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不要对我好
他问她懂吗? 其实她怎么会不懂?只是心里还抱着一丝期盼,不愿意去相信罢了。 果然,抱有的希望越大,得知真相后心里的痛就越多。 尽管令狐靖麟此刻将她紧紧的拥在怀里,可她还是感觉不到任何温暖。 在他说出刚刚的那一番话后,他的怀抱对她来说已和外面的冰雪无所差异。 她挣扎着推开了令狐靖麟的怀抱,原本来之前还想着有很多话要问他。 可现在,显然一切都已经不重要了。 安佑笙低垂着双眸,心里有些凄凉的苦笑一声,再抬眸,努力恢复平静,声音淡然若水:“这就是王爷今晚想说的话吧?” 虽是疑问的话,却是肯定的语气。 “佑笙……”她的语气虽然平淡的听不出任何情绪,可她眼里的伤痛却难以掩饰,原本璀璨的双眸现下变得幽深无底,黯淡的看不见一丝光辉。 看着她痛苦的样子,他忽然感觉胸腔内烦闷的像堵着块硬石,下意识便想伸手去抚平她眼里的痛。 可是她反应更快的躲开了他的手,恭敬站起身行礼,与他保持一段很疏远的距离:“夜深了,奴婢先告退了。” 说完,完全没有理会他僵在半空中的手,转身不带一丝留恋的离开。 她走的那样决绝,很快便融入了外面呼啸的风雪中。 如玉的明月高挂夜空,天上有着璀璨闪动的繁星,银辉的月光更是肆意挥洒在大地上,给大地笼罩一层朦胧轻薄的面纱。 他看着她娇弱的背影,握紧了拳头,起身追出门外,与她一同感受冰雪的寒冷,他并没有去追她,只是站在雪中,在她身后沉声道:“今日五哥请旨娶你,父皇询问孤王的意思,但孤王想知道你的心意,佑笙,告诉孤王,现在……你还想嫁给五哥吗?” 不知是不是错觉,安佑笙竟觉得令狐靖麟最后一句话问得格外小心翼翼,甚至声线有些颤抖,似乎害怕她会同意? 她驻足,但并没有转身,摇头冷声决然道:“三年前我曾发誓,此生绝不再与他有任何牵连。”垂眸,嘴角苦笑:“我知道我身份卑微,良人一词对我来说太过奢侈。以后我也不会再奢求白首不分离的美梦,这场婚事从来都由不得我自己做主,无论我如何不情愿都要听从他人的摆布。我认命了……但是我只有一个要求……除了他,嫁给谁,我都无所谓。” 话说完,她才发现眼角有颗泪滴滑落,雪花落在温热的泪滴上顷刻化作一滩雪水,伴随着呼啸的寒风吹散到空中,在清冷的月光照耀下似颗颗水晶一样晶莹剔透。 她心里嘲讽的笑,没想到她心酸的泪在月光照耀下竟像珍珠一样耀眼,上天把她的悲楚化作如此美好的事物,是鼓励她坚强?还是嘲笑她懦弱? 安佑笙心针扎的痛,衣袖下紧紧攥紧拳头,她向前走了三步,听到后面传来的声音,再次驻足。 他说:“佑笙,孤王说过,你不想做的事情绝不会勉强你,任何人,任何事都不可以。” 他的话铿锵有力,声音低沉雄厚,底气十足,一点也不似他给人的羸弱疾病缠身的形象。 这句话与其说是他在告诉她,关于婚事他可以帮她摆脱掉令狐靖诚,倒不如说像是他许给她的一个郑重的承诺。 不会让任何人强迫她屈服做事。 可是,明明前一刻他都承认对她好是另有目的,现在这番承诺,是想表达什么? 安佑笙握着拳头,转身,眼眸里消散了些清冷。透过纷纷飞扬的雪花,她看见他那张妖孽的脸上是难得的严肃表情。 星眸同她一样有些黯淡,他站在皑皑白雪上,一身雪白的衣衫同此刻天地间的雪花融化作一团。 不知为何,这一刻,安佑笙竟觉得令狐靖麟看起来是那样虚无缥缈的存在,他的身体就像一团透明的雾气,好像随时都可能消散。 不过人怎么可能消散呢? 她没有再多想。 对于他的话,只是咬唇轻笑了下,看向他的星眸,自嘲的苦笑:“我知道无论我如何挣扎都摆脱不了被摆布的命运,嬷嬷说的没错,我的身份地位注定我从出生的那一刻便不能去奢求太多。” 她转身,仰面看向皎洁的明月,忍住要滑落的泪水,迈着沉重的步伐走了三步,收敛住情绪,她又回身看向令狐靖麟:“如果是三年前我想我一定会怨你,但现在不会了。” 她的眼里流露出伤悲:“正如你说的,这个世界上也许存在善良无私的人,但我却没有那份幸运相识。我想我该感谢你,感谢你并没有欺骗隐瞒,并没有等到我沦陷时才告知我残忍的真相。” 她又转身,走了三步,回眸:“我对你们有多少利用价值我并不清楚,也不想知道。既然王爷您说不会勉强我做我不愿意的事情,那奴婢也可以给王爷一个承诺,您想利用奴婢达成什么目的,只要在奴婢承受范围内,奴婢一定全力以赴。” “奴婢只有一个要求,希望王爷不要欺骗,不要让奴婢被蒙在鼓里像个傻瓜一样被玩弄,不要让奴婢后悔今天的这个决定!” 说完,安佑笙又转身,裙摆卷起一片雪花,似沙场上战马飞驰卷起的尘土,霸气飞扬。 可是令狐靖麟却从她悲然的眼眸里看出那种绝望的伤痛。 试问,一个人究竟要承受多大的伤害,究竟要经受多少苦难后,才会变得如此自卑?卑微到尘埃里,无助到甚至会对想要利用她的人说感谢。 只因为对方坦然承认对她居心不良? “佑笙……” 他突然开口叫住她,然而想说的话却被她堵在了喉结。 她抢先他一步,再度回眸,这一次竟是带着乞求的卑微语气对他说:“王爷,奴婢希望以后您能收起怜悯,收起善心。不要试图对奴婢好,不要随意流露温柔。” “奴婢怕,怕沦陷进你们苦心经营的游戏里,怕陷入你们刻意塑造的温柔里。” 寒风中,他听见她说的话,哽咽而悲凉:“如今我什么都没有了,唯一能守护的就只有这颗心,我曾答应过嬷嬷会努力活下去,无论多艰难,我可以承受任何苦难,但却不想做一具没有灵魂的躯体”