凤霞郡主心中的一根刺,这么多年若不是碍于皇祖母施压,她早就拔掉了。” 眼里带着寒意冷笑:“后宫那种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九弟把她送进宫里,只要不是在太尉府,她出了事还有谁会怪到郡主身上?” 令狐靖博拍手叫绝:“对哦!凤霞郡主这些年一直愁找不到理由除掉安佑笙,这下进了宫她就可以肆无忌惮地的想尽各种办法拔掉这根刺了。” 说完,令狐靖博又感到有些莫名其妙的困惑:“可是,五哥,除掉个安佑笙对我们有什么好处?” 一个无关紧要的婢女死掉了,对他们也没什么影响啊?为何要这么关注那个女人的生死? 令狐靖博有些困惑皱眉。 但这句话令狐靖诚并没有回答他,换来的自是一道冰冷的眼神,凉凉的瞧了一眼,没说什么,拂袖离开,留下令狐靖博一脸茫然。 待令狐靖诚走后他又忍不住问令狐靖彬:“四哥?这是什么意思?” 令狐靖彬意味深长的瞧了眼令狐靖诚离开的背影,看着他抑制不住怒气冲冲的步伐,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除掉那个女人,硬要说有什么好处,大概是能让他就此死心吧。” 这下令狐靖博更困惑了,有些惊讶:“你是说……五哥对那个女人还没死心?” “没死心是肯定的,至于对安佑笙现在是一种怎样的情感恐怕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转动着手中的扳指,低眉清冷的笑:“五弟的性子,大概就是不甘心看着曾经死心塌地追随自己的女人,离了他也可以过的很好,所以想除掉她罢了。” 令狐靖博了然地长长舒了口气:“这么说这个安佑笙还必须得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